尽管许卿没答应送饭,但温素依还是义无反顾地亲手做了便当,在给温素启的那一份里,多放了好几坨圆滚滚的寿司。
剩下的寿司米被她捏成一个个小圆球,裹进金枪鱼和海苔,再撒上点香油和芝麻,当作第二天的早餐。
早上起得有些晚,她便带着便当盒赶往教室。
李楚诀今早难得没睡觉,有人在他的桌子上放了面包和牛奶,被他无情地扔进垃圾桶里。
她看着,觉得可惜,默默拿出自己昨晚上做的寿司米团子。
比硬币直径大一点儿的团子整齐地排列在饭盒里,她吃了一口,发觉旁边的视线有些灼热。便悄悄把饭盒往自己这方挪了点儿,抬高左手挡住旁人视线。
然后她听到一声冷哼,带着不屑。
没多久,罗耀从门口走进来,把手中的包子扔李楚诀桌上。在看到她手里的米团子时,耸着鼻尖嗅了嗅,“好香呀,小依依这是什么?”
“我用寿司米做的……”
“你做的?能给我尝一个不?”
她垂眸,睫毛轻颤,半晌从盒子里拿出一个。
罗耀接过一口塞嘴里,“挺好吃的,你手艺不错呀。”
“这个很简单的。”
罗耀吃完还舔舔指尖,看向正盯着他俩的李楚诀,别有深意地挑挑眉,“李楚诀,你是不是想尝?”
李楚诀从鼻尖发出声嗤笑,“不想。”
饭盒抱得那么紧,生怕他要抢她东西似的。
罗耀故意揶揄,“你想吃人家小依依还不一定愿意给你呢。”
李楚诀抬眸,目光凛冽,“你还不滚回你教室。”
罗耀悻悻走开,余下温素依还拿着团子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吃到半晌,动作突然一顿,余光发现李楚诀还在看她,目光炯炯。
脸侧像要烧起来一样,想到之前李楚诀也算给她买过盒饭,犹犹豫豫间还是拿起了一颗递到少年面前。
少年不屑一顾,抬手轻轻撇了一下,未拿稳的团子一骨碌滚落在地上,沾了满身的灰。
少年似乎也没想到饭团会掉,一时间停在原地。
温素依放下饭盒,捡起可怜巴巴的米团子扔进垃圾桶。
早知道就不该给少年。
少年依旧那么猖狂,哪里会在乎那一小团团子。
可李楚诀有一瞬间是想道歉的。
但少女直接甩头冷脸,写满对他的不满。
烦躁。
干脆什么都不说。
……
临近中午,还未下课。
温素依就已经提前拿出便当盒,蓄势待发,完全没注意嘴角不自觉扬起的笑意。
李楚诀是看到了,不知道她在傻笑些什么。
一个饭盒一顿饭的事情,就算比食堂的饭菜好吃些,有必要那么开心么。
温素依完全没注意李楚诀的目光,一下课便跑到食堂把饭菜加热,余下寿司微凉。
她一路小跑到高三教学楼,心跳加速,期盼着能见到那道温文尔雅的身影。
可当她到达高三9班时,班里零零散散没多少人,哥哥温素启倒是按照约定坐在自己座位上。
有些失望。
温素启此时已经看到她,起身走了过来,“怎么你送个饭,这么不开心呀?”
温素依摇摇头,没说话。
旁边有女生经过,笑着打趣,“温素启,这你谁呀,这么好心给你送饭,你女朋友呀?”
“陈燕你别乱说,这我妹!”
“你妹妹?长得好可爱呀,初中生吗?”
温素依稍稍有些不乐意了,微微皱着眉,明明是生气的意思,看着却更像委屈,“我不是初中生,我高二了。”
陈燕“哎呦”一声,“看着真不像呀。”
温素依无力解释,准备回自己教室。这刚一转头,撞上一堵“墙”,抬头,就见许卿笑容和煦,像冬日的小太阳。
许卿专门弯下身,凑得更近一些,“你给你哥哥送饭来了?”
“嗯。”温素依眼神闪避,头埋得更深,“我,我做得很多,你也可以尝尝。”
许卿微笑着摸摸面前人的小脑袋,但很快,被温素启一巴掌拍开,“谁准你摸我妹妹头的,还有这是我妹给我带的午饭,不会分给你的。”
温素依回头望着自家哥哥,有些气鼓鼓地,“我做了很多,你一个人也吃不完的。”
温素启不干。
温素依脸憋得通红,“你怎么这么小气呢,你这么小气下次不给你带了!”
眼看少女眼角雾气腾升,温素启投降,“好好好,哥哥给他尝。”
许卿面带笑容,温柔安慰,“没事,你哥哥不愿意的话,我抢也要抢过来,毕竟是你的手艺,当然要尝尝。”
许卿的话如同一阵春风,灌进少女心房,桃花灼灼,十面绽放。少女的心在风里轻歌曼舞,肆意飘荡。
温素依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小声应了声,便一路小跑,跟逃命似的,跑到没有许卿的地方。
温素依走后,温素启几人进了教室。
饭盒打开,两组寿司卷,还有炒西红柿鸡蛋和香煎小章鱼。
温素启给许卿和陈燕各分了一点儿寿司,半晌说道,“许卿,如果你不喜欢我妹,就别对她那么好。”
陈燕一颗米呛进喉管里,有些许狭长的眼睛写满不可置信,她咳了半天,“你、你妹妹喜欢许卿?”
许卿沉着脸色,温柔散去,目光放在陈燕搭在温素启肩膀的那只手上。
陈燕贴得很近,不停追问。而温素启只是一脸不耐烦,随随便便几句想糊弄过去。
两人说了半天,又打闹起来,陈燕毫不顾忌地起身压在温素启身上,纤细的手指盖在温素启正脸。
许卿收回视线,安安静静将手上的寿司放进嘴里,眼底的暗哑是又明朗了几分。
……
温素依慢慢走回教室,脑子里还在循环播放刚才的画面,连罗耀霸占着她位置都没注意到,一脚踩在人脚上。
罗耀“嘶”了一声,自动拿起饭盒移到前面的位置。见少女眼里没有丝毫歉意,似乎在走神。
“喂,小依依?”罗耀手在少女眼前晃了晃。
温素依自顾自坐下,面色潮红,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活脱脱像进入青春期爱恋的少女。
罗耀瞟了眼李楚诀,后者眸色加深,眼底尽是打量。
直到李楚诀踹了下温素依的椅子腿,少女这才从美好的梦境中清醒,一辆茫然地望着坐在身边的三人。
罗耀,“小依依,你去干什么了,这么开心?”
温素依紧紧抱着手中剩下的一盒便当,“我、我去食堂加热饭菜了。”
罗耀,“加热饭菜这么开心的呀?”
温素依点点头,想到许卿,嘴角又是止不住地上翘。
罗耀不说话了,和翟曲易面面相觑。
搞不懂。
青春期少女的心思。
而李楚诀靠在墙边,从人进门起就早早注意到,之前两个便当盒,现在只剩一个了。
再看看少女一副灿烂幸福的脸庞,没来由烦躁。
这笑容该死的刺眼。
他又轻轻踹了少女的椅子脚,问道,“你还有个饭盒呢,不要说掉了。”
怕被戳穿心思的少女急忙回道,“跟、跟你没关系吧。”
李楚诀冷笑一声,现在胆子越来越肥了啊。
以前就是个小白鼠,现在是要成老鼠王了啊。
温素依没管李楚诀那黑沉沉的脸色,自顾自地将饭刨完,然后把饭盒拿到厕所冲洗。
等人走后,罗耀小声提道,“小依依,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翟曲易接话,“有可能,毕竟在楚诀身上耗时间是不明智的,不如早点换对象。”
罗耀叹息,“楚诀这下你可开心了吧,人家不会缠着你了,你也不要再欺负人家了。”
李楚诀放下碗筷,手搭在阳台,望向后门方向的面色阴冷,连日光都柔和不了生冷的棱角。
漆黑的眼底有点点火光飘落,掀起一片星火。
她敢!
……
最后节数学课,之前做过的卷子现在才发下来。
可温素依那次生病在家,不在,自然只有眼巴巴地守着,希望前面的同学能借她看一看。
卷子发下来时,余光瞟到李楚诀的,零零散散写着些答案,几乎都是错的。
可李楚诀一点儿也不在乎,大剌剌地把卷子摆在桌面,完全不害臊。
因为时间不够,蒋丽只把重点题讲了一遍。
接下来的时间便由学生们自行对着答案改错,不光改,还得把解题步骤写在答题旁边,课后交上。
末了,蒋丽还专门说了声,李楚诀的卷子,一会儿必须得交上来。
李楚诀把卷子丢在一边儿,着实没兴趣,目光游离,突地落在旁边得温素依身上。
温素依此时刚把卷子还给别人,准备预习下一章节的知识。
“喂,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帮我把卷子改了。”
这话才刚说完,卷子就已经摆人家面前了,根本没给拒绝的机会。
不过温素依没还给他,她其实是想改错题的,苦于没卷子。而这张几乎没写什么内容的答卷,刚好可以让她把错过的课堂考试补救一下。
李楚诀垂眸望着,见少女没拒绝,嘴角不经意间上扬。
少女每一次落笔都认真严谨,字体方正圆润,排列整齐干净。
看吧,不还是愿意帮他写卷子么。
欲擒故纵。
是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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