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宛宛瞪着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一声不吭,弯腰伸手抓住他抱住膝盖的手,心里微微一惊,他的手全是水,冰凉冰凉,她用力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庄延反握住她的手,跟着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不好意思的冲她笑了一下,说:“蹲太久,脚麻了。”
余宛宛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靠过去举高了手把伞打到他头上。
庄延的手握着余宛宛的手没有松开,人却往边上挪了挪:“我身上都是水,别把你弄湿了。”
余宛宛把他拽过来,然后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把伞塞进去:“撑着。”
庄延乖乖的撑着伞,跟着她一起往前走去。
从后面望去,伞往余宛宛那边倾斜着,庄延半个肩膀都在外面,雨水滴滴答答的全打在他肩上,他却像是毫无所觉。
。
余宛宛跺了一脚把走廊的感应灯跺亮。
然后低下头在包包里翻找钥匙。
庄延手里拿着收拢起来的伞,乖巧的站在她身后,浑身都在滴水。
余宛宛把钥匙找出来,打开门,走进去,庄延跟着进去,把门关上。
“伞给我。”余宛宛拿过他手里的伞,放在门口,然后带着他进屋,直接把他丢在客厅就冲进了卧室,然后手里就拿着新买的干净毛巾和浴巾走了出来,往庄延手里一塞:“先去洗澡。”
虽然早已经立秋,但是天气还是比较热,只是这一场雨下来,气温就骤降了下来,也不知道庄延淋了多久的雨,手都是冰凉的,余宛宛担心他生病。
庄延抱着毛巾和浴巾乖乖的进了浴室。
这时候商场都关门了,余宛宛也不知道从哪里给庄延弄衣服,只能给齐小枣打了个电话。
齐小枣正在打游戏,接到余宛宛的电话立刻让室友顶上,然后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接电话了:“喂,姐,那么晚给我打电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就是你现在有没有空?帮我送套你穿的衣服过来?”余宛宛瞄了眼浴室的方向,尽量模糊的说道:“我有个朋友,在我这里避雨,淋湿了没有衣服换。”齐小枣也有一米八,都瘦瘦的,衣服码数应该差不多。
齐小枣一时间也没多想,直接就答应了。
“好,我现在去给你送。”
“出门记得带伞,外面在下雨。”余宛宛随□□代道。
“好,我知道了,那我挂啦。”齐小枣说着挂了电话,拿着手机走回了房间。
“你姐啊?”帮他代打游戏的室友问道,毫不意外,齐小枣每次只有接到姐姐的电话才会那么积极。
“嗯。我姐找我,我出去一趟。”齐小枣说着把自己箱子拖出来找衣服,没有半点觉得麻烦,反而还高高兴兴的。
走出宿舍门,他才忽然惊醒过来,这么晚,一个男人怎么会跑到她家里去避雨?而且还全身淋湿了……
余宛宛挂了电话,就等着齐小枣过来送衣服,好在央美离这里也不远,打车过来二十几分钟也就到了。
她又往浴室看,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又想到庄延那只冰凉冰凉的手,也不知道在雨里淋了多久。
正想着,里面的水声停了。
又过了会儿,浴室门打开来,她下意识看过去,顿时觉得眼睛被晃了一下。
庄延赤着脚站在浴室门口的门垫上,只下半身裹着浴巾,上半身光着,宽肩窄臀,细腰长腿,皮肤白的晃人眼,黑发湿漉漉的垂在额前,他一只手抓着腰间的浴巾,仿佛生怕浴巾掉下来,湿漉漉的刘海下一双莹亮黑眸飞快瞟她一眼又飞快垂下去,苍白精致的脸上微微泛红,不甚自在的站在那里。
余宛宛脑子里蓦地跳出四个字来——秀色可餐。
“我去给你拿张毯子。”余宛宛佯装镇定别开视线逃进卧室,捂了捂微微发热的脸,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已经中了庄延的“苦肉计”,可千万不能再中了他的“美人计”。
拿了条薄毯,她走过去塞进庄延怀里,眼睛却看着别处:“包起来。”
庄延乖乖的接住毯子,然后展开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
余宛宛看了眼他湿漉漉的头发,又折回卧室,拿了毛巾和吹风筒出来,想一股脑塞给他,却见他双手都裹在毯子里,只能说:“去沙发上坐着。”
庄延就乖乖的照着她说的话去沙发上坐好。
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乖巧的像一只被主人驯化的大狗。
他身上裹着毯子,人也自在了,刘海下两只湿漉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目不转睛。
余宛宛走过去,把毛巾盖在他头上,胡乱一阵揉搓:“你是个傻子吗?下雨了也蹲在那里。”
庄延端坐着,闭着眼任由她胡乱在自己脑袋上揉搓,闷声说道:“我来的时候没有下雨。”
余宛宛手上的动作顿时一顿。
还没下雨的时候就来了?
雨八点半就下起来了。
他就这么在雨里淋了一个多小时?
庄延见她停了动作,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看她,一双清冷的黑眸此时湿漉漉的,但是异常明亮。
余宛宛想说什么,却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
庄延喉结微动,轻声唤她:“余宛宛。”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黑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她:“这回是你自己把我捡回来的,再也别想把我丢掉了。”
余宛宛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是看着他黑黝黝,湿漉漉的眼睛,心却软了,只觉得手掌下庄延的脸冰冰凉,她皱着眉头把另一只手也贴上去,果然,他两边的脸都是冰凉的:“怎么脸还是那么冰,不会感冒吧?”
这么说着,庄延忽然颤了一下,打了个喷嚏,裹着小毯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余宛宛。
余宛宛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小时候体质就不好,听余妈妈说,一年总得进好几次医院,担心他感冒,把手抽开,把他的手塞回毯子里,把小毯子给他裹好,然后插上吹风筒给他把头发吹干。
庄延乖巧的不像话,低着头眯着眼睛任由余宛宛给他吹头发。
他的头发乌黑细软,摸上去手感极好,余宛宛的手在他头上温柔的轻扫着。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吹风筒轰轰响着。
余宛宛还穿着上班的工装没来得及换,上身白衬衫配黑色西装外套,下半身穿黑色及膝套裙,她手里拿着吹风筒,微抬着手,白衬衫胸口的纽扣之间忽然被撑开一条缝,隐隐看到里面浅粉色的内衣还有雪白的……只是一眼,庄延心里重重一跳,立刻别开了视线,耳尖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毫无所觉的余宛宛垂到他耳侧的头发的时候发现他的耳尖通红,讶异道:“热风烫到你了吗?”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
庄延的呼吸一下子沉重起来,浑身都僵住了,余宛宛的手指像是通了电,电的他浑身发麻,心脏也跟着怦怦乱跳起来,只觉得浑身发热,口干舌燥,喉结滚动了几下,不自觉的压着嗓子说:“没有。”
余宛宛对他的异常毫无所觉,揉他的耳朵也只是替他降温而已,听他说没有,就继续给他吹头,庄延的头发虽然多,但是细软,不一会儿就吹干了,余宛宛关了吹风机,把插头拔了,随手一卷,说:“我去给你煮碗姜水。”
庄延只垂着眸闷闷“嗯”了声。
余宛宛就进厨房煮姜水了。
先烧上水,然后把整颗姜拍烂,小时候齐小枣只要淋了雨,她就会学着余妈妈的给他泡一碗热腾腾的姜糖水。
就在此时,外面的门被敲响了。
庄延下意识先看向厨房,厨房里的余宛宛正用刀把姜拍的砰砰作响,对敲门声毫无所觉。
这么晚,会有谁来敲她的门?
他一边想着一边裹紧了余宛宛给他的小毯子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门一打开。
门里门外的人打了个照面,表情都有些凝固。
站在门外的齐小枣手里提着带过来的衣服,目瞪口呆的看着门里站着的身上裹着一张小碎花毯子,冷着脸的庄延,足足呆愣了好几秒,才用极度震惊的眼神看着他,结结巴巴的叫道:“庄、庄延学长?!”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下门牌号。
6—8
没错啊。
就是姐姐发给他的地址。
可为什么……
“你找谁?”庄延冷冷发问。
他会有此一问,实在是因为齐小枣和余宛宛除了皮肤都很白之外,长相上半点不相似。
齐小枣的五官称得上精致,唇红齿白的模样十分俊俏,但一点也不女气,像是一棵小白杨,清秀挺拔又干净,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齐小枣被庄延那双冷冰冰的黑眸盯得心里有点发慌:“我……”
“是我弟弟。”就在此时,屋里传来余宛宛的声音。
余宛宛从厨房出来,却没看到庄延,走到这边,才发现庄延和齐小枣正门里门外的大眼瞪小眼,顿时一阵头疼,她原想着接了齐小枣的衣服就把他打发走,不让他和庄延照面的,这下可好了。
齐小枣看到里面的余宛宛,顿时大松了口气,叫了一声:“姐!”
叫完了,更觉得不对了!
又愣愣的去看庄延。
却见庄延冷冰冰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打量了他几眼,清冷的眉眼间的冷意总算消了些,但依旧是冷冷的:“进来吧。”
语气听起来,他才像是这房子的主人。
齐小枣乖巧的进门。
庄延在他身后把门关上,十足的主人派头。
齐小枣心里更奇怪了。
“衣服呢?”余宛宛问齐小枣。
齐小枣完全不像平时那么机灵,愣愣的把装衣服的袋子递过来。
余宛宛接过,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抖开,塞给庄延:“去换一下。”
齐小枣的目光飘向庄延,有些恍然,难道他就是姐姐电话里说的那个在她家避雨的朋友?
姐姐怎么会认识庄延学长的?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更让他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在后头,他看着素来有央美高岭之花之称的庄延先是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随即眉眼间的冰雪瞬间消融,嘴角扬起一个浅笑:“宛宛,你真好。”
!!!!
齐小枣骇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听见什么了?
宛、宛宛???
庄延叫他姐——宛宛???
还有他这表情、说话的语气、看她的眼神……不会吧????
齐小枣的眼珠子僵硬的转向余宛宛。
余宛宛的脸也涨红了,催促道:“快点去换衣服。”
庄延拿着衣服,对着齐小枣温和的说了句“谢谢”然后就裹着小毯子怀里抱着衣服又进了浴室。
齐小枣还有些呆滞:“姐……他……”
“你别误会。”余宛宛不得不解释说:“你还记不得记得你小时候妈妈曾经在一户人家里当保姆,后来叔叔伤了腿,妈妈不得不去医院照顾他,所以就让我代替她去照顾雇主家的小孩,那个小孩儿,就是他。”
齐小枣惊讶的瞪圆了眼:“你是说你给庄延学长当过保姆?”
余宛宛:“……”
“算是吧。”余宛宛干笑了一声。
这时庄延换好衣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齐小枣穿衣服比较休闲,怎么舒服怎么穿,纯靠脸撑着。
庄延上身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下身一条黑色宽松运动裤,和他以往的风格很不搭调,却又莫名的穿出了一股子轻松随意的潮范来。
庄延看向余宛宛,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余宛宛干笑一声:“挺好的。”
突然想起自己的姜糖水,连忙奔回厨房,把姜和冰糖一起用刚烧开的开水冲泡了,然后用筷子搅了搅,加速冰糖融化,等糖融的差不多了,她端着杯子走出去。
“过来喝吧。”余宛宛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抬头叫庄延。
庄延走过来,十分自然的跪坐在地毯上。
齐小枣莫名觉得庄延这不是第一次来余宛宛这里。
“小心烫。”余宛宛见庄延低着头就要去喝,连忙叫道。
庄延抬眸看她一眼,乖乖的直起身子,对着腾着热气的姜糖水吹气。
齐小枣站在那儿,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心里还有点微微泛酸,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这里还有个活人。
余宛宛立刻看过来,皱着眉头担心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也感冒了?姜糖水还有,我去给你泡一杯。”说着就起身往厨房走去。
齐小枣高兴的说好,目送余宛宛进了厨房,然后一扭头,就看到庄延端着杯子,正凉凉的盯着他看。
他顿时又莫名心虚起来。
谁让这个人是庄延呢!
庄延啊,他从入学第一天起就不断的听到这个名字。
身边的同学、学长、学姐、包括老师。
他能够成为央美的高岭之花,让那么多学姐学妹趋之若鹜,在学长学弟中间也备受推崇,当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长得帅,而是他有着让人无可挑剔专业水准。
在大一时就已经展露出了成熟画家的水准,成为莫教授的重点培养对象,简直是当成嫡传关门弟子在培养,每次上课,莫教授都必定提起庄延对色彩的应用和掌控能力有多高,有天赋,后天又肯付出努力,听说他一坐在画架前就浑然忘我,能不吃不喝一整天。
莫教授对自己这个学生的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听说大学这几年,很多家公司都想签他,都没有成功,截止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签约任何一家公司。
庄延这几年画得每一幅画,都会被人拍了发到论坛里供他们观赏膜拜。
齐小枣自认天赋不错,但是看到庄延大一时期的作品,也常常会惊叹倒不知道该说什么,自愧不如。
他有点崇拜庄延,在学校也偶遇过几次,每次都忍不住想要鼓起勇气上去跟庄延请教,但是每次看到庄延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面,他就望而却步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和他面对面坐在一起,喝姐姐泡的姜糖水。
等他回到宿舍告诉自己那几个舍友,保管他们都不相信。
他自己还觉得跟做梦似的呢。
“嘶——烫死我了。”齐小枣一不留神喝了一口,顿时舌头都烫麻了,不停的吐着舌头散热。
“你慢点,吹凉了再喝。”余宛宛说着在他头顶上敲了一下。
齐小枣捂着头,撒娇似的叫了声:“姐——”在庄延面前有点不好意思。
庄延的眸光微微暗了暗,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他垂下眸轻轻吹了吹被子里的姜糖水,然后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滚烫的,甜的,带着浓重的姜味的姜糖水,顺着喉咙一直暖到胃,满足的让人想要长长的叹一口气。
他神色柔和下来,捧着杯子一口一口的喝着,不一会儿就喝了一大杯下肚,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好喝吗?”余宛宛问。
庄延抬起头,就看到余宛宛正看着他,莹润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的期待。
他诚实的点了点头:“好喝。”
余宛宛弯了弯眼。
“当然好喝了。”齐小枣嘟囔道。
“你快点喝完,喝完快点回学校,很晚了。”余宛宛催促道。
齐小枣下意识的看向庄延:“那庄延学长呢?”总不会留下来过夜吧?
听出他的潜台词,余宛宛一窘,说:“他跟你一起走。”
庄延喝完了一整杯姜糖水,放下杯子:“我喝完了。”
余宛宛催促齐小枣:“看到没,快点喝,别让人等你。”
齐小枣嘟囔:“刚刚还叫我慢点喝呢……”
余宛宛又叮嘱道:“今天下了雨,明天肯定要降温,不要再穿短袖出门了。”
“知道了。”齐小枣说。
庄延沉默着,垂着眸看着杯底的姜,心情忽然变得很差。
突然。
一只柔软温暖的手在茶几下牵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握了一下。
庄延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
猛地抬起头看她,余宛宛的眼神却看着别处,脸上镇定自若的模样仿佛在茶几下握住他手的人不是她。
庄延的唇抿了抿,笑意却控制不住的从眼尾溢出来,让他一双黑眸亮的惊人,茶几下的手反握住了那只温暖的小手,仿佛生怕她逃走,握的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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