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翡看到江欣发过来的信息时已经很迟了,医院安排所有新人晚上观摩了一台重要手术,她刚刚从观摩室出来。
手机上是江欣发过来的照片,问她:翡翡,今晚顾优臻品的活动宴会,恰巧遇上你未婚夫了。他旁边这女人是谁?感觉他们关系不一般啊。
翡翡,你可得多注意啊,现在这稍有点姿色的女人都觉得自己多香,巴不得围着男人转,尤其是有钱有颜的男人,可别让人撬了你墙角去。
翡翡,他们竟然一起离开了。你不查查岗吗?
温翡看着手机里江欣的未接来电,估计是看她没回复电话打过来了。可是很可惜,进观摩室时她的手机没带在身上。
最后的未接来电是一个小时前了,温翡看看现在的时间,已经指向11点了。
温翡将白大褂脱下来,她盯着手机看了半晌。终于还是拨了出去。
电话是通的,但是无人接听。
温翡没再打,将手机收了起来。或许不打也知道就是这个结局。
那次南山兰苑的进屋酒,她只邀请了三四个特别好的朋友过去,江欣因为出差没赶的回来,傅靖霆不认识她,但是温翡的未婚夫是傅靖霆这件事在她的闺蜜圈里却是知道的。尤其,她们都知道,她已经做傅靖霆的贴身护理有近两年的时间了。
温翡知道,但凡与温立言相关的事情,傅靖霆就不会不顾及温立言的脸面。
所以订婚的事情,与其说是在温立言面前演的一场戏,不如说是她在想尽办法让两人之间有一层更紧密的联系。
当着温立言的面,他不会拒绝。所以在朋友们面前他们就是未婚夫妻,即便他跟自己父母挑明了,可是钟婉绣依然在撮合他们并且盼着弄假成真。
这就是最好的。
所有的朋友,在看到一些他的信息时都会第一时间联系她,因为在他们眼里,她是他的未婚妻。
名正言顺。
你看,江欣就知道要提醒她一句。
喜欢一个人并不可耻,温翡承认她就是喜欢了,她很克制,努力克制,但是克制不住,就是喜欢了。
傅靖霆对她一直也很好,这种好没有男女之情,她知道。
但他对别的女人,也没有。
过去的两年里,她与他最近,她清楚的知道他的感情生活,所以即便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他对她是最好的,尊重,体贴,关心和爱护。
那她就比其他人更多了一次机会,甚至是傅靖霆不喜欢她也无所谓,相敬如宾的夫妻也多,真正能走到最后的,有时候不是浓烈的爱情,而是亲人般的互相体谅和照顾。
在这方面,温翡自认她比任何人都更合适,更合适做傅靖霆的妻子,跟他走到最后。
而许倾城,温翡一直都没把她放在眼里,因为她,傅靖霆才会九死一生。即便她不是直接的罪魁祸首,可她毕竟深度参与其中。
许倾城这个名字之所以成为他的禁忌,就是因为恨。人的恨意更多的时候是面向曾经自己最爱的那个人,温翡不否认,傅靖霆对他前妻曾经的爱。
但许倾城当时既然能那么对他,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个爱是不对等的。换句话说,许倾城不爱傅靖霆。
那他们之间,有的只会是互相折磨。
温翡知道自己不应该在乎的,但她确实受到影响了,两个人之间的磁场,会将其他人都排斥在外。
明明还恨着,可傅靖霆看许倾城的眼神,是火热的,占有欲极强的。
无论这种占有欲是生理本能还是其他,可悲的是,即便是生理性的渴望,傅靖霆对她都未曾有过。
此刻,他们在干什么?
温翡深呼出口气,内心的嫉妒疯长,是的,她承认,她在嫉妒。
她沉了一会儿,才给段恒打电话,“段恒,不好意思打扰你,明天一早能安排大钊开车来帮我一下吗?我父亲例行检查……嗯,想给靖霆说一声,但他手机没通。对,早上9点到南山兰苑吧,好的谢谢。”
手机的响铃音埋在衣服堆里,没人理会。
女人玲珑的曲线与男人坚硬磐石般的强悍相交成一副惹人眼燥的画卷。
夜深了连月亮都羞涩的藏在了云后,不敢撒下光辉去偷窥那一幕幕火热。
许倾城双臂撑在床铺上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长长的头发落在身后,她半仰着头,下颌线紧绷微扬。
男人挺阔的背脊上透了薄汗,健硕与强壮透过骨骼与肌肉线条传递出来,给那张透着野性的脸庞平添了一层张扬的性感。
她的眼尾缀了泪,傅靖霆俯身吻去,手臂从她背后交缠过去将人拥抱住。
他的眸落在她的脸上,风情毕露的小妖精,她这般柔软的懒在他的怀里,气息轻喘的骂不出任何惹人厌的话,又会心怀悲悯,不然放过她吧,从此独木阳关各自走。
但,试过了,真要放手偏生就舍不得放开,见不得她与别的男人开始新生活,见不得她将这副妖娆的模样给其他男人看,见不得她把他忘了,他却依然摆脱不开噩梦。
所以,从此地狱黄泉一起走。
这样纠缠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傅靖霆自己都分辨不出这种偏执欲的症结,人类的情绪复杂多变,他自认为只是恨意和不甘催生的破坏欲。
从未想过,还有另一种可能。
不想放手,哪怕互相折磨也不放手,无法接受她成为别人的,女人,女朋友,未婚妻,妻子,还是任何一种其他身份,他都接受不了,也不允许。
她只能是他的。
这种偏执的占有欲,是因为内心深处不愿放弃的爱,是他求而不得的爱。
藏的太深,深到他自己都看不清了。
男人掌心贴着她的脸摩挲,许倾城疲惫的睁开眼,那双带着醉意的眸子没什么意识的看他一眼,又合上,侧脸往他掌心上又蹭了蹭,像是求安抚的小猫咪。
傅靖霆轻眯了眼,他盯着她突地抽出手来,温热的手掌直接按在她的小腹上。
生个宝宝?
男人侧脸收紧,她这里曾经有过他们的孩子,她不是不想要小孩,而是不想生他的小孩。
傅靖霆忽得轻嗤了一声,手掌从她小腹上收回来。
他很难想象她大腹便便的模样,但曾经他也费尽心机企图用一个孩子拴住彼此,也曾想象过,她这张漂亮妖艳的脸庞会不会变得软绵绵胖乎乎全身都透着可爱。
但所有的这一切都不过是想象。
许倾城的心,狠起来是真的狠。
而此刻,她跟他说她要生个宝宝。
跟谁都行。就不是他?
傅靖霆忽而冷笑。
笑着,他却眼尾突然轻轻扬了下,眼底的邪就从眉眼间渗透出去。
许倾城醒过来时有片刻迷茫,信息混乱的直往脑子里扎,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宿醉的脑袋嗡嗡嗡涨的发疼。
入目所及是这熟悉又陌生的卧室,布局没换,床没换,只有窗帘床褥全都换新了。
星河湾的房子,她不是已经卖掉了吗?!
许倾城脑袋疼的要死,签了协议,却不着急过户。
原来是他买下的这里。
怎么,还真的想把她当小三一样养着。
昨夜荒唐的一幕幕场景如戏剧般裹卷进脑海里,身体里。
不甚清晰但却也不是毫无印象。
暗夜里的疯狂像是沉浸在骨头里的魔兽,将理智啃噬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最原始的渴望。
她甚至还能记得自己攀附在他身上时的柔软和渴望,祈盼着他给予她温柔和激情,沉湎在暗夜里不想醒过来。
如果能不醒过来也就算了。
醉生梦死之后就不要清醒了。
清醒之后的现实难堪的令人绝望。
许倾城双手抓住自己头发,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恼怒和羞愧像是两道铁链捆的她骨头都疼,疼的彻骨,许倾城头一次对自己如此失望。
如果说上一次她是被强迫的,还可以给自己找一点理由。
这一次的醉酒就太拿不出理由,她明知道他不怀好意,她明知道自己喝醉之后什么德性,明知道的……
傅靖霆让人送了套女士服装过来,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他还是回了过去。
“温翡,昨晚你打电话了?我没听到。”
“已经找段恒了?好的,让他帮你安排。这种事以后不用特意跟我说,我之前说过了,你可以直接找段恒帮忙。不用跟我客气。”
他讲电话的声音一丝不露的落在耳朵里,许倾城狠咬住牙关,眼泪被她用力抹掉。
傅靖霆踏进卧室的那一刻,一枚枕头毫不客气的丢到他脸上。
蒙头被拍了一下,男人接住丢过来的枕头,迎面对上许倾城透着怒红的眼,“傅靖霆你太过分了。”
他将枕头丢回到床上,眸光深望进她眼底,“哪儿过分,昨晚主动又热情的可是你。”
他站在床尾,居高临下的看她,许倾城怒不可遏,“你胡说。”
“胡说?”
傅靖霆眼尾轻挑,点点头一副很明白的样子,“喝醉了就能忘的一干二净,自己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需要我给你复述一遍吗?”
许倾城脸色瞬白瞬红,就如她内心被冰冷一阵阵侵袭,眼里沾了泪意,眼眶被冲的发红发疼。
她忽地双手用力捂住脸,“你到底想怎么样?傅靖霆,你想我怎样你才能放过我?当初那件事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是那种结果,我也可以赔偿……”
傅靖霆本不想对她恶言相向,毕竟昨晚即便有酒精催化的成分,可身体交织间的满足感还在心头回荡。
而且,他承认,那两件无论什么原因被挂在那里的风衣,让他很在乎。
想问一问,曾经的那段时间,她对他应该也不是毫无所觉,那时候她的心里并非只一个叶听鸿。
然而,此刻她后悔至极恨不得跟他从此撇清关系的表情,还是深深刺激到了他,那些话就怎么也问不出来。
傅靖霆原本带了一丝笑意的脸庞立时冷了下来,他将手里拿的一套女士套装放到她面前,手臂撑在她身侧,“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不想放过你,既然想赔偿,那就这样,直到我腻了为止。”
许倾城忽的抬起脸来,眼眸中浓浓的愤恨直逼到他的脸上。
她用力咬住唇,狠狠用力,咬的唇畔都要出血了。
傅靖霆手指压在她的唇上,将她的牙齿撬开,声音都是冷的,“你想自残没关系,别晕在我这里。”
许倾城一把推开他,眉眼都冷冽起来,“如果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傅靖霆,那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她声音很凉,凉的很透。
她心里所有的那些爱恋被他的无情逼的一点点消弭。
他要毁掉她的名声,他要让她在人前再抬不起头来。
他上一刻能跟她缠绵,下一刻就能温柔的与他未婚妻对话,他游走在这种畸形的关系中游刃有余,却将她深陷进地狱里。
暗无天日,永不见光。
许倾城很难过,即便她不顾及自己,还要顾及父母和愿愿。
愿愿会长大,她会明白曾经妈妈说过的所有恩爱都是谎言。
许倾城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掉一滴泪,那些她曾经为爱的坚持她从不曾后悔过,可此刻,心里五味杂陈。
许倾城一句话都不再说,她沉默的换了衣服。
男人将一枚药片丢给她。
“喝了。”
许倾城盯着他,沉默,连开口都不曾。
傅靖霆被她这表情气到脑子发沉,他冷笑,话怎么恶毒怎么来。
“许小姐不懂?避孕药,总不能跟你玩出个孩子。”
玩。出个孩子。
脸唰一下变得惨白,许倾城垂在身侧的手抖的厉害,她将药片塞到自己嘴里。
不用他提醒,她也不允许自己怀孕,但他亲自把药给她,话说到这个份上,许倾城不得不承认,心疼到已经无法再疼了。
疼的透骨了,就不再疼了,许倾城看一眼又已经布置的十分舒适的房子。
“这房子我不卖了,还没有过户,我会把房款退回去。其他损失可以让你的律师跟我对接,该我退的我都给你退回去。”她眸光锐利的盯着他,咬着牙关说出去。
“现在,请你从我家离开。”
傅靖霆盯着她,“你说不卖就不卖?”
“对。我不卖了。该我承担的毁约责任我一分不少付给你。你在这里面添置的东西发票提供出来,我也一分不少的赔给你。但这房子,还在我名下。”
许倾城冷着眉眼下令,“现在,请你出去。”
“傅靖霆,我给你几分钟的准备时间,不然我就请民警协助了。”
傅靖霆整张脸都气绿了,他还是头一次,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人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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