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轩。
沐唯闲着无事,一整天都坐在房中盯着涵儿的画像看。
前世祖母她们用来关她的地牢狭小、潮湿,还无比的昏暗,但涵儿一直都很爱笑。
每每她撑不住快要崩溃时,都是涵儿的笑脸让她咬牙坚持了下去。
涵儿就是她的精神支柱。
就连此时……
看着画像中涵儿的笑脸,她都觉得无比的心安。
“小姐……”
突然响起的声音空灵、稚嫩,不似人声,沐唯收拢思绪低头看去,对上那扒着她的腿站立着的小白,她下意识就将它抱到了膝上,“怎么了?”
小白盯着她眼里还没及时敛去的悲伤看了片刻,才说:“刚雪球来跟我们告别了,说它家小姐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京城。”
“雪球?”沐唯疑声问罢,立刻就想到了沐云烟养的那只猫,如今的沐府里,除了她听竹轩里有几只猫外,也就唯有沐云烟有了,她遂又接着问:“雪球是含烟阁里的那只猫?”
“嗯。”
“沐云烟要离开京城啊?”
沐唯心生在意,抚摸着小白的毛发问:“你有问过它细节吗?”
动物虽能听懂人的语言,但动物的思考方式与理解能力都跟人不一样,加之小白它们又还太小,很多东西它们听见了也理解不了,故她近两日闲暇时就会屏退身边的人,教小白它们一些人类的常识。
毕竟她想靠它们来掌握这沐府里的所有情况。
“问过,但它说没能全部记住,只记下了太后娘娘跟白云寺这两个名字。”
“太后?白云寺……”
沐唯抿起嘴寻思了一瞬,立刻唤了花芷进来,“前两日你带进听竹轩的那几个丫头,她们的身手与你相比,如何?”
花芷如实禀道:“她们的身手比我略差一些,但也能独当一面。”
“那你从她们之中挑选一个前往白云寺,去确认一下太后娘娘是否在白云寺里。”
“是。”
花芷应罢转身。
端了糕点前来的花楹正好与她擦身而过。
沐唯遂盯着她手中端着的糕点问:“要送去翠松苑的糕点,花芸可做好了?”
“她正在做。”花楹答完把糕点放到沐唯身边,小姐准备送给老夫人的糕点里面好似做了什么手脚,昨夜花芸跟花颜二人琢磨了一宿,刚刚她去厨房里拿小姐的点心时,她们才刚刚琢磨透彻。
“祖母已对我生出戒备,我让人送去的糕点,她断不敢如从前一般放心大胆的吃了,必会找人试吃,故稍后花芸做好糕点,你送往翠松苑时,若祖母让你吃,你最好不要整块吃完。”
“那样会不会使老夫人生疑?”
“祖母素来谨慎,确是有可能会生疑……”略微想了想,沐唯又道:“我有吩咐花芸花颜二人循序渐进的增加药量,只吃一两块是不会伤及身体的,你还是整块吃了吧。”
“是。”
花楹应的没有丝毫犹豫。
她们几个幼时被送入沐府,来到小姐身边时,就已经做好了为小姐赴死的准备,区区几块不会危及性命的糕点,她是完全不会放在眼里的。
大半个时辰后。
花楹将花芸做好的糕点送到翠松苑时,孙氏果然如沐唯预料的那般,笑呵呵的当场赏了她两块糕点,还让玉兰倒了茶水等在她身边,说是怕她噎着,其实是要盯着她丁点儿不剩的把那两块糕点吃完。
在花楹吃完那两块糕点,喝完玉兰的茶水离开后,孙氏才伸手取了一块糕点来尝味道。
尝完轻声哼道:“那小贱人小厨房里的丫头做出来的糕点,的确是可以跟宫里的糕点相比了!”
在那小贱人失身前,每日都会送来精致可口的点心。
时隔数日再次吃到,让她突然想换换院里的厨娘了!
……
翌日晌午。
蓝晚到听竹轩时,沐唯正搂着琉璃歪歪靠在床头小憩,而她靠的角度,只要一睁开眼睛,就能瞧见挂在梳妆台后面墙上的那幅涵儿的画像。
蓝晚放轻呼吸立在房内盯着那画像看了许久,见沐唯始终未醒,便转身拉了花楹出去问:“我听闻此前有一日小姐曾失踪了大半日,你与花芷找遍了府里,也没找着小姐?”
“其实也并没有找遍府里所有地方,我们只到小姐平常会去的地方找过……”
“那么小姐醒来后,可有与你说过她失踪期间去了何处,又发生了什么?”
据她安插在听竹轩里的人说,那日小姐是突然自己回来的,且一回来就晕倒了,然后花楹在与花芷二人合力将小姐扶回房后,又立刻就屏退了所有人,连花芷都没留下……
她有些在意让花楹那般谨慎的原因是什么。
毕竟小姐当时是处在昏迷中的……
想到这儿,她因没有听到花楹的回答而又问:“那日你与花芷将小姐扶回房后,你在小姐身上瞧见了什么?”
花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晚娘能一人就替夫人把所有的铺子庄子打理得井然有序,聪慧程度可想而知。
要是晚娘猜到了什么……
对上她这样的反应,蓝晚心里头突然就生出了一个令她气愤到险些无法保持理智的揣测,“我近两日从旁人口中仔细询问过小姐近来的转变,结合我所知道的情况……小姐难道在那日……”
“晚娘!”花楹大呼一声,扑过去用手捂住了蓝晚的嘴,“听竹轩人多眼杂,无论你猜到了什么,都不能在这儿说出来啊!”
“……”
蓝晚僵站着不动,就由着花楹那般捂着她的嘴,但她那双眸子里却是瞬间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这偌大的沐府里,会伤害小姐的人,不是老夫人,就是大房二房的人。
但不管是老夫人,还是二房三房的人,他们自打住进沐府,吃穿用度与旁的其它一切开支,都是靠的夫人名下的产业的盈利。
他们怎么敢忘恩负义的来那般伤害小姐啊!
花楹从没见过蓝晚像此时这般气愤到似想要杀人的模样,生怕蓝晚控制不住说出什么惹人注意的话,忙连拖带拽的把蓝晚弄到了她房里去。
房门关上的一瞬,蓝晚似失了魂的木头人一般低低念道:“近来我一直很困惑,为什么自小就对老夫人言听计从的小姐突然就与老夫人反目了,为什么自幼就心仪太子的小姐突然之间说她要嫁入衍王府而不再想入主东宫了,甚至连小姐的行事作风、言谈举止都与从前大不相同了,没想到原因竟是……”
说到这儿,蓝晚捂着心口,心疼到无以复加。
她是看着小姐长大的。
方才第一眼瞧见小姐房里挂着的那幅画像时,她脑海里就浮出了小姐幼时巧笑嫣兮的可人模样。
但那画里的名为涵儿的小女孩,肯定不是小姐。
思及此她想到了花楹之前与她说起那画像时的欲言又止,忙问:“关于小姐房里那幅画像,你先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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