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看着蒋延洲抢过扫帚的动作,江南和陈子豪都有几分发懵。
江南是没想通蒋延洲哪根筋搭错了,怎么突然决定放弃养尊处优的游戏时间转而要亲自劳动。至于陈子豪,则是完全因为好不容易抓住的和江南独处的机会被人截了胡。
江南盯着蒋延洲看了小几秒。
她从教室带出来的那支扫帚估计有不少年头了,握柄处的塑胶封皮已经完全破损,耷拉下来的一截儿塑胶纸悬在蒋延洲手边,随着傍晚的风轻轻晃动。
蒋延洲却丝毫不在意。
他稳稳地握着扫帚,微弯着腰,用扫帚将操场上的落叶聚拢在一处。
蒋延洲看起来扫得很轻松。刚刚那些在江南手下总是有自己想法的落叶,在蒋延洲这里听话得不得了。
这些破叶子也太势利了吧——被扫还要挑人。
江南忍不住撇撇嘴,抬脚轻轻碰了下扫帚尖儿。
她穿了双米白色的老爹鞋,米色的鞋面和五颜六色的塑料扫帚之间形成鲜明对比。想让人忽视都难。
注意到她作乱的脚,蒋延洲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凉凉地扫了她一眼。
明明没有多余的动作,江南却生生从蒋延洲这个无声的眼神读出了一种“你再给老子捣乱老子连你一起扫了”的暴躁感。
江南没由来怔了一下。
再开口时她声音里几乎没有什么底气,“你想好了?真要自己扫地?”
刚刚蒋延洲没有带任何工具,就江南带了一把扫帚。
这会儿扫帚被蒋延洲抢了去,江南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蒋延洲并没有要把扫帚还给江南的意思,低下头继续熟练地扫起地来。
扫了几下,见江南还杵在原地,蒋延洲又直起腰来,右手懒懒地支在扫帚上。
“我说了剩下的我来扫,还能骗你不成?”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和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还是说你今天真的想承包整片操场?”
“不想——”江南条件反射就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她看了眼身边的陈子豪,想叫他一起去喝饮料。结果话还没说出口,蒋延洲就像有读心术似的叫了她一声。
“啊?”江南下意识回头。
“我没说你可以走了,在这儿等着我扫完。”蒋延洲这回没有抬头,“不然我就去告诉李老师你不认真打扫卫生,而且还偷懒逃跑。”
蒋延洲的声音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去打小报告这个行为会多么令人不耻。
江南忽然就觉得蒋延洲说得出肯定做得到。而且以老李头的偏爱,他百分之百相信蒋延洲。
她在心里权衡了两秒利弊,果断决定放弃去快乐喝饮料——而是在这里百无聊赖地守着蒋延洲承包操场。
江南歉意地朝陈子豪笑笑,“要不你去扫别的地方吧?改天学姐再请你喝饮料。”
“可是——”陈子豪眼底有几分不甘。
江南却没有耐心等着他可是完,直接打断他:“学姐我说话算话——说请你喝饮料一定就不会赖账。”
江南话说到这份上了,陈子豪也的确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理由。
他恨恨地瞪了蒋延洲几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和江南说了声再见,走之前还不忘再一次提醒江南别忘了请他喝饮料的约定。
蒋延洲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陈子豪。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操场,他才难得心情舒爽地勾了下唇。
-
蒋延洲的利落与江南和拖拖拉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南花了大半个小时才勉强扫完的半片操场,蒋延洲只用了十几分钟。
蒋延洲靠在看台的栏杆边招呼江南回教室的时候,江南还没反应过来。
她盯着蒋延洲扫过的那半片操场看了又看,一副领导视察的模样,“你这么快就扫完了?确定扫干净了?”
“没扫干净难不成还想再扫一遍?”蒋延洲哼笑。
江南一噎。
她有病才再重新扫一遍。
江南摁灭手机屏,盯着看台与操场之间的不锈钢栏杆看了两眼。琢磨着要不要寻个捷径直接从栏杆上翻过去。
两秒之后——怕麻烦明显占了走寻常路的上风。
江南示意蒋延洲帮她拿一下手机,然后屈起食指在空心的栏杆上敲了两下,评估着这个栏杆能不能承受住她的重量。
蒋延洲全程就漠然地看着。
如果是换了许婉柔或别的谁,江南一定不会这么放肆。
可是刚刚才威胁过她要打小报告的蒋延洲却被她自然而然划进了会对她助纣为虐的自己人范围。
江南往后退了小半步,纤细的手腕在栏杆上一撑,整个人便利落地翻出了栏杆。
其实江南心底里存了几分要在蒋延洲面前耍帅的心思。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穿了双新鞋不太适应的缘故,落地的一瞬间江南并没有能够稳住自己的身形。
惯性使她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载。
江南的一颗心求救与不求救之间快速蹦跶,只是她还没纠结出个所以然,手腕上就多了一股温热干燥的力道。
然后她被这股力道拽了回去,堪堪站定。
真的操了。
江南丝毫没有免于摔倒的庆幸感,有的只有装.逼失败还被蒋延洲看见的挫败。
她不自然地笑了两声,试图为自己找回一点面子,“其实我没有这么弱,是今天这双鞋太次了,影响了我的发挥。”
然而蒋延洲并没有要接受这个牵强解释的意思。
因为话音刚落江南听到他用鼻子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笑——毫不掩饰笑里的嘲讽意味。
蒋延洲笑完便抬脚往教学楼走。
江南走在落后于他两步的地方,有几分不得劲的郁闷。
她闷闷地踢着一颗不大的石子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那颗石子儿滚了个圈,撞在蒋延洲的鞋面上,江南这才注意到蒋延洲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步子在等她。
高二不像高三要上晚自习,这会儿高二园这边已经彻底没有学生了。
江南抬头,撞进蒋延洲的眸子里。
漆黑深邃的眸子,将她映成浅浅的、小小的一汪倒影。
很细微的声音,细微到甚至让人难以捕捉——但江南听到了。
是什么东西悄然发芽的声音。
两个人之间沉默着,江南有些受不了这种难以言说的沉默,没话找话地开了口。
“蒋延洲——”她上前两步,走到蒋延洲身边,“你是不是和陈子豪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蒋延洲这回没再独自往前走,而是将就着江南的步伐。
听到陌生的名字时,他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陈子豪?”
“就刚刚那个小学弟啊——”
江南把“小学弟”三个字说得抑扬顿挫,配上她清甜软糯的嗓音,蒋延洲之前压下去那股烦躁劲儿无端端又冒了出来。
他哼笑,“一口一个小学弟叫得这么亲热,你和他很熟?”
“也不熟——准确来说今天才认识。”江南倒是没有刻意隐瞒蒋延洲,“看你的样子也不认识他,怎么对人家敌意这么大?”
“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看不出来他想对你不怀好意?”蒋延洲微微顿了下,“我这是在好心帮你赶苍蝇。”
“怎么就不怀好意了?”江南有几分疑惑,两次遇见人家小学弟明明对她很善意的好吧?!
看到江南满脸的无辜,蒋延洲忽然就有了几分不耐烦,也没了和江南兜圈子的兴致。
他重新停住脚步,微微垂了眸子,定定地看着江南。
“他就是想找你谈恋爱——”
江南没想到蒋延洲的不怀好意指的是这个意思。
她怔了两秒后,突然笑开来,“不是——人家找我谈恋爱,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你犯得着对别人有这么大敌意吗?我刚刚差点以为一要一根扫帚直接呼人家脸上呢。”
对啊!他激动个什么劲儿?
蒋延洲难得有被问住的时候。
他一口气掉在嘴边,呼也不是吸也不是。
江南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微仰着头等蒋延洲的回答。
楼梯间有了几分夜晚的暗意,像是给两个人的眼前蒙了一层纱。看得并不真切。
只能清晰听到彼此轻微却又难以忽略的呼吸声。像只无形的大手,牵扯着两人的心跳。
蒋延洲闭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眸底那抹惊涛骇浪已经转眼变成了波澜不惊。
掩饰尴尬一般的,他将手里的扫帚递给江南,声音淡淡的:“我现在负责你的学习,有这种不长眼的苍蝇撞上来想找你早恋,我不应该对他有敌意?”
“是吗?”蒋延洲的语速很快,听得江南有些懵。
“你到时候整颗心都放在早恋上无心学习,你爸和李老师找我要交代我怎么说?所以本着不要给我添麻烦的原则,我给你补课这段时间你趁早收了早恋这颗心。”
江南震惊于蒋延洲的这番理论,“你这也管得太宽了吧?”
“我没记错的话——最后一节课你才保证过要乖乖听我的话。”
江南没想到她随口一说的保证这么快就能被蒋延洲派上用场。
为了不再一次自己打自己的脸,她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蒋延洲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像是没有了继续开口的力气,他索性转身往教室继续走。
江南也惯性地跟上他,只是不知道低着头在琢磨些什么。
教室里的灯已经关了。
蒋延洲“啪”地一声摁亮。
突如其来的强光照进眼睛里,缓了小几秒江南才勉强适应过来。
因为打扫操场耽误了不少时间,想到沈国志在外面应该等了很久了,江南难得没有磨蹭。
她自觉把所有作业装进了书包里,站在教室门口招呼了蒋延洲一声。
“快点——沈叔送了我们回家还要回去陪他女儿吃饭。”
蒋延洲将扫帚放回卫生角,拎上书包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
江南在手机上和季暮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没什么营养的垃圾话,但两个人每天依旧聊得乐此不疲。
季暮雨最近正沉迷一部傻白甜偶像剧,聊到兴起的时候给江南分享了一个剪辑片段。
紧接着的是她的文字消息:【南哥我也好想有这种帅气的男主为我吃醋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南没有细数季暮雨到底发了几个“啊”字,但即便是乍一看,也能看出季暮雨到底有多饥渴。
江南弯着唇笑了下,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神仙男主吃醋,能把季暮雨激动成这样。
她随手带上蓝牙耳机,刚点开视频,下一秒男主还算帅气的脸就撞进江南的视线。
视频不长,几十秒的功夫。可是江南越看越觉得视频里“男主对男二怀有巨大敌意”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
她看到最后,一向笑嘻嘻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严肃。
视频结束后,江南甚至忘记了回复季暮雨。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蒋延洲,一眼又一眼。
最后还是蒋延洲有点受不了江南这存在感极强的注视,淡声开口:“你有话就说,能不能别一副猥猥.琐琐想劫财劫色的模样。”
“是你叫我说的哦。”江南一副“我要是说错什么你别怪我”的表情。
蒋延洲见怪不怪地哼了声,示意她有话快说。
江南这才清了清嗓子,多迈了半步走到蒋延洲的面前。仰着头神情认真地看着他,“你刚刚对陈子豪那么大的敌意是不是吃他的醋了?”
蒋延洲脚下的步子明显一顿。
“不开玩笑的说——你是不是真喜欢我啊?”
江南也说不清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问出的这句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刚刚她没由来地就把蒋延洲和视频里的那个男主联系了起来。
真不是她太自恋——毕竟蒋延洲的表现也太像吃醋了,还是死不承认的那种。
而且她心里一向都憋不住事儿,尤其是这种事。憋着只会让她抓心挠肝。
吃醋——
这两个字像是一根染着小粉头的火柴,轻轻在蒋延洲的心上划过。
滋啦冒出一股乳白色的轻烟,带着星星点点的焦味儿。
江南像是根本不知道害羞为何物,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怎么个问题。
她就这么直白地看着蒋延洲,像是要透过他一层层的皮囊,直直地望进他的心里,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蒋延洲的伶俐口齿好像在这一刻突然失了作用。他回望着江南,望着她雾蒙蒙的瞳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一会儿,在江南等得快要不耐烦之前,蒋延洲忽然抬手覆在江南的头顶。
他的掌心宽大,整个儿的罩住江南的脑袋。
江南只感觉一股暖烘烘的感觉在天灵盖上散开,带着阳光的味道,漫过每一根头发丝儿,然后顺着神经冲动,传遍她的四肢百骸。
江南是很护头的,她讨厌别人乱摸她的脑袋。
这么多年除了江砺和江寒,就连熟悉如季朝阳,也没敢在江南这位太岁头上动过土。
蒋延洲这么放肆,江南觉得自己该生气的。
可是她酝酿了好一会儿怒火——依然觉得自己对蒋延洲这个动作并不反感。
江南正感叹自己居然变得这么好脾气的时候,感觉那只覆在自己头顶的大手忽然加了力道。
然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的整个脑袋便被迫转向了一边。
没了江南直白的注视,蒋延洲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的动作,他这会儿的视线便落在了江南精致秀气的耳朵上。
女生耳朵上的皮肤极薄,薄到蒋延洲甚至能轻而易举看清藏在苍白皮肤下的青红色小血管。圆润的耳垂上有一个小小的耳洞,透着几分无法言说的可爱。
蒋延洲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唇,声音低沉清冽:“别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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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从来都不知道反复纠结是个什么味道。她一向的原则就是,操心伤身。
反正蒋延洲亲口否认了,那她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再瞎想了。
两个人照常回家、吃饭、补课——谁也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可是江南没料到的是,她能在清醒的时候控制自己不要想什么,却没办法控制自己夜里做什么梦。
整个晚上,江南都睡得不是太好,朦朦胧胧地梦到了好多人好多事。
有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一家四口去游乐场,她被人群挤散急得在路边放声大哭。有她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忘了因为什么原因惹得江成行勃然大怒,那是江成行唯一一次动手打了她。还有她过十岁生日那年,和季暮雨一起第一次偷偷喝了酒。
还有好多好多的事。
江南并不喜欢这种走马灯似的梦境,她挣扎着想要醒过来,画面却一转。
然后她和蒋延洲面对面站在明礼偌大的操场上。
天色将暗未暗,赤色的夕阳撕开天边的几朵残云,映红了半片天空。
江南问蒋延洲是不是喜欢自己。
大概是现实照进梦境,江南下意识便觉得梦里的蒋延洲也会像白天一样利落否认。却不想预料之中的否认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蒋延洲用他那只温暖的大手捧住了她的脸。
江南感觉他略有几分粗糙的指尖轻轻蹭了蹭自己的脸,对她低声说了句“喜欢”。
然后在江南反应过来之前,蒋延洲那张脸便一点点放大,似要亲吻下来。
江南紧张得一颗心普通乱跳。
在两对唇瓣就要触碰上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从梦中醒过来。
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从水中挣扎出来,江南深深地喘了好几口气。
一直到闹钟响起,她才缓过神来。
江南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四肢,这才意识到因为刚刚后退的一步,自己正以一个十分滑稽的姿势挂在床边。
至于那个属于蒋延洲的“温柔抚摸”,完全是因为她脸上横了个体积不小的抱枕。
江南关上闹钟,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有些烦躁地将脸埋进枕头里,发泄似的叫了两声。
她想不通蒋延洲到底对她下了什么魔咒,她这辈子头回梦见和一个男人谈恋爱,对方居然是蒋延洲。
江成行听到江南的鬼哭狼嚎,站在门口敲着门叫她起床。
江南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顶着来自于江成行的威压不情不愿地起了床,懒懒散散的洗漱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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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蒋延洲爱上课睡觉,可是却几乎不会迟到。
大多数时候江南到的时候,蒋延洲都一副在位置上坐了很久的模样。
今天也一如往常。
因为昨晚连续不断的梦,江南的精神并不太好。她咬着喝牛奶的吸管,晃悠着从教室后门走进去。
她此时并没有完全清醒,下意识就要往蒋延洲的座位上坐。
两人昨天换了位置,蒋延洲这会儿没有了墙可以靠,只能懒洋洋地瘫在椅背上。
江南伸出去拉椅子的手就这么冷不丁地搭在了蒋延洲的颈弯处,触碰到一抹不属于椅凳这类没有生命的物体的滚烫。
她被烫了一下,下意识收回手。
但蒋延洲显然已经被她打搅,懒懒地掀了下眼皮,半真半假地挖苦江南。
“我昨晚在你梦里是杀人还是放火了,你这一大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对我谋财害命。”
有那么一瞬间,江南甚至怀疑蒋延洲在监视她的生活。
不然他怎么知道她昨晚梦到了他?而且大清早刚见面第一句就提这个。
江南没由来就有一种做了亏心事的心虚。仿佛她昨晚真真切切地强吻了蒋延洲一样。
“大早上你脸这么红?发烧了?”蒋延洲的声调透着几分慵懒的沙哑。
她居然脸红了?!
一个梦而已?至于吗?
江南顿时对自己有几分无语。
不想和蒋延洲继续这个话题,江南一屁股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从书包里摸了本物理练习册出来。
随便翻开一页,点壮丁似的点了一道题。
“我脸红是因为我对知识求知若渴到气血上涌。”江南张嘴就开始胡说,“刚刚一路上我都在思索这道题,你赶紧给我讲讲。”
江南难得有如此求知若渴的时候,蒋延洲便欠身就着她的手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江南刚想问他怎么了,就听到蒋延洲皮笑肉不笑地嗤了声:“你是睡觉把脑子睡没了?我没记错的话这道题我昨天给你讲了三遍。麻烦你下次想求知若渴的时候带点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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