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因为宿醉,徐嘉亮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午饭时间。
即便是过了一整夜,他耳边依旧回荡着蒋延洲那句毫无感情色彩的“你不配”。
昨晚在酒精的作用下,听到蒋延洲说他不配,徐嘉亮便晕晕乎乎地相信了。可是这会儿一觉起来,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不配了。
他好歹也算是正正经经美少年一个吧。
想到这儿,徐嘉亮二话不说地给蒋延洲打了个电话。
蒋延洲昨晚后来聚餐结束了又去了喻丽晴的店里帮忙,一直忙到凌晨三点才沾床睡觉。这会儿忽然被手机铃声扰了清梦,他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偏徐嘉亮半点儿没听出来,“延哥我有事儿问你?”
“什么破事儿不能晚点说?”
“我昨晚说要追你同桌那位仙女姐姐,你为什么说我不配啊?”徐嘉亮觉得自己快气到生活不能自理了。他延哥不应该和他更亲吗?结果居然说他配不上一个外人。
虽然他对方的确很好看。但这并不能改变他被蒋延洲伤了自尊的事实。
蒋延洲自然没有心情去感受徐嘉亮的心理变化。他翻了个身,暗灰色的被子斜斜地搭在腰间。
语气懒散又随意,“我说过吗?”
“你说过!我用我十八代祖宗发誓你绝对说了!”徐嘉亮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肯定过。
“那就是说过吧。”蒋延洲清醒了几分,但声音依旧懒散,“所以呢?”
所以呢?蒋延洲居然问他所以呢?
徐嘉亮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忍住冲去蒋延洲家“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冲动,准备好好和他讲道理。结果不等他开口,蒋延洲微哑的声音先混着电流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实话总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
江南不知道江成行是从哪里听说了他们要月考提前的事。整个周末,江成行都把她关在房间里,强迫她她好好复习。
江南出不去,只能苦苦盯着手机屏幕打了两天游戏。
因为周二、周三就要考试,周一的时候同学们明显出于应激状态。
一向闹喳喳的教室比平日里安静不少。
为了给同学们时间将教室布置考场,下午第二节课结束便直接放了学。
在明礼,一般月考和期中期末考都会由年级组统一安排考试座次。按照传统,每学期的第一次考试会根据姓氏首字母来排。之后的几次考试则按照上一次的成绩排名来安排。
这次布置由第一大组的同学负责,作为第四大组成员的江南和蒋延洲自然就当了甩手掌柜。
江南一边收书包一边和前座的女生聊着天。等她收好书包晃出教室的时候,蒋延洲已经走到教学楼下了。
江南一眼便在放学的人群中认出了蒋延洲挺拔宽阔的背影。
江南站在三楼的楼梯口,眯着眸子欣赏了会儿这抹人间美色。
她边欣赏边忍不住感慨,蒋延洲还真是个被上帝宠爱的人,即便是背影都完美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南哥——你思什么春呢?”
钱子安刚从教室里走出来,就看见江南站在原地痴痴地笑着。他便恶趣味地从背后推了她一把。
结果下一秒江南就惨叫了一声。惨叫声响彻了整个楼道。
钱子安被摸了摸几乎被震聋的耳朵,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江南整个人歪倒在了楼梯上。如果不是她一双手紧紧吊在栏杆上,这会儿整个人估计都滚了下去。
钱子安吓了一跳。
他赶紧蹲下去扶江南,哪知江南又是一声惨叫。
“——脚崴了!”江南没好气地瞪了钱子安一眼,就着他的力道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钱二狗你是不是有什么疾病啊?你跟我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搞我?”
钱子安也知道自己闯了祸,遮遮掩掩地不敢去看江南,“南哥我错了——你还好吧?”
“好到就差七窍生烟了。”江南觉得自己整个右脚的脚踝处火辣辣的疼。如果不是勉强还能动一下,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不幸骨折了。
“南哥我真不是故意的——”钱子安将江南扶进了教室,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一张脸上难得有了歉意,“要是你腿真断了我以后会对你负责的。”
江南觉得钱子安估计是真的有什么疾病。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负得起责嘛你就要负责——你少诅咒一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要不——”钱子安这会儿像只小鸡仔似的瑟缩在江南的座位旁边,“我去给老李头说一下你要不别来考试了,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可别——”怕钱子安真去找李成江,江南赶紧拉住他。
以她对江成行的了解,要是她用崴脚当借口不去考试,他多半会觉得她是故意用苦肉计逃避考试。相反要是她坚持去考试,江成行说不定心一软就给她一个“身残志坚”专项奖金。
想到这儿,江南故作轻松地摆摆手,“你南哥什么时候轻伤下过火线?你把我送到校门口就行了。另外再警告你一次千万别打什么要对我负责的鬼主意。”
钱子安还想说什么。
但到底拗不过江南,只能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了沈国志的车上。
-
江南第二天身残志坚从校门口挪到教室的时候,离第一堂语文考试只剩了十分钟。
江南觉得人倒霉到一定地步后真是干什么都不顺。
她的姓氏首字母是“J”,按理说排座位时应该是排在前面的,并不用爬太高的楼层。结果也不知道年级组这次是抽了什么风,忽然决定这次月考的座位反向排列。也就是说原本在低楼层的人这次要去高楼层教室考试。
而江南自然便从一楼分到了六楼。
去六楼也就算了,哪知她昨天收书包忘记了收文具袋。所以此时不得不中途再拐去教室一趟取昨天被她遗忘的文具袋。
因为马上就要开考,这会儿教室里坐满了她不认识的人。
江南迅速取了文具袋单脚蹦出教室,刚蹦出教室就撞上了一个有几分坚硬的人墙。
她揉着额头抬眸,蒋延洲轮廓硬朗的下颌线就撞进她的眼帘。
江南有几分惊讶,“这都要考试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蒋延洲倒是没太多情绪,退后一步打量了站姿怪异的江南一眼,“你脚怎么了?”
“昨天楼梯上摔了一跤。”江南不太在意推了下蒋延洲,“你不会也才到学校吧?你没事儿回教室干什么?”
“我回来看我在哪个考场。”蒋延洲说着就往门上高二十班的座次安排表上瞥了眼。
江南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还有十分钟就考试了居然还有人不知道自己在哪个考场?这种扯淡的事儿估计也就只有她的小学鸡同桌干得出来了。
江南也顺着蒋延洲的目光看了一眼座次表。结果没想到两个人居然在同一个考场。
既然如此,她作为蒋延洲学习路上的领路人,自然有义务确保他考试不要迟到。
江南刚准备催蒋延洲快点,一截坚实的小臂就横在她的面前。
蒋延洲的皮肤很白,清晨暖黄的阳光洒在他的皮肤上,江南甚至能看清上面细微的汗毛。
她身子微微顿了下,有点摸不清蒋延洲这个动作是几个意思。
蒋延洲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也没多解释,直接拉着江南的手搭在他的那截儿手臂上。
见江南下意识就要往后缩,他才懒懒散散地开了口:“就你这腿脚不便的模样龟速走到六楼,估计考试都得进行一半了吧。”
合着这人是想扶她。
江南原本条件反射地想怼一句“你全家都龟速”,但一想到人形移动扶手应该会比冰冷的栏杆顺手许多,又默默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两个人用三只脚刚走上六楼,走廊上的巡考老师就面色不善地开始催促他们,“那两个同学你们拖拖拉拉的怎么回事?还剩两分钟就打铃了还不赶紧进考场。”
江南一向脸皮厚,这种不痛不痒的训话她通常不会放在眼里。
何况不是还有两分钟嘛?有什么好着急的。
她松开蒋延洲的小臂,从书包里摸了瓶牛奶出来,当着那位巡考老师的面把牛奶递到蒋延洲手上。然后豪爽地在蒋延洲的背上拍了拍,“做题之前把这瓶牛奶喝了。”
“你自己留着喝吧。”蒋延洲转身就要进考场。
结果他脚下还没挪一步,就又被江南给拽了回来,“你赶紧拿着喝了。牛奶补脑,说不定你等会儿考试都能多考几分。”
蒋延洲勾着唇嗤笑了声,“我觉得你可能会更需要。”
“南哥我这么聪明需要补?随随便便高你几十分不是问题。”江南说着把牛奶重新递给了蒋延洲,“别浪费南哥我一片好心,否则到时候考差了别来跟我哭。”
怕蒋延洲不要,江南两只手包住了他的大掌和牛奶。
小姑娘的手软软的,带着不属于夏日的微凉感,覆在他滚烫的手掌上,酥酥痒痒的。像有根羽毛,轻轻地挠。
蒋延洲其实从小就不爱喝牛奶。
他上次输球给江南买牛奶,也只是单纯看她经常喝罢了。
可是这会儿他鬼使神差地就接下了那瓶牛奶。并且第一次对牛奶的味道有了几丝期待。
江南弯着眼眉笑了下,“浪费食物是可耻的,你收了就必须要喝掉哦。”
-
很快开始考试。
语文算是江南得分比较高的科目了。虽然她摸不清得分点在哪里,但是明礼的语文老师一向有人文情怀,对于填满的空白多多少少都会给些分。
所以江南写得还算认真。
等她写完作文,离考试结束只剩了小半个小时。
蒋延洲坐在她斜前方几个人的位置。从江南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半个背影以及他桌上插着吸管的牛奶盒。
但并不难分辨出喝掉牛奶的人已经趴在桌上睡得昏天黑地了。
江南刚刚写得太过认真倒是忘记注意她这位同桌的情况了,也不知道蒋延洲到底写没写卷子。
不过就算没写她也总不能现在冲过去摁着他的头逼他写吧。
想到这儿,江南索性也开始没有负担地睡起觉来。
一直到收卷铃声响起来,江南才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
她刚刚梦到,她这次又毫无意外地考了倒数第一。江成行一狠心语数外物化生各给她请了一个家教,然后六位家教齐齐围着她,七嘴八舌地要抢着给她补课。
这也太他妈恐怖了。
等到监考老师收了卷,她还觉得心有余悸。
蒋延洲收好东西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江南脸上还泛着一片惨白。
他屈起食指,用指关节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声音透着刚睡醒的倦懒,“考差了?”
江南想说不是,她其实觉得自己今天发挥得还不错。
哪知她还没开口,蒋延洲的脸上就泛了几分疑惑,“不是听钱子安说你一向都考年级倒数第一?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吧?没必要这么难过。”
江南:“……”
她还是第一次见有这么安慰人的。
她给了蒋延洲一个“你赶紧给老娘闭嘴”的眼神,略有些不爽地哼了声,“以后年纪倒数第一的宝座南哥都让给你了——你好好坐着,别和南哥我客气。”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用不到。”
蒋延洲说得煞有其事,一副留级留出了优越感的模样。要不是清楚知道他有多学鸡,江南差点就以为他真能十拿九稳地考年级第一了。
本着不要和小学鸡计较的原则,江南也没再和他争辩下去。
像早上上来时那样,蒋延洲再一次充当人形移动扶手,把江南给扶回了教室。
这会儿在十班教室考试的人都走了,教室里只剩了几个本班的学生在讨论刚刚考过的题。
有人看到江南,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南哥——这次考得怎么样?”
江南意有所指地看了蒋延洲一眼,“一般吧。但是应该不会是年级倒数第一了。”
那人笑了下,目光落在蒋延洲身上,“延哥呢?是不是觉得高二的题很简单?”
“还行。”蒋延洲简单地应了句,把江南扶到了座位上。
江南又撑着桌子和那几个人吹逼了几句,正吹到兴起,就看到蒋延洲打算起身离开。
也顾不得和他们吹了,她下意识拉了蒋延洲一下,有几分不解,“你要去干嘛?”
蒋延洲抬抬下巴,看向教室前方的挂钟,“饭点除了吃饭还能干什么?”
不说还好,蒋延洲一说,江南顿时感觉到了来自胃里的难以忽视的饥饿感。像是为了将饥饿感表达得更彻底,蒋延洲话音一落,她的肚子就适时地叫唤了两声。
抑扬顿挫,在人不多的教室里格外突兀。
看到蒋延洲唇角勾着的笑意,江南百分之两百肯定他一定是听到了。
但是这会儿她也顾不得害羞不害羞了,又拉了蒋延洲一下,“你去吃饭了那我呢?”
别的不说她们好歹有两周的同桌情吧。江南私以为,在这种她腿脚不便的情况下,但凡是个有良心的同桌都不会扔下她不管。
——但显然她再一次低估了蒋延洲没有心的程度。
蒋延洲挑眉,漫不经心地觑了眼江南肿得像个馒头的脚踝,“难不成你这样了还想折腾着出去吃饭?”
她出不去他就不能给她带回来吗?江南翻了个白眼,有点无语。
但她向来不喜欢难为别人。
蒋延洲都这样说了,她索性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去吃吧,反正饿一顿也饿不死。”
然后江南就看见蒋延洲真的没有一丝犹豫地大步走出了教室。
脚下生风的模样,好像慢了一秒,她会改主意强迫他捎上她似的。
-
蒋延洲提着几个装在塑料打包盒里的小菜走回教学楼的时候才过去了半刻钟。
他三两步跑上楼梯,刚走到三楼的走廊,一股混着酥脆香味的气息就钻进他的鼻子里。
又走了两步,蒋延洲已经可以确定这味道是从他们教室传出来的了。
他下意识便以为是有人在教室吃午饭。也不知道江南这个说着饿一顿饿不死的人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别人吃这么香的饭的。
想到这儿,蒋延洲脚下不动声色地加快了几分。
此时距离第一堂考试结束已经过了小半个小时,而高一、高二又都还没放学,偌大的校园难得露出了几分与平时不同的宁静闲适。
蒋延洲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远远地听到了江南格外爽朗的笑声。
也不知道什么事笑成这样。
他还不及思索,下一刻江南带着几分软甜的声音再次传入蒋延洲的耳朵中——
“还是我们季老二好,一个电话就买了我最喜欢的鸡翅汉堡加可乐。男人们果然都是靠不住的大猪蹄子。”
虽然没指名道姓,蒋延洲却莫名有种躺枪的感觉。他摸了摸鼻尖,在教室门外停了脚步。
里面的人显然没想到外面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兀自聊得热火朝天。
季朝阳听到江南这句话的时候,自然是不服气的,“小江南你可别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啊——你朝阳哥哥我翘课来看你又出钱给你买吃的,怎么就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了?”
“江南喜欢吃的东西都是我挑的!”季暮雨一向是怼兄第一名,“挑选更代表心意——心意显然比那些臭钱更重要。”
江南一向喜欢看季家两兄妹互怼的戏。反正看热闹又不要钱,不看白不看。
她都摆好了看戏专用姿势,却发现今天显然两兄妹没有要继续争吵下去的意思。
因为季暮雨很快就把火力重新集中到了蒋延洲的身上。她半靠在一张课桌上,指尖轻轻捏了根薯条,一边慢条斯理地往薯条上涂着番茄酱,一边不太爽地瞪了眼原本属于蒋延洲的桌子。
“南哥不是我说——蒋延洲真的也太不靠谱了吧?你腿都残废成这样了,他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跑去吃饭。”
刚刚就是一句玩笑话,江南没想到季暮雨会这么认真地吐槽蒋延洲。
她啃着汉堡的动作僵滞了片刻。虽然蒋延洲无情抛下她的时候她也在心里腹诽过他,可是这会儿听到季暮雨这么说蒋延洲,江南忍不住就想为他辩解。
她拍开季朝阳抢她炸鸡翅的手,嘿嘿地笑了声,“延哥他也没你说的这么不靠谱吧。”
“那还要怎么才算不靠谱?你们好歹是个同桌吧,第一天老李头就说了让你们相亲相爱。”
“他是我同桌又不是我爹,本来就没义务要照顾我的。”像是真的饿坏了,江南说着又狠狠地咬了汉堡的面包片,说后半句的时候声音便带了几分含糊,“再说蒋延洲他人其实还可以的——今天考试他还热心帮我上下楼来着。”
见季暮雨还想说什么,江南一把搂住她的肩,“虽然我说延哥人还可以,但是我知道我们季老二肯定是对我最好的那一个。”
季暮雨果然心满意足地闭了嘴。
蒋延洲站在门口将里面三个人的话毫无保留地听了个遍。
他倒是没想到他这个看起来干什么都不走心的小同桌居然会帮他说话。倒也不枉他难得发了善心出校门给她买的这顿饭。
——虽然她这会儿显然并不太需要。
蒋延洲没再进教室,而是直接脚下一转去了高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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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翔下课在高三教学楼楼下看到蒋延洲的时候还有几分梦幻。
毕竟高冷如他延哥,几乎从来没主动来找过他。而且他没看错的话,蒋延洲手里还提着一大包打包好的饭菜。一副来给他送饭的模样。
蓝翔从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有这么一天。
他眼眶有些热,几乎一秒没耽搁就朝着蒋延洲跑了过去。
“延哥——”蓝翔声音不小,周围不少人都侧目看了过来。
蒋延洲忽然就有点后悔把这包吃的投喂给蓝翔了。但到底来都来了,他还是克制住了立马离开的冲动,只退后了几步,将一张脸藏进了阴影里。
蓝翔显然并不知道蒋延洲在这几秒复杂的心理活动。
他一张脸笑得像朵花,略带几分娇羞地指了指蒋延洲手里的饭菜,声音做作无比:“延哥——你这是特地来请我吃饭吗?我也太受宠若惊了吧——”
蓝翔特地拉长了那个“吧”字的尾音。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蒋延洲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淡声开口:“校门口那家小炒店今天打折,于是我决定买来喂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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