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鲍文光、孟大江等人与宁哲等人在分拣厂的争夺上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但实际上这种情况对于垃圾车司机们并未产生太大的影响,虽然孟大江一开始的时候对于垃圾车司机们也采取了恫吓的方式,不过仔细回望就会发现,他只对支持宁哲的陈富发等人开展了一次失败的袭击,在面对其他司机的时候,只能硬着头皮跟宁哲打价格战,而且还落入了下风。
面对这种情况,孟大江其实也很是无奈,他虽然在垃圾运输行业当中有些许影响力,但并不能做到只手遮天,况且那些司机们也都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他们愿意向运输协会缴纳会费,是因为迫于生活,可是孟大江一旦把他们真的逼急了,绝对会遭遇强烈的反抗,这么一来,也就跟杀鸡取卵没什么区别了,所以争夺分拣厂的几方势力都很清楚,想要拉拢这些司机,单纯用暴力手段是行不通的,归根结底还是得用利益对话,而对于司机们而言,最后究竟是谁把这个垃圾场干了起来,跟他们也都没关系,因为这种暴利行业,普通人肯定玩不转,他们能够从中赚点运费,这就很不错了。
这天上午十一点多钟,陈富发在一个小区里将最后一车垃圾装车之后,就驱车赶到了跨河大桥附近,为了不影响市容市貌,所以跨河大桥上下两层的出入口相隔很远,下层的入口位置相对偏僻,周围有不少卖卷饼、煎饼果子和馅饼的摊位,这些摊位的卫生条件十分堪忧,好处就是价格便宜,十块八块的就能吃一顿饱饭,唯一的客户群体就是那些往返于行政区与非治安区之间的货运车辆。
此时陈富发车队的其他人都已经向非治安区返程了,而他因为主动要装最后一车货物,所以把时间耽误了挺久,花三块钱买了一张不加任何蔬菜与调料的烙饼之后,就把车开到路边的停车场,坐在充满异味的驾驶室里面,就着凉水吃起了午餐。
“咣当!”
大约十分钟后,副驾驶一侧的车门被推开,宁哲也背着一个旅行包坐进了车内,同时在手里的一个食品袋里,取出了两张馅饼给陈富发递了过去:“牛肉饼,趁热吃,这里还有豆浆,你自己拿一杯!”
“好嘞!”陈富发的水已经喝光了,正被噎的喉咙发干,也没跟宁哲客气,在袋子里掏出了一杯豆浆:“宁经理,你的事情办完了?”
宁哲也已经一上午没吃东西了,狼吞虎咽的吃着肉饼:“嗯,办完了,垫吧一口东西,咱们俩就回去吧。”
“宁经理,有句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问。”陈富发嘬着豆浆吸管看向了宁哲,见他侧目看向自己,讪笑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案子啊?不然的话,你怎么会通过这种方式跟我混进行政区呢?”
“我良民一个,你看我像是犯了大案的人吗?我来这边,是因为有必须要做,但是不太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所以这事我就不告诉你了。”宁哲哈哈一笑,含糊其辞的敷衍了一句,他之所以乘坐垃圾车进入行政区,也是受到了尹兴腾接应那伙劫匪的启发,这样一来,就可以查不到进城的记录,在最大程度上隐藏行踪。
“行,你要是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陈富发心领神会,开始低头吃东西,最近这段时间,他因为能拿到其他垃圾车的送货提成没少赚钱,所以忠诚度很高,至于宁哲究竟是不是行政区的通缉犯,或者说这趟进城的目的,他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两人简单吃过午饭以后,宁哲就趁着四下无人,背着那个旅行包爬进了后车厢里,陈富发顺着倒后镜看了一眼宁哲身后的旅行包,那个背包似乎并不是很沉的样子,但是却鼓鼓囊囊的,难道宁哲这趟进城,就是为了拿到这些东西吗?
……
陈富发返回南城区之后,就把车径直开往了分拣厂,完成卸车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医院,因为今天又是他儿子接受放疗的日期,或许是由于如今这个世界辐射量升高的缘故,癌症的发病率也开始急剧升高,据说在中原地区,已经有了完整的治疗体系,而且联邦第一大生物科技巨头氧气公司,甚至已经完成了完全治愈乳腺癌的个例,而且还制造出了可以消灭癌细胞的针剂。
不过这些镜花水月般的传闻,并没有跟陈富发带来任何希望,对于他这种连要塞都没出去过,而且一辈子也没有希望出去的老百姓而言,中原地区的发达医疗手段,唯一的作用或许就只是望梅止渴,至于氧气公司,陈富发也趁着在行政区干活的时候去过,但是对方的人告诉他,氧气公司的总部并不在北荒,这里甚至连他们的科研机构都没有,而分公司只是为了经营业务,并不具备治疗手段。
所幸,陈富发儿子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根据医生的说法,今天是他最后一次的放疗,如果效果好的话,接下来就可以利用药物控制,87号要塞治疗癌症的主要手段,目前主要是化疗和放疗这种旧世界的技术,所谓化疗就是利用化学药物干扰细胞的核酸代谢和蛋白质代谢,而放疗则是利用X光线破坏肿瘤细胞的DNA来达到治疗的目的,而陈富发的儿子因为年轻力壮,自身的免疫和修复系统也正值巅峰时期,所以治疗效果一直不错。
眼见自己的收入一天天增加,儿子的病情也一丝丝好转,陈富发这个已经被命运捶打到不成样子的中年,终于感觉暗无天日的生活当中再次出现了一道曙光,他没有什么宏图大愿,没有什么雄心野望,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没有了满腔热血,也不关心什么天下大事,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换来一日三餐,在劳碌一天之后,回到家能有个老婆孩子热炕头,把日子过得有滋味一点,也就是全部的盼望了。
带着这种殷切的热望,陈富发驱车赶到医院之后,把车停在了医院后面的锅炉房院子里,随后步履匆匆的走向医院后门,伸手掀开了厚重的棉门帘。
“嘭!”
在门帘掀开的一瞬间,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直接从里面伸出来,压着脖颈子把他拽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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