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埋骨之地的狂风减弱了许多。
但这种弱只是相对而言,远处躁动的狂沙依然如同海浪一般翻涌着。
队伍最前方,宁哲和胡逸涵两人身上用一根绳子连接在同一台摩托车上,戴着防毒面具优先迈步。
宁哲推着摩托车迎风前行,对着身后的人吼道:“大家听好,进入风沙带以后,一定要保持小步伐前进,身体要向着风吹来的方向倾斜,而且要盯紧身边队友的动向,如果队友倒下,要先蹲下,稳住身体再去救援,不管遇见什么危险,千万不要奔跑,否则是会被风吹跑的。”
宁哲话音落,人已经走进了峡谷当中,身后的狂风如同火车头一样撞在他的身上,开始狂暴的推着他向前走。
面对这种推力,宁哲将手里的摩托车倒着放在地上,开始跟胡逸涵手拉着手向前移动。
虽然他们此时是在顺风前进,但必须把握好行走的节奏,一旦速度快起来,脚步就会失衡,如果躲闪不及,瞬间就会被地面涌动的黄沙活埋。
宁哲率领的三十名护卫,全都穿戴着外骨骼,凭借外骨骼提供的动力,众人全都保持着正常的速度在山谷内移动。
“嗖!”
在宁哲走到峡谷拐角的时候,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裹挟在风沙当中,速度极快的向着他飞了过来。
“嘭!”
宁哲开启能力,手中的猎刀猛然挥出,将石头震开,把拖拽的摩托车扶起来,对着后面吼道:“前面的风向出现了变化,我们很快就要逆风前行了,大家注意安全。”
“嗡!”
宁哲话音落,轻轻拧动摩托车的油门,开始利用车身提供的动力向前行进。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个T字路口,前面的山谷内同样狂风大作,与入口的风搅动在了一起,也使得峡谷内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这条峡谷两侧的山壁要比后面的山谷高了不少,风力也弱了许多,以前宁哲狩猎的时候,也曾遭遇过这种狂风,但一直都是以躲避为主,但他们此刻身处的峡谷是风带,狂风终年肆虐,只能一鼓作气的向前走。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加上外骨骼,全然没有受到狂风的影响,经过七个小时的跋涉,终于从这片山脉中走了出去。
躲开峡谷内吹风的范围以后,宁哲感觉身体变得无比轻松,感觉身上的肌肉酸痛无比。
即便是他这种体力惊人的怪物,都感觉到了疲乏,其他人更是可想而知,几乎所有人都坐在了地上,连移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胡逸涵解开身上的绳子,坐在宁哲身边揉着肿胀的双腿:“咱们的人大多都已经体力透支了,要么今晚就原地扎营,在这里休息一夜吧?”
“不行,咱们还得继续走,这里是风口,时不时就会形成小型的龙卷风,一旦咱们的营地被龙卷风袭击,大家可就全废了。”
宁哲看了一下腕表:“还有两个小时天就黑了,让大家休息一个小时,然后咱们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在风带之外寻找露营地,埋骨之地这种地方,白天和夜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咱们必须得在野兽出没之前,寻找到一处合适的藏身地。”
……
凌晨四点。
张放在睡梦中醒来,裹着毛毯走到篝火边上,对宁哲笑道:“还没睡?”
宁哲取下篝火上的水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张放:“刚醒不久,我跟大涵是轮流值夜的。”
夜色朦胧,张放目光远眺,看着旧世界的一座断桥宛若长龙般的隐形,对宁哲笑道:“你看这个地方,像不像咱们当初第一次进入埋骨之地的时候,居住的那条断桥?你还记得当时吧?”
宁哲在篝火里扒出一个烤红薯,在沙土里滚动着降温:“当然记得,当时你们都是要塞里的老爷,可以住在桥上,而我们这些流民区的老鼠,就只能住在桥下。”
“看起来,你对于这件事似乎耿耿于怀,否则不会是这么一副幽怨的模样。”张放笑了笑:“当时的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雇佣兵而已,负责保护要塞里面的大人物,谁会想到,时隔多年,你我会作为伙伴,重新回到这里呢?”
“是啊,当年的你只为了保护好大人物,让自己有一个好的前途,而我呢,只想做完那个任务,从执法队手里把小巡救回来,然后拿着作为报酬的一吨煤炭过冬。”
宁哲看着跳动的火苗陷入回忆:“当时的我们虽然阵营不同,但都只是为了自己,而那个时候的苏飞,就已经开始闹革命了,还安插了任娇和屠势跟在我身边一起来到了这个地方。
说来可笑,当初的我觉得革命军的人都是精神病,在这个人人自危的世界里,他们不想着怎么让自己活的更好,却傻乎乎的去为流民谋什么未来,当时的我笃定的认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跟革命军有所交集。”
“天意弄人。”张放喝着杯里的热水,耸肩道:“谁能想到,当初那个给要塞人卖命的流民小子,如今会成为财阀的心腹大患,让他们彻夜难眠呢?”
“是啊,我本以为革命军做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现在想想,其实我们早就联系在一起了,哪怕我不认识苏飞,其实也是受益者。”
宁哲看着远处的断桥,语气低沉:“当年来到埋骨之地的时候,要塞人住在桥上,我住在桥下,这是很明显的歧视,但我当时却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你们都是要塞人,你们注定要比我们高贵。
而苏飞当时在做的事情,就是为了让我能够不住在桥下,让我不用觉得自己比其他人低贱!这也是我如今能够坚持革命的动力,即便这个世界上有大多数的流民并未受到金钦环的恩惠,但他们实际上也是受益人!只要我们足够努力,以后就不会再有睡在桥下的人,对吧?”
“是啊,那一座断桥,是人就能爬上去,真正爬不上去的,是阶级,而且……”张放把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住,蹙眉看向了宁哲:“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宁哲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是微弱的枪声,在下风口,距离咱们大约六到七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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