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密二人刚刚抵达洞口,就被宋远桥四人拦下,不得不停下脚步,郝密和卜泰对视一眼,拿出兵刃率先出手。
二人功力比之何太冲之流虽然更胜一筹,但如今要对付四人组成的真武七截阵也是非常不容易。
卜泰手持打穴橛,郝密手持一对判官笔,两人劲力挥洒之下,宋远桥等人已经感受到罡风袭身,深知对手不是等闲之辈,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否则一不小心就是阵毁人亡的下场。
宋远桥招呼一声,四人绕走成阵,为扬长避短,宋远桥拉开双方距离,不让对手近身,四柄长剑寒芒吞吐,剑气纵横压向河间双煞。
身处阵圈的卜泰和郝密不愧是经验老道,看出此阵是越来越强,如果不能在一开始打破,到最后将会越来越难。
卜泰发现四人之中宋远桥是最强的一个,当即有了决断,打穴橛迅疾点向宋远桥右胸,同时左手运上一指禅,点向他的檀中穴,而郝密手中的两杆判官笔交织出一道道黑影,向功力最弱的莫声谷攻来,两人选择的对手一强一弱,倒是选对了路。
宋远桥看到卜泰双管齐下,当下挥动长剑横扫而去,同时左掌饱提内力,轰然轰出,指力与掌劲碰撞,双方俱感对手不凡,卜泰见一击不成,又看到左右双剑齐攻,急忙紧守门户,挡下一波攻击。
郝密本以为莫声谷功在自己猛烈攻击下接不过三招,哪知他剑术不凡,依靠精妙的招式接连挡下三次致命攻击,虽然稍显狼狈,但仍是坚守阵眼不动,又有殷梨亭从旁协助,一时之间也是陷入胶着。
双方又是拼了十数招,各自功力已经发挥到极致,劲风四散,尘土飞扬,洞外石壁上不时掉下几块被震裂的碎石。
就在缠斗期间,卜泰和郝密突闻几声惨嚎从后面传来,二人脸色大变,岳川五人竟是连一刻钟都没有挡住,要是谷虚前来助战,自己肯定插翅难逃,心神稍有不稳,外间剑光更盛,卜泰、郝密顾不得受创,硬受几剑之后,卜泰长喝一声,手中打穴橛用上一指禅功夫掷向莫声谷,郝密见状则是双手旋转判官笔,越转越急,最后顺力飞快射向殷梨亭胸口,希图从这二人身上打开缺口,兵刃脱手的同时,纵身往殷莫二人处逃离。
殷梨亭与莫声谷眼见对手兵刃飞袭,从声音听来,上面附着的功力着实不少,自忖难以接下,急忙抽身而退,快速变换阵势。
看到殷梨亭和莫声谷躲闪,卜泰郝密眼中露出喜色,但正要逃出去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两道森寒剑光直刺而来,赫然是宋远桥和俞莲舟双双出手拦住去路。
时机稍纵即逝,二人又一次被逼回阵中,更为糟糕的是二人兵刃已失,战力折损大半,又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音传来,脸上一片死色。
二人知道这次是栽了,但仍是负隅顽抗,没有一点求饶的意思,出手更是狠辣无情,在宋远桥看来这不过是困兽之斗,谷虚入阵相助,五人合力围攻之下,河间双煞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半刻之后,卜泰、郝密二人惨笑一声,双双倒地,竟是力战而亡。
“河间双煞果真名不虚传,要不是谷虚你出手,恐怕一时半会还真拿不下他们,只可惜名利迷人眼,落得这般下场,对了你那边怎么样了”,宋远桥感叹一声。
“昆仑何太冲夫妇已经被关押起来,岳川重伤已死,另外几人已经被小侄给杀了,武当需要他们的血来警告后来者,不要把武当的规矩当成儿戏”,谷虚对这些人可是没有一点好感,昆仑派毕竟还有些用处,这才没有全部杀掉,其余之人却是各个该死。
武当已经明发请柬,但仍是挡不住这等宵小,今日之死乃是咎由自取,自己可不想在今后留下什么麻烦,让那些江湖散人侵扰武当。
听完谷虚的话后,宋远桥对他的做法很满意,那些无门无派的杀了也不可惜,倒是昆仑派也来了,是他没有料想到的。
“师伯,以小侄愚见,恐怕昆仑派是被人当成了问路石”,谷虚虽然没有明说哪派,但宋远桥知道这是少林干的。
“师伯,还记得我曾经跟您提到过的‘混元霹雳手’成昆吗,有弟子汇报说化名圆真的成昆就在山下,这计策一定是他想出来的,目的就是探清咱们的虚实”。
宋远桥恍然大悟,谷虚曾经说过成昆已经投靠了汝阳王府,五弟回山之时曾经出手,“谷虚,你说这次成昆会不会趁着武林大会,勾结鞑子埋伏”。
谷虚沉思一会,说道:“其实成昆要真是勾结鞑子,倒是帮了我们,毕竟明教之人可不会坐视不理,要真是这样,正好公私仇怨一块解决”。
明教之人为迎回谢逊,可谓精英尽出,且沿途必定布下重兵,鞑子如果敢出现,那就会腹背受敌,汝阳王府一旦遭受重创,那整个元廷必定会震荡不安,无力再压制江湖,而各地的抗元义举也会不断动摇它的根基。
宋远桥点头认同,转开话题说道:“现在离天明还早,仍是不能掉以轻心,保不齐还会有人上山,前面就辛苦你了”,明日才是大会的召开日期,绝对不能出现差错。
谷虚领命而去,宋远桥四人回转洞内。
时间已是寅末,乌漆麻黑的沉光崖上,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谷虚仍是坐在大石上打坐,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山下再没有人上来,似乎意识到这沉光崖就是一张巨兽吞口,将来人全都吃下去。
明亮的月光似乎也照射不到这处地方,随着时间流逝,东方已经露出微白,但很快又被一层层厚重的乌云所遮住,即将露出的光芒也被吞噬殆尽,乌云弥漫整个天空,很快将武当山上空遮掩,山上山下所有人都知道,一场暴雨很快就要来临,而武林大会也是即将召开。
谷虚感受着吹来的凉风,看了看头顶上方的浓云,如今风起云聚,实在应景。
“此事过后,我也该闭关潜心修炼祖师传授的武功,尽早修炼成功,为武当留下一分底蕴”。
轰隆一声,雷鸣电闪,不一会大雨倾盆而下,雨幕连绵,将武当山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恶劣的天气挡不住热情高涨的武林人士,在少林派带领下,诸派宿老冒雨上山,沿途不断有武当弟子接待,规规矩矩,不卑不亢。
“由小见大,从这些三代弟子身上就可看出武当的底蕴,除了少林之外,另外四派恐怕难以比较”,华山高老者眼中满是羡慕,他看出接待的这些弟子各个修为不俗,放在自己门派中也会当成嫡传弟子来培养,放在武当这里也只能做一些接待的活计。
“师兄,武当发展已经威胁到了少林,他们肯定会千方百计打压,不过按照小弟之见,恐怕少林将会重蹈覆辙,不说张真人和武当七侠,就说那位谷虚道长,也不是他们所能揣度的,这次少林三渡必定要吃个大亏,咱们还是静观其变,不要随意掺合进去”。
矮老者说的这话高老者也明白,鲜于通的丑事让华山派声名扫地,要不是门派底子厚,恐怕早就内乱分崩离析,这次参与武林大会更多的是要和武当派卖个好。
“峨嵋派灭绝师太当真好福气,和武当有了姻亲,将来必定能借着武当的势让峨眉更上一层楼”,二人小声说着。
成昆自从上山之后脸色一直很难看,昨夜前后两拨人上山,竟然一个都没下来,要知道昆仑掌门,河间双煞那可是顶尖高手,自己都不敢说稳胜其中一人,再看这些武当弟子,精光内敛,显然武功不俗,弟子都如此厉害,更何况师傅,看了一眼三渡,心中暗想,这次武当之行恐怕不妙,幸好还有后手。
大雨滂沱,山路更加难行,足足用了一个时辰,众人这才登上山顶,来到紫霄殿外,发现在广场之上已经搭上棚子,中间还有一座比武台,四周则是整齐摆放着桌椅。
各派进场之时,拿出请柬,成虚拿出毛笔沾了药水往请柬封面一刷,出现字迹则是真的。
各派看此情形,更是佩服武当心细。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已经入场的宗维侠听到质问声,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瘦小汉子正满脸不悦的对着成虚大吵大闹,成虚淡声道:“你这请柬是假的,不能让你进去”。
瘦小汉子不依不挠,硬要闯进去,成虚仍是好生说话,请他下山,瘦小汉子以为他软弱可欺,直接上手,要给他一个教训,成虚不慌不忙,双手一探,抓住双臂,上下一震,只听到一声脆响,瘦弱汉子便痛苦倒地,被一旁的武当弟子带着下去。
宗维侠认识那个瘦弱汉子,此人名叫白朗,功力虽然平平,不过手上功夫不弱,没想到竟被一个三代弟子给废了。
宗维侠不觉暗自摇头。
眼见白朗的下场,其余之人也不敢放肆,拿着假请柬的人,成虚会客客气气请他下山。
好一番忙活后,诸派皆已落座,只剩下武当之人还没有到来。
雨落垂珠,等有一会后,宋远桥等人终于出现,有人看到金毛狮王谢逊也在其中,手上还拿着屠龙刀,一时之间各种声音嘈杂起来。
渡厄轻喝一声佛号,将所有声音压下,一时之间众人只感觉耳朵嗡嗡作响。
“好深厚的内力”,高老者不由侧目,望着少林坐席。
宋远桥等人很快来到广场,朗声说道:“感谢诸位武林同道不远千里前来武当,宋远桥在此谢过,这次大会主要是武当愿意做个和事佬,解决各大派与金毛狮王谢逊的恩怨,凡是与其有仇的皆可上阵……”
宋远桥说完后,场中顿时安静一会,随后崆峒派的宗维侠率先登上比武台,对着谢逊怒骂道:“恶贼,当初你夺取七伤拳谱,杀害六位崆峒弟子,如今我就要为他们报仇,接招吧”,谢逊听了这话,默然不语,将屠龙刀交给谷虚,自己缓缓登上比武台。
宗维侠见谢逊上来,当头一拳直劈而下,拳风破空,竟是用上十成功力,台下众人纷纷瞪大双眼,而谢逊却是丝毫不动,任由宗维侠拳头打在自己身上,口中溢出鲜血,宗维侠错愕不已,台下众人更是摸不清头脑。
拳头收回,宗维侠皱眉道:“你为何不还手,难道宗某不值得你出手?”
谢逊哑声道:“谢某一生做过太多恶事,如今是该偿还罪孽,崆峒派诸位要讨还公道,也是理所当然,是谢某咎由自取,死在宗大侠手中也算应当”。
“你既然一心求死,宗某自然不会手软,既然你偷学了七伤拳,那在下就用七伤拳杀了你”,宗维侠眼中厉芒一闪,拳影错乱之下,谢逊已经连中七拳,鲜血不停喷洒,最后倒在台上,
而宗维侠喘声道:“恶贼,受我七拳权当补偿,如今你心脉俱裂,活不过七天,在下也算是报了仇,哈哈哈”,说完之后口吐鲜血昏了过去,唐文亮赶紧登台,搭手一探,只不过是精疲力尽而已。
唐文亮神色复杂,如今谢逊被师兄打成这样,也算解了心头之恨,崆峒派与他的仇怨算是一笔勾销,背着宗维侠下台后,华山高老者低声问询“唐兄,宗大侠无事吧”,唐文亮摇了摇头。
第一场比斗就这样惨烈,实在是事先没有想到的,而且谢逊毫无战意,这让人有点不知所措,不过看样子少林派是坐不住了。
成昆见谢逊已经被打个半死,生怕被别派占了便宜,命令空如让少林出场,别等到最后什么也没捞到,那可就是亏本买卖。
空如来到渡厄身边,小声说道:“师叔,如今谢逊已然元气大伤,我知道三位师叔不愿趁人之危,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为空见师兄报仇,少林名声又何足道哉”,空如搬出空见之死,不怕三渡不答应上场。
果然,渡厄还没有说话,渡难渡劫却是心动,渡难看了一眼渡厄说道:“师兄,反正我等已经风烛残年,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不妨在离去之时解决这件事,也算是慰藉空见师侄的在天之灵”。
空见本是三人一起栽培的优秀弟子,指望他将来发扬少林一脉,没想到命丧谢逊手中,一番心血付诸东流,这让三人如何不怒,而且又因为明教杨顶天的缘故,三渡对明教没有一丝好感。
渡厄手中念珠一顿,下了决断,缓缓站起身来,往台上走去,渡劫渡难也是起身跟随。
三人这一动,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此,谷虚眼中精光一闪,看向宋远桥,后者微微点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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