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命吴管家立刻准备了一桌上好宴席,酒足饭饱之后,褚道人便先告辞离去,沈修见状郑重一礼。
“一切就有劳道长了。”
“沈老爷客气。”
褚道人一走,整座客厅便只剩下沈修,沈子川与宁采臣三人,沈子川看着脸色略有担忧的父亲,当下鼓起勇气道:“爹你不用担心,有褚道长在,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沈修闻言眼睛一瞪,欲要发火,但随即想到了什么,便忍住怒气,沉声道:“赶紧回你的房间去,今天晚上不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宁公子,辛苦你了。”
“沈伯父言重,子川是我好友,晚辈一定照看好他。”
沈子川见状心中顿时不安起来,父亲之前不论发生何事,都是一派镇定自若的样子,现在如此模样,这邪祟的事情看来要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许多。
“爹,我先回房了。”沈子川赶紧拉着宁采臣离开。
就在二人走后不久,吴管家来到客厅,道:“老爷,宋老爷来了,就在门外。”
“也该来了,请他进来。”沈修憋着一口气,很快收敛神色。
“是。”
吴管家应声称是,一礼后急忙下去,不一会便带着一个肥胖臃肿,身穿锦袍的老者走了进来。
肥胖老者一见沈修,脸上顿时现出怒容,张口就质问道:“沈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儿怎会无缘无故被你带到这里,若是你不给老夫一个说法,说不得老夫就要上奏衙门,请官府主持公道!”
宋安原本在家里正和新纳的第七房小妾打的火热,没想到自己独生爱子的小厮却说宋文被沈修给抓走了,听到这个消息,宋安哪里还有心情做事,立刻收拾好,带着人前来沈府。
沈修闻言却是起身抱拳一礼,“宋兄,非是沈某无礼,实在是其中另有隐情,吴管家,你先下去,宋兄,你看?”
宋安听到沈修的话中意思,心下一阵嘀咕,挥手让随行之人跟着吴管家离开,不一会客厅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宋安不客气的坐下,问询其中内情。
“留下贵子的事玄心观的褚道长,这位道长出身玄心正宗。”沈修盯着宋安,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
宋安闻言脸色一变,心中陡然一沉,这玄心正宗乃是当今第一正派,高手无数,而且精通降妖除魔之法,在世俗声望很高,听说当今朝廷也敕封玄心正宗宗主为当朝国师,可谓是声名远扬。
听到自家儿子被玄心正宗的人留下,宋安一时之间气势变弱,看着沈修平静的脸色,宋安深吸一口气,弱声问道:“沈兄,犬子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褚道长留下,还请指点一二。”
宋安迫切想要知道其中原因,若是儿子冲撞了对方,大不了就奉上钱财赔罪,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可千万不能出事,要不然这偌大基业就没人继承了。
“宋兄,贵子修炼邪术,害得小儿夜不安寝,食不知味,如今被褚道长看破,宋兄,这件事你难辞其咎。”
沈修沉声一语却是让宋文脸色陡变,面露惊骇的盯着对方。
“这如何可能,我儿向来方正,怎会修习那等邪术,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老夫不信!”
宋安虽是嘴上说着不信,但是心里却是信了七八分,毕竟这沈修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毕竟这件事一旦作假,这后果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富翁所能承受的。
“此事千真万确,宋兄,你还是先回家去吧,贵子之事已经不是一人之事,这件事已经被褚道长全权接手,等到有了结果,沈某会亲自带着贵子前去宋府。”
沈修一语说完,随即喊来吴管家带着宋安离开,后者浑浑噩噩的模样吓坏了跟着来的随从,扶着宋安上了马车后,立刻往回赶,同时派人去请荣寿堂的坐镇大夫。
“老爷,宋老爷他们已经离开了。”吴管家看着宋安一行人安然离去,这才回转禀报。
“嗯,宋安这个老小子,必是不会安分,管家,派人盯着宋府,若是有什么异动立刻前来回禀,这件事老夫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刚才沈修耐着性子与宋安说话,完全是为了自己儿子考虑,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子川身上的邪祟,其他事皆可暂时放在一旁。
“是,老爷。”
“下面的人都吩咐好,不要随意走动,若是出了事,后果自负,去吧。”
吴管家领命而去,沈修则是走出客厅,看着东南角的那座庭院,那是沈子川的房间。
此刻沈子川房间内,两张临近的床铺上,沈子川正在跟宁采臣说话。
“采臣,你说这褚道长能除掉我身上的邪祟么,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太靠谱。”
“这位道长是个有本事的,最起码要比那清泉道长修为高,要不然也不会一眼看出那宋文身上的异常,放心吧,此事定可顺利。”
听了宁采臣的话,沈子川这才松了一口气,那褚道长再是厉害,他没见过,这无形中便打了折扣,但是采臣的本事他是亲眼目睹,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这安全性可就提高不少。
庭院外,褚道人在四周布下阵势,一张张符幡迎风招展,庭院内更是用红线织成了一个八卦图纹,各处门窗则是贴着一张张符纸,正屋摆着一座法坛,自己则是站在后方,手持一柄法剑。
看着法坛之上香炉中的漆黑线香,褚道人并指一点,一蓬火星落在香头之上,线香顿时燃烧起来。
“有这线香为引,不怕你不来。”褚道人见到香火升腾而起,随即闭目养神。
而就在香火燃起之时,房内的沈子川却是无故身体一冷,好似贴上了一块寒冰,脸色顿时煞白,身体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宁采臣见状,伸手抓住沈子川的手,过了一会,沈子川才停止异动,声音打颤,惊恐道:“采臣,我感觉他又要来了,又要来了。”
宁采臣见状温声道:“子川放心,有褚道长在外面,一定没事的,那邪祟若是敢来,必是有来无回。”
沈子川在宁采臣安慰下渐渐放松,眼皮慢慢沉了下去,不一会便昏昏睡去,而宁采臣则是一脸凝重的看着外面。
屋外几盏灯笼突然熄灭,整座庭院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唯有正屋门前的两点光亮在尽量维持,但也在阴风吹拂下摇摇欲坠。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褚道人在灯笼熄灭之时就已经睁开双眼,持剑起身,看着前方。
褚道人话一说完,只见庭院之中突然起了一道气旋,一道虚实不定的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在距离八卦阵三尺外停下脚步,一股阴寒之力从它身上朝着褚道人涌来。
“哼!”
褚道人冷哼一声,右手并指成剑,朝外一划,只见数道赤光闪过,庭院两侧突然出现数团火焰,凌空飘浮,将整个庭院照的耀如白昼,而那虚实身影也被照的一清二楚。
只见那虚实身影身材似人,但脸上却模糊一片,且长发披散,双足腾空,手臂奇长,身上萦绕这一股股黑色气流,在火焰出现之时那黑色气流猛然一蹿,将整个身影笼罩其中。
“原来是一只地灵阴魄。”
褚道人借着“烛明火”看穿对方来历,顿时心下一定,这地灵阴魄乃一种十分常见的邪祟,是生灵死后怨气不散,吸取阴气后形成的一种特殊存在。
不过这地灵阴魄通常都被困在一地之内,不能超出范围,但这只地灵阴魄却是有些反常,褚道人虽是有些疑惑,但对付这类邪祟,门中自有一套方法。
法坛上的线香已是燃烧殆尽,褚道人见状持剑在手,一道道法符从法坛上升起,在半空中围绕成圈,朝着地灵阴魄攻去,同时两侧的烛明火也一同围攻而上。
阴魄虽是无有智慧,只通吸灵,但却也知道危险来临,身影来回飘动,不让法符与火焰袭身。
“果然,阴魄忌惮阳烈之气,接下来便就用此招。”
褚道人见到阴魄被逼的左右躲避,眼中精光一闪,手上法剑在法力灌入之后,绽放烈烈赤芒,一股灼热之力顿时从他身上散发出去,那些立在四周的符幡受此感应顿时光芒大作,一圈圈金色符文结成大网,将整座庭院笼罩起来。
阴魄感受到那浑厚阳烈与镇压之力,身影顿时一滞,而就在此时,那些法符与烛明火一同击在它的身上,爆发出一阵阵惊爆,原地一片烟尘腾起,但是声音因为法阵阻隔,并未传递出去。
褚道人眼睛紧盯着那烟尘弥漫之处,他不觉得这一招能斩杀此灵,但是重伤还是有可能的。
就在他欲要探查之时,突然心中一阵惊悸,立刻闪避开来,只见原先所在之地竟是留下了三道深深的刀痕,一丝丝黑气凝聚不散。
“凶煞之气,为何地灵阴魄会有凶煞之力!”
褚道人脸色陡变,这凶煞恶气与阴煞之力虽是同属于浊阴,但是却互不相融,阴魄本质属阴,最是忌讳至凶至阳之力,一旦被这两种打中,魂飞魄散只是等闲。
烟尘散去,那本是地灵阴魄的邪祟已是改变了形貌,一个身着白衣,男女莫辩的身影腾越半空,一双猩红眼睛紧盯着下方的褚道人。
“不好,它不是阴魄,而是魔灵。”褚道人眼神惊骇的看着对面的幽影,随即眼神一厉,手上法剑遥遥一指,四周符幡齐动,一道道赤芒朝着魔灵幽影打去。
魔灵幽影见状却是安然不动,那些赤芒打在它的身上却是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褚道人心下一沉,手上法剑紧握,这魔灵幽影的修为至少也有二十多年,远不是他所能对付的,自己有些托大了。
“不行,不能让它挣开阵势,否则,整个沈府都要沦为它的食物,现在只能多拖延一段时间,希望宗门的人尽快赶来。”
魔灵幽影见到下方的蝼蚁还在负隅顽抗,顿时心生不耐,自己出来前,上面就来人告诉它,吃了沈子川后,立刻离开,眼见这蝼蚁还有些道行,魔灵幽影就想将他一并吞吃。
身影一晃,整座庭院之中顿时掀起一阵阴森的冷风,那些符纸顿时被吹的四散,就连那锁灵符幡也被吹的摇摇欲坠,上面的符文开始明灭不定,不过半刻已有三张符幡失去效用,整座大阵也开始变得虚实不定,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褚道人感受着那吹来的阴风,身上护身符纸飞快的燃烧,不过片刻已是接连化灰而去,而且他惊恐的发现,一股磅礴吸力笼罩自己全身,朝着对面的魔灵而去。
“是吸灵之术!”
褚道人极力紧守内元,手中法剑插在地上抵挡吸力,但是双方修为差距太大,不论如何抵挡,自己仍是朝着魔口而去,就在此时,房屋打开,宁采臣脸色苍白的从里面出来,手上端着一个瓷碗。
魔灵不屑一笑,不过是个凡人,能做什么事,等自己解决了这个道士,整座府里的人都是自己的盘中之物。
“宁公子,快些离开!”褚道人见他出来急忙大喊,就这么一说话,内息翻腾,身上一松,一道气旋卷着自己朝着半空飞去。
宁采臣见状当即将手中瓷碗甩了出去,里面的东西正好洒在了褚道人身上,后者微微一愣,随即感受到里面蕴藏的浑厚玄力,当即运起法力,沉喝一声,手中法剑绽放耀眼赤芒,在魔灵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斩入了他的嘴里。
噗呲一声轻响,褚道人气空力尽,摔倒在地上,虽是稍显狼狈,但是神情却是说不出的痛快。
“褚道长!”
宁采臣急忙跑过去,将他扶起,后者奋力起身,一脸肯定的看着宁采臣。
“宁公子,你这次可是帮了贫道大忙了,贫道多谢。”褚道人看着空中呆滞的魔灵,一脸后怕。
要不是宁采臣的那一碗血,自己此刻恐怕已是成了魔灵的食物。
“道长,这邪物是被灭了么?”宁采臣看着呆滞不动的邪物,小声问道。
褚道人闻言神情严肃,沉声道:“贫道法力不及,尽管得宁公子之助,消灭此魔也没那么容易,最多也是重伤,不过宁公子不必担心,解决此魔之人已是来了。”
褚道人身上一块玉珏微微放光,宁采臣心下一思,便知道是对方宗门来人了。
而就在此时,那半空中的魔灵却是惨嚎一声,身上笼罩的黑气消散大半,刚才猝不及防的一击已是削去了它大半元气,而且根基已然重创,今后若是不得生灵魂魄滋养,修为便会日渐衰退,最后化散而去,落得神魂俱灭的下场。
“我要你们死!”
一道刺耳难听的声音从魔灵口中说出,褚道人听到此声顿时头晕眼花,险些载到在地,一旁的宁采臣也是感到一股恶心泛上心头,但随即丹田之处一股暖流淌过,宁采臣才从眩晕中缓过来。
但是那些符幡却没那么好运,被,之前就灵性大减,此刻又被声波冲击,瞬间符文破碎,齐齐折断,就在声波要扩散之时,天边飞来一个赤色光轮,一蓬赤光洒下,将那些音波尽数抵挡在外。
同时赤光飞速扩展,只是瞬息之间就将整座沈府包裹在内。
魔灵见状顿时脸色一变,沉吟半息,身影化两道黑烟,一道化成一支漆黑箭矢,夹杂凶煞之力,撞在那道赤色光罩上,成功破开一道细缝,后面那道黑烟则是趁势钻了出去。
刚刚清醒过来的褚道人只听一道英气女声:“褚旭,这里的事情交你处理。”
褚道人抬眼望去,只见天中一道赤色人影一闪而过,朝着黑烟逃离的方向追去,而宁采臣也同时心生感应,朝着上空一看,只见红影瞬闪,已是消失不见。
“原来是那位到了,咳咳,有这位在,那魔灵之事也不算什么了,宁公子,劳烦你了。”
“道长客气了,道长,先去看看子川如何了,刚才他浑身冰凉,好似坠入冰库一般。”
远方逃窜的魔灵感受到那股危险还没有摆脱,心中陡然一沉,随即脸上挣扎数息,加快速度,朝着那城郊而去,不过半刻,已是来到了那荒废已久的兰若寺中。
魔灵一在兰若寺落下,立刻惊动了里面的群魔。
“浑幽,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你不是去收灵去了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面容枯槁的妇人从一个槐树上走了出来,看着虚弱不堪的魔灵,疑惑问道。
“有人捣乱,别说了,现在玄心正宗的人已经到了,快点一同御敌,否则,这兰若寺就要彻底被毁了。”
魔灵浑幽一席话说完几个妖魔顿时脸色大变,心中暗骂几声,你浑幽惹来的麻烦,反倒让我们一同处理,真是可恨。
惹谁不好,偏偏惹上玄心正宗,这个门派可是杀名远扬,听说前几日岐山上的那一群蛇妖就全部被灭了,现在找上兰若寺,后果可想而知。
枯槁妇人脸色阴沉的看着浑幽,忍住打杀他的冲动,看着远方天中出现的那个红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先把玄心正宗之人挡住再说,若是不成功,咱们全都要玩完,诸位,别想着临阵脱逃,不管你跑到哪里去,上面的人可都是一清二楚。”
其余几妖闻言皆是心神一震,他们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谨遵夫人之令!”
诸妖魔齐声高喝,木夫人闻言神色稍缓,手上木杖插地,一根根尖刺藤蔓飞快生长,不过瞬间便将整兰若寺包裹在内。
同时一朵朵绿色鬼火点缀其上,一颗颗骷髅在空中飘浮,鬼影绰绰,阴气森森看上去十分骇人。
“真是好大的阵势!”
红影落地,看着兰若寺的模样,不由得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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