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肖崔，真不知你究竟是幸运，还是倒霉哟。”
听着老郎中的沉吟，玄舍万分不解，“能得到肖神医的救治，这是天大的幸运，怎么能说是倒霉呢。”
老郎中撇着马车，忌惮的说道：“你可是肖崔在江湖上是什么名声？”
玄舍摇摇头，他对外界得知识，大多来自于程墨的教导，但还真从未听见程墨说过肖崔这么一号人。
老郎中凑近玄舍耳旁，压低着声线，小声嘀咕道：“他可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妖医啊！”
妖医？臭名昭著？
玄舍被这名号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向车架，担心肖崔会害了楚优的性命。
老郎中知晓玄舍担忧，安抚道：“放心，肖崔先前自称医甲，虽然夸大了些，但他的医术在这天下之中的确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他出手，那小丫头的性命算是已经保住了。”
玄舍诧异问道：“既然如此，又为何有妖异的名号？”
老郎中警惕的看着马车，眼神之中满是忌惮，压着声音说道：“但是经他救治的人，通常都家破人亡，下场极惨，即便活了下来，下半辈子也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许多人宁愿死去，也不愿意被他救活。江湖上有不少杀手都在追杀肖崔，那些杀手的雇主，大多都是被肖崔救活的病患！”
玄舍有些震惊，回想肖崔的长相，一脸祥和的老态，怎么看怎么像个好人，竟然会让这么多人深恶痛绝？
“他是如何做到的？”玄舍有些担忧的发问。
让他疑惑的是，肖崔既然救活了别人，又是如何做到让他人家破人亡的。
老郎中依旧压低着声音，“至于具体原因，天下众多纷纭，但终究没有个准确的说法。现如今这丫头被他救了下来，日后你们两个恐怕要遭殃了。”
玄舍蹙眉。
若真如老郎中所言，恐怕要有祸端滋生了。
就在玄舍思索之时，肖崔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再瞎传，老夫的名声都要被你们弄臭了。”
只见他掀开帘子，瞥了眼老郎中，沧桑的眼神之中满是不屑。
老郎中哪里敢顶嘴？
缩起脖子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不敢说话。
玄舍盯着马车，紧张问道：“老先生，那姑娘怎么样了？”
肖崔跳下马车，站在玄舍面前，努嘴道：“我肖崔还能把人治死不成？再过几个时辰，那丫头就醒了。”
玄舍大喜，连忙对着肖崔作揖下拜，“拜谢肖神医！”
无论老郎中将他说得再怎么不齿，但救了楚优这件事是不折不扣的事实，再如何玄舍都要道谢一番。
肖崔捋着下巴的山羊胡，眯着眼睛说道，“一声谢谢就完了？”
玄舍一怔，连忙说道：“老先生需要多少诊金？小生就算砸锅卖铁也给先生还上。”
肖崔轻笑一声，玩味的看着玄舍，“你觉着一条人命值多少钱？”
玄舍一怔，哑然挠头，却是不知如何接话了。
肖崔淡漠着摇摇头，似乎回忆起什么往事，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有时候贵过千万金，有时候贱如草芥。”
玄舍思索着这句话中的意思。
肖崔看着他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说道：“你小子根骨不错，若是有良心，三个月之后来药炎铺救我一命权当诊金，当然，并非强求，自愿而为。”
说完，肖崔便直径走回路旁的棚子之中，寻了个僻静位置躺下歇息。
玄舍看着肖崔的背影，满脑子迷糊。
三个月后去什么药炎铺救肖崔一命？这句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能掐会算，知晓三个月后会大祸临头？可若是提前知晓了，应该早做准备，又何许外人去救？
脑中的疑惑没有解开，老郎中就在一旁催促了，“这姑娘的病已经治好了，我们就先走吧。”
说话同时，他还满眼忌惮的看着肖崔所在的窝棚，显然是害怕肖崔怕到了极点。
玄舍权衡了几分，点头同意了。
广林县并非他最终的目的地，而是要去一个叫九龙山的地方，正好可以让老郎中驾车带他们过去，明日再让他将车架回来跟镖队汇合，将车架还给镖队，也省了玄舍和楚优的一番路程。
在玄舍的请求下，老郎中驾着车，绕过广林县，离开宽敞官道，小心摸索在坑洼的小道之中，而目标就是九龙山下的九龙村。
由于夜黑风高，再加上道路坑洼，玄舍在照看楚优一眼，确认她已经无虑之后，也坐到前边，跟着老郎中仔细看着路途，若是有坑洼的地方，也会出言提醒。
两人不紧不慢的驾车，玄舍又不由的想起肖崔那句话，对老郎中问道：“老先生，肖崔前辈临走时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三个月后要我去救他一命，莫不曾他有什么麻烦？”
老郎中对肖崔的好感实在不多，哼着声说道：“他麻烦还小？他的医术在整个天下排上前十不假，但他在杀手必杀榜单上，也排在前十的行列，仇家实在太多了。”
玄舍回想着那老郎中的模样，实在感觉不出那是个大恶不赦之人，怎么会招惹这么多事端？
“那你说，三个月后，我去是不去？”玄舍有些犹豫。
老郎中驾着车，哼声道：“去作甚？且不说他惹的人物你招惹不起，便是去了也于事无补。三个月后，他若是真的身死了，那也是为江湖抹除了个大祸害，难不成你非要粘上去惹一身腥？”
玄舍蹙眉，沉吟许久后，喃喃道：“可他救了楚优，救命恩人遇险，我若是冷眼旁观，实在过意不去。”
从小程墨就对他传输儒家圣人的思想和经典，虽然不是腐儒，但却不经意间沾染上了腐儒的根骨，对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实在不齿。
老郎中撇了他一眼，“过意不去？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捡了便宜还不卖乖，难不成你非要把那便宜强塞回去？你又不是修炼求仙的修士，又不怕因为这种心魔的事弄得道心不稳扰乱根基。”
老郎中年纪大，走的地方也多，见了无数的人和事，为了一些事自责，让自己难受的人，在他眼里，那就是傻子中的傻子，憨批中的巨无霸憨批。
玄舍沉吟着这句话，最终却是摇摇头，“将来若是走投无路真踏上修仙征程，这件事怕是会成为我的心魔啊。”
老郎中切了一声，“修仙有什么好的。”
玄舍回头看了眼马车内部正睡得香甜的楚优，感慨道：“修仙可以增添寿元，可以一力降十会，有绝对的力量，有何不好？”
以前，他心中挂念皇恩院，挂念赵叶言，挂念楚优，让他挂念的人和事有很多，让他修仙，斩断这些凡尘，他做不到。
但是现在，皇恩院没了，赵叶言变了，若不是还剩个楚优，玄舍会毫不犹豫的找个宗门拜山而入潜心修行，然后找到那个炸了皇恩院的凶手报仇。
老郎中感慨道：“修仙真不好，况且现如今修士的地位，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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