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百花盛开。
荷花池中水声潺潺,水雾环绕,驱散几分灼热。
“霍将军脾气还挺大。”
穆淮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侧,语气调侃。
霍檀侧眸,他继续说:“不过,我就喜欢这狠劲,难怪将军能叱咤沙场,名震寰宇。”
她晕,有这么夸张?
她发现这淮王不仅悠闲得很,还油嘴滑舌。
霍檀有些无奈:“好汉不提当年勇,我现在可是如履薄冰,殿下应该远离才是。”
“本王那天说的话还作数,长期有效,直到你想通为止。”
穆淮微扬着薄唇,轻飘飘地语气仿若从这花间拂过的清风。
霍檀问他:“明眼人都知道霍家已失宠,别人划清界限都来不及,你图什么?”
他温凉一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人是有眼无珠。”
“……”
霍檀又问:“如果皇上还留有后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霍家无力撇清,你与我走近,无疑是飞蛾扑火,殿下莫非不清楚?”
穆淮眉目微动,笑容继而邪肆:“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本王是心甘情愿的。”
“……”霍檀愣住,胸口似有什么在汹涌。
知己?
“我取向正常,不是断袖…”她扔下这么一句,抬起步履沉稳地走着。
穆淮懵了一瞬,随后眸光逐渐凝聚。
他一向淡定的神色,差点有点绷不住。
穆淮抬步跟上,不紧不慢。
“将军的心好像歪了那么一点,本王只是赏识你的才干胆识。”
“你刚才也看见了,祸害将军如此大的事情,大皇子对我是想污蔑就污蔑,其他人更是连句公道话都不敢吱声。”
霍檀脚步一顿:“所以你想说的是?”
“只求傍颗大树,在这虎狼之地求个活路。”
穆淮一本正经说着,桃花眼尾挂着极淡的笑。
霍檀道:“枫林的淮王殿下可不是你说的这般窝囊。”
“本王就勤学苦练这个优点,才练了一手武艺,正好与将军一样,我们也算是志同道合。”
她浅笑:“听说谢侯爷武功高强,莫非我们也是志趣相投?”
穆淮抽了抽嘴角…
恰在此时,步来一名湖蓝色宫妃装的女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宫女。
柳叶眉,肤如凝脂,姿色美艳。
霍夫人,霍云,霍家二女儿。
霍檀有片刻的怔忡。
“本宫闲来逛逛,竟能遇见淮王殿下与檀儿,倒是巧合了。”
霍云悠悠开口,在霍檀身前驻足。
穆淮颔首:“霍夫人。”
他打招呼后便离开了御花园,空气中还残留着冷冽的清香。
霍檀竟一时不知该与这位二姐说些什么。
明明该是谂熟,却莫名感觉生疏。
她微微拂身:“二姐近来可好?”
神态举止礼貌而疏离。
可她终是没有像原主那样,唤她夫人或是娘娘。
霍云目光一滞:“托你的福啊,地狱天堂反复折腾着,累得够呛。”
霍檀目光微凝,叹道:“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霍云蹙眉,拂了下耳边的发丝,动作优雅柔美。
“本宫还以为你会说几句大道理,倒是有点意外了。”
她本来准备了一些话,想提醒那性情顽固的霍檀。
忽然之间,那些话霍云有点不想说了。
“在京都,可不像战场上打打杀杀就行,你少任性,要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
“本宫可不想再被你牵累,让皇上伤心,你也不要辜负皇上的一片厚爱才是。”
霍云拔高了声调,姿态也随之放高。
霍檀清楚,她话糙理不糙。
没有硝烟的战场,比前线更加险恶,特别是后宫,女人……
忽略她提到的庆帝,霍檀点了点头:“我知道,二姐如今的荣宠来之不易,都是皇上体恤。”
顺着霍云的话接着,霍檀睁着眼说瞎话,也能信手捏来。
不管怎样,没必要的麻烦懒得招惹。
霍云扬起嘴角,满意地笑了笑:“你能识时务,才是皆大欢喜,本宫也就放心了。”
随即,她朝身后的宫女说道:“采喻,去将本宫房中准备的东西拿来。”
采喻应声离去,步伐匆匆。
**
回到霍府后,霍檀径直来到东苑,霍蓁的院子。
“你去见霍云了?”霍蓁瞧着她手中的锦盒,撅了撅嘴。
“直呼她其名,你这是有多大怨言啊?”霍檀将手中东西放下,冲她揶揄道。
霍蓁气呼呼地坐下:“你不愿意娶赵婉兮,我进宫去找她,让她在皇上跟前吹吹枕边风,可她不愿意,还一堆的大道理。”
“后来听闻你途中遇险,我想去找她想办法,可她却避而不见。”
霍檀神色淡淡:“可她让我带回的,很多都是给你的礼物。”
霍蓁抬起微朦胧的眼眸:“那些东西对她而言,不过是早已看腻的厌烦的,你还当是宝吗?”
霍檀打开锦盒,笑了笑:“如今我们落魄,她这也是雪中送炭了。”
谁不喜欢金银呢?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金光银光闪闪的,霍蓁只觉刺眼。
她依旧有怒气:“每次就拿些东西搪塞,她堂堂霍夫人,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关键时候她就贪生怕死,生怕荣华富贵从手中溜走。”
霍檀垂眸,悠悠地说:“难道非要她搭上所有,才是对的?”
霍蓁顿觉委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那种讨好献媚的作风,你不是也讨厌吗?”
她想说,此一时彼一时。
傻愣愣地送死,何必?
以前是她愚忠。
效忠是本分,可面对一个心胸狭隘,生性多疑,甚至让霍家沦落到此的帝王。
送死就是愚蠢至极了!
霍檀重重地叹口气:“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多替她想想。”
霍蓁不语,眼眶已溢出几滴泪。
“今夜的茶会,你去吗?”霍檀转移话题。
霍蓁点头:“谢景枫有邀请我,我没有拒绝。”
“你觉得谢景枫那人怎么样?”她随意地问着,在她身侧落座。
霍蓁仰头,翻了个白眼:“就是个纨绔公子,挺单纯的。”
单纯…
霍檀怔了一下,轻轻咳了两声。
大概,单纯的人看谁都觉得是单纯吧?
“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霍蓁乖乖地伸手,脸上依旧是疑虑。
霍檀搭上她的脉搏,陷入了沉思。
心疾,虽然不算太严重,可在这古代,已算得上是重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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