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在电话里听着自己那满脑袋黄色肥料的好盆友鬼哭狼嚎,嚎的内容基本上是在哔哔她哥为什么啊怎么会怎么想,出去玩特么不光睡两张床,还他妈开两间房,
“开标间我都不会这么痛心疾首!!!”
阮萌:“标间床小。”
林墨:“开标间我们可以合床!那你说现在我还能把两间屋子给打通了和他合嘛……”
阮萌:“……”
林墨在电话那头抽抽嗒嗒的,忽然问阮萌,
“你哥他……不会???那个???”
阮萌一口饮料噎在嗓子里,
“墨墨你咋就不想点儿好事儿???”
“我哥他要是不行的话,吃苦的还是你!”
她这么一说,林墨更难过了。
林墨已经不想继续往段琛是不是那个不行的方面去想了,脑壳疼,她听到阮萌那边声音乱糟糟的,本着关心闺蜜的态度,问了句“你在干嘛鸭”。
原本句句有理的阮萌,突然静默了下去。
更遥远处,隐约传来“小萌”的男声呼唤。
林墨皱眉,
这个男声,她似乎在哪儿听到过。
林墨:“……萌萌,你跟谁在一起???”
阮萌支支吾吾,
“没、没谁,那个……墨墨,我还有点儿事,要不我先挂了……”
“阮萌!!!”林墨噌地站了起来,语调拔高,“你是不是又跟秦子涵那个混球在一起?!”
阮萌:“没没没,真的没,墨墨你听我说……哎呀秦子涵你干什么!我说了我不要加半糖的奶茶!!!”
林墨:“……”
电话另一头,秦子涵的声音沙哑焦灼,
“小萌,你以前都要半糖的……”
阮萌烦躁道,“那是以前,现在我不爱了,不行啊!”
秦子涵:“……”
林墨:“……”
阮萌:“人总是会变得,不爱就是不爱了。”
秦子涵:“萌萌,你别这样……”
那一端的气氛瞬间又凝固,夹杂着冰碴子,林墨听到阮萌微微有些变了节奏的呼吸声,捧着电话,小心翼翼问,
“萌萌……阮萌?”
阮萌冷冷清清道,“我没事,有狗在旁边叫,烦得慌。”
林墨:“……”
阮萌:“墨墨,你说真的还有狗愿意吃回头草?我特么要是吃回头草,我是不是连狗都不如了?”
林墨:“……”
阮萌说话的声音很大,仿佛故意要给谁听到似的。林墨不禁想起一年多前那个深秋,她从办公室回到四部八班教室,看到的血淋淋那一幕。
心里未免有些担忧,段琛行不行的事情也都跟着往后放一放,捧着电话站在酒店的窗户边,往外看风景,
“萌萌啊,有些人吧,趁早断了趁早舒坦,你想想你去年期末考试都没考,天涯何处无芳草,男生一次动手,后面就会回回跟你动手,别到时候软了心却伤害了自己……”
阮萌冷冷清清道,“我知道。”
林墨:“……”
阮萌没心思继续打电话,跟林墨说清楚自己在外面,林墨也不好说什么,这种事外人劝是劝不动的,就跟她那顽固的父母一样。
林墨叹了口气,还是再三叮嘱阮萌能甩尽早甩,准备挂电话。
阮萌突然在电话另一端开口道,
“对了,”
林墨:“?”
阮萌坏笑了一下,
“我哥喜欢黑蕾丝。”
林墨:“……去死吧!”
放下电话,阮萌把手机丢在奶茶店的桌子上,看了眼对面早已把头发染回黑色,并且穿的人模狗样还很禁欲系、引得隔壁大学城的女大学生频频回头的秦子涵。
秦子涵正在排队,又去重新买了杯不加糖的奶茶。
的确,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阮萌冷哼了一声,招呼都没打,推开椅子拎着买了的衣服直接扬长而去。
秦子涵端着奶茶,眼底含着温柔回来时,就见原本坐在落地玻璃旁边的女孩,
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眸子里的温情瞬间灰飞烟灭,冷冽降临,手里的奶茶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浑身戾气爆棚,在一干女生遥望中,暴怒地推开玻璃门,
摸出手机,拨通了最上方的号码。
“喂?”熟悉的女声干干脆脆从听筒里传来。
秦子涵眼睛猩红,差点儿把手机给捏碎,这一年半以来他不敢见不能见,想见只能偷偷去医院远远看上一眼,把头发染回了黑色遣散手底下那一帮小弟将以前左搂右抱的桃花全给撇清关系,
做回好学生,并让自己的成绩再次回到全市前十。
认清了自己的心。
那天阮萌被他推倒在一中教室里,鲜血淋漓的模样,睁着大眼睛空洞地望向天花板的绝望,
后来成了秦子涵这一年半里最无法触及的伤痛。
夜夜做噩梦,夜夜看着阮萌血淋淋地站在窗台边,像小时候那般,哭的快要断了气,眼睛泪汪汪的,
对他说,
“阿涵,我好疼……”
秦子涵要疯了,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心烦意乱。父母的离婚再婚离婚,父亲对母亲的家暴母亲在外面的出轨、情人一个又一个,让他从小不敢相信人与人之间会有真情。父母最后一次离婚,绿色的离婚证书不知道第三次还是第四次丢在了他家的饭桌上,
那天下着大雨,正好中考出成绩。
秦子涵学习很好,稳稳当当全市前十名。
他看着那绿色的离婚本,却突然觉得一切都没什么意义。
他拒绝了初中老师打来了炮轰般电话,一中教务处的连环夺命call,填志愿的时候不顾一切阻拦,填了与他家距离二十多公里的实验高中。
去拿录取通知书那天,他的小青梅,那个胖乎乎的小丫头,背着新买的浅粉帆布包,开心地敲着他家的门。
“阿涵阿涵!你看!”阮萌将肩膀上的书包挪了下来,抱到秦子涵面前来,给他看,
“我妈妈特地给我新买的书包,新款呢,奖励我好不容易考上一中啦!”
秦子涵看到那书包上印有的天蓝色小花瓣,“妈妈”两个字像是针般扎着他的心脏,阮萌笑得肉嘟嘟的,圆圆的小脸嫩到能掐出水。
少年最后一丝理智沉沦,凭什么,凭什么同样是十五岁,别人的十五岁就可以有美满的家庭漂亮的人生,可以被那么温柔的疼爱,
而自己的,只能如一滩烂泥般,无论怎样去努力去挣扎,
都得不到救赎。
秦子涵觉得自己早就堕落了,他就不是该生活在光明下的人,
阮萌每次像个胖球似的,浑身粘着光,滚来滚去,非得在他的世界撕裂一道口子。
明明那么肥,还要挤进来。
秦子涵近乎恶毒地盯着阮萌软嘟嘟的小手抱着那崭新的书包,“弄哭她”的念头油然而生,下意识就伸出手,
一把打翻阮萌面前的书包。
十五岁的男孩恶狠狠道,
“阮萌你恶不恶心,谁要跟你一起去一中?”
阮萌呆呆地站在原地,甚至都忘记了去捡掉落到地上的书包,书包在地面的灰尘中打了个圈,
白色的布料沾上了污渍,
“阿涵……”
“去你妈的阿涵!”秦子涵站起身,伸出手一把将女孩甩开,还不忘往旁边推上两把,
“我什么时候跟你这么熟了!阿涵阿涵的叫,怪恶心的!”
“还有,我没报一中,”
“别再来找我了,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进入高中后,秦子涵的父母很快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十五岁的少年正式成为了没人要的拖油瓶。
秦子涵一个人搬到实验高中的宿舍,认识了不少混社会的学生。
高一那年,因为“把高三学姐搞怀孕”的事情,直接轰动教育局,虽然事后查出来他只是替手下的一个小弟来顶罪的,但是学校里也是不依不饶,一定要给秦子涵劝退的处分。
秦子涵的父亲当着全校人的面,把他这个不想要不争气的儿子给揍的鼻青脸肿,到最后还是去求了阮萌的父母,求阮萌父母找一下段琛的爸爸,跟教育局行行好。
那大概是中考之后半年之久,秦子涵再一次见到阮萌。
十六岁的少年,满身狼狈躺在灰尘满天飞的旧式房子里,窗帘全部关紧。
突然间,有人轻轻敲了敲他的门。
门悄然被推开,秦子涵刚想要喊“滚出去”,抓起床头的啤酒瓶子就朝着进来的人砸。
只听见“唉呀”一声,少女含着一丝哭腔的声音在耳朵边炸开。
秦子涵愣了,下一刻,紧闭的窗帘被人“哗啦——”拉开。
他艰难地从乱糟糟的被子中爬起身,照射进来的阳光刺得他不受控制地眯起双眼,
在那烂漫的阳光中,
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少女,正站在窗户边,
卖力地给他推开生锈到掉铁渣的窗框。
“一切都没事啦,”
瘦下来的阮萌,推完窗户,端着熬好的粥,轻轻坐在了秦子涵的床边,
俯身,柔软的头发扫落在男孩脸庞,
“阿涵。”
秦子涵回到实验高中,依旧混日子,这场惊天动地的闹剧仿佛并没有给他的人生改变什么,父母依旧在新的家庭,他依旧是没人要的小孩,上课跟老师打架,下课跟高三年级看他不顺眼的人打架,整个实验高中都听说过“秦子涵”的大名。
唯一不同的是,秦子涵的身后,多出来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时常有人拿阮萌开玩笑,说“小妹妹你秦哥哥今年又要去睡哪个哪个学校的鸡了,你要不要跟着去玩双飞呀?”,阮萌听了,总是举着拳头跟那污蔑秦子涵的人生气,说,
“阿涵才不是这样的人!”
“哈哈哈,你们听,这个小丫头居然叫大哥‘阿涵’。”
阮萌委屈红了脸。
有一次秦子涵的手下调侃阮萌,调侃到一半正好被秦子涵给撞了个正着,那天秦子涵刚从五中打架回来,
还顺便把五中的“校花”给拐了回来。
人家校花痴迷于秦大哥的颜值还有痞气,死心塌地当女朋友。
阮萌蹲在地上掉金豆豆,秦子涵看到阮萌哭,打架打来的征服感瞬间飞了大半,他烦躁地将染的五颜六色的头发往后一抓,
搂着校花走到阮萌身便,蹲下来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喂,”
阮萌咬着嘴唇抬头。
秦子涵冷漠道,
“你也看到了,我有女朋友。”
“别再跟着我了,好么?”
那一次给阮萌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阮萌回家后就大病一场,表哥段琛听了这件事,差点儿找上门去跟秦子涵来上一架。
拖柜子这件事的起因挺复杂的,高二上学期,秦子涵感情空窗,踹了一个又一个后面学校里的长得还不错的女孩。
而在跟六中的学姐分手时,被学姐的爱慕者给盯上了,动了刀子干架,事情再次惊动教育局,秦子涵和那个爱慕者被当作典型再次送到了派出所。
秦家父母早就不管他们这个拖油瓶的儿子了,最后还是派出所警察联系了阮萌的父母,阮萌和父母一起去派出所捞人,
关押的铁门“吱呀”打开,一束光射入小黑屋内,
秦子涵屈膝坐在屋子里最角落,看到阮萌咬着嘴唇看他。
阮萌的父母在跟派出所的警察说些出去的事情,阮萌一个人颤颤巍巍进来,秦子涵还穿着打架那天的黑T恤工装裤,被刀子划开的上课已经结痂,皮肉外翻很是狰狞。
“阿涵……”阮萌上前去,跪在秦子涵身旁,心疼的掉金豆豆。
纵使多么伤害,她还是忘不了小时候,她的阿涵像是大魔头般,将欺负她的坏孩子拿着石头一个个赶走。
秦子涵抬头望着阮萌,小姑娘越长大愈发出落水灵了,也瘦了好多,完全可以成为是亭亭玉立的美少女。秦子涵忽然就扯了扯嘴角,抬起划开了三道血口子的胳膊,
用力,猛地扳住阮萌的脖子,
就把小姑娘的脖子往下压。
少年咬着女孩的嘴唇,恨不得将人深深揉碎入自己的怀抱中。
阮萌正式成为了秦子涵的女朋友,秦子涵向来护短,对阮萌的疼爱也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那段时间,阮萌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连林墨都调侃她,
“哟,春天来了?”
然而快乐总是短暂的。
秦子涵这人虽然护短,但是占有欲也是极其的强。阮萌是他的女朋友,那么就只能属于他一个人的,
两个人不在一个学校,秦子涵看着阮萌在一中逐渐大放光彩,越来越漂亮的身姿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异性,
再低头看着自己越来越堕落。
秦子涵心里扭曲啊,真特么想把这个浑身都是光的女子,
一起拉入深渊。
把她关起来吧,找个笼子锁起来,那么娇嫩身子,那么白细的皮肤,那么水灵灵的大眼睛,
怎么可以给别的男人看?
秦子涵甚至嫉妒,出现在阮萌身边的女人。
都他妈太优秀了!
让他一个深陷于深渊泥潭中的恶鬼,害怕到要死。
似乎一松手,一转身,那个女孩,
就再也抓不住了。
秦子涵提出来,让阮萌搬过去跟他一起住。阮萌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毕竟还小,大家都还未成年,纵使青梅竹马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上/床啊。
“等我们考上大学,考上大学后,可以吗……”阮萌回答的很真诚,就差掏心掏肺了。
然而秦子涵却瞬间暴怒,摔了阮萌给他熬的养胃粥,
“不想是吧???”
阮萌吓呆了,缩成一团,颤抖道,
“阿、阿涵……”
“滚——!!!”
阮萌离开秦子涵的住所后,难过了好几天,在学校都能看得出她不太开心。班上另一个化学课代表对阮萌有一点点好感,看到阮萌难过,就帮她多分担了些盛路分配的任务,
抱作业时,还不忘给阮萌的桌子上放一支旺仔牛奶。
阮萌喜欢喝甜的,这点儿跟林墨一模一样,旺仔牛奶她也知道是谁给的,她很明确地拒绝了那个课代表,旺仔牛奶也一支都没喝,
全部给退了回去。
课代表却风雨无阻,依旧给阮萌每天买甜饮,只不过换成了谷粒多。
十一月中旬最冷的那天,阮萌再次收到了课代表的甜饮,那天她心情不是很好,干脆拿着谷粒多直接去找了课代表,站在课代表桌子前跟他掰扯。
课代表红着脸,不管阮萌怎么推,他都是希望阮萌收下。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就跟很多女生围着学习好的男生问题的架势特像,课代表喜欢阮萌的事情又是人尽皆知,就有路过的男生吹了口哨,调侃课代表追老婆追的好勤快哟~
“阮萌,答应吧!于然真的很好,你跟他在一起,他绝对会很疼爱你的!”
“疼爱”这一词在高中生口里早已经变了味,直接类比动作词,旁边的同学哄然大笑,阮萌羞红了脸,课代表也一副老婆势在必得的小骄傲。
砰——!
班里的前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其实晚饭间,教室的门是不会刻意关闭的,所以要是有人这么凶猛踹门,那肯定是故意的,彰显心中的愤怒。
四部八的学生都纷纷扭头,往教室前方看去,
阮萌也跟着回头,还站在课代表的位置上,手里还捏着课代表给她的谷粒多。
看到门口那人的那一瞬间,
阮萌脸上的血色尽失。
秦子涵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凶神恶煞”来形容了,如果他现在手上有刀,阮萌敢打包票,
这个人,会挥起刀毫不犹豫朝着课代表的脑袋过来,
将课代表捅个鲜血淋漓。
阮萌不想生事,她丢下谷粒多,就想往秦子涵的方向过去,虽然不知道他这次没人带又是怎么进一中的,但是眼下看他的模样,怕是要发飙。
“阿涵,你听我说,刚刚都是同学们开玩笑的,我和于然什么事情都没有——”
哐当——!
于然整个人被从座位上薅了起来,
砸在了对面的空桌椅里。
“秦子涵!”阮萌吓傻了,转身就去看于然怎么样,于然倒在桌椅间,整个人的表情痛苦到扭曲。
秦子涵戾气大开,几乎是暴怒地碾着地板砖,踏入教室,没人敢阻拦他,这个浑身散发着煞气的男生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女孩柔软的胳膊。
力道大到将人皮肤给捏红,阮萌整个人被从于然面前拉了起来。秦子涵粗暴地将阮萌扔在了教室门口,阮萌踉跄了两下,后脑勺扎着的小辫子瞬间散开,
头发遮住了脸。
秦子涵掐着阮萌的脖子,把女孩摁在教室后面的墙上,
眼神凶煞,
像是要杀人,
一字一句,全是暴虐,
“你不跟我上/床,是想跟这个小白脸上/床?!”
阮萌被压着脖子,脸憋的通红,
“我……我没有……”
“他睡了你多少次!”秦子涵完全不理会阮萌的求饶,继续掐着阮萌,逼问。
阮萌要疯了,这都是些什么问话,这是一个高中生能问的出来的吗!
这是……那个把她保护在身后,拿着石头砸那些欺负她男孩子的阿涵吗?!
用如此下流的词语,质问她,
跟别的男人上没上过床。
阮萌几乎是瞬间汹涌出眼泪,哭着的女孩搅弄着男孩的心更乱,秦子涵此时此刻真的想杀了她啊,为什么要这么哭,她凭什么这么哭!
她什么都有,连男人都有了,他妈的还要怎么哭!!!
见阮萌掉眼泪,于然看不下去了,强忍着身上的疼,从桌椅间爬起来,要去阻止秦子涵施暴。
秦子涵抬脚踹了过去,
“滚开——!!!”
阮萌也不知道从哪儿爆发出来的力气,几乎就是在秦子涵踹于然的那一瞬间,
猛地挣脱开秦子涵的钳制。
并且疯了般推了他一把。
“于然——!”
女孩奋不顾身奔向受伤的同学,这件事已经闹大了,要是于然为此再受到更恶劣的伤害,
她、秦子涵,
都没有好下场!
刚想要扑到于然面前,
校服后衣领突然被人用上劲地扯了过去,
连带着散落开的头发,完全没有怜惜,就仿佛养鸭场的饲养员在拎着鸭子的脖子,让它们滚过来。
阮萌大脑一片空白,
只感觉到一阵风嗖过,
天花板开着的灯在眼前闪过,
脑袋撞击在了锋利的柜子边角上。
噗嗤——
能听得到,金属片,划开头皮和肉的声音。
秦子涵彻底在全市出名,以前只是在实验高中加上后面几所高中有名,这下好,连带着市一中都知道了他的大名。
阮萌的父母亲手将他送进了少年管教所,这次不可能再去捞他了,根本不可能,连原谅都不会!秦子涵剃了头,穿着黄卡卡的马甲,
铁门一关,栏杆外多年来终于又聚在一起的父母,对他流下了眼泪。
他躺在少年管教所的床上,一个人,静静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也挺好的,宁静了,
终于把自己给彻底作成了这般不是人的模样。
三个月不是很长,因为他毕竟没杀人放火犯法,但是人生也就此有了污点,这三个月的期间,秦子涵在里面想了很多,
想这两年他所做过的一切混球事,
想更早以前,母亲不断出轨养小白脸,父亲抽烟酗酒后,回家发现了母亲皮包里的避孕套,拿着酒瓶子砸向母亲的头,
想阮萌站在窗户边,阳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淡金色,
宛若天使。
他把他的天使,给弄坏了。
后悔吗?
三个月的时间一过,秦子涵从里面出来,那天阳光很大很亮,铁门推开那一瞬间,
没有穿着蓝白校服的女孩对他微笑。
只有散了很多年父母,沧桑地对他伸出手。
“回家吧。”
秦父带着秦子涵,去挨家挨户的求,
让那些从来都看不起的高中,能不能收小孩再继续读书。
“求求了,我们的小孩知错了,他一定会痛改前非的……求求了,能不能,再给他一个读书的、机会……”
散了这么多年的家,秦子涵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父母,还是对他有一丝血缘在那儿连接着的。
最终在乡镇上的十一中,好歹说情让校长勉强答应了秦子涵在这里做借读生。
去乡下的前一天,秦父又拖着自家混账儿子,前去阮萌住院的医院。
阮家夫妇当然不可能原谅秦子涵,根本不让见。秦子涵站在瘦弱的父亲身后,躲着那阴森森阮氏夫妇目光后,
他不敢,不敢去看那躺在病床的人儿。
阮萌却看到了他,
头上包裹着纱布的女孩,
目光转向门外,见到剃了平头瘦削的少年那一瞬间,
突然就撑着胳膊,从病榻上爬起身。
不顾一切地扶着墙,颤颤巍巍走到门边。
“阿涵……”
你知道,世界坍塌的感觉吗?
秦子涵在那一刻,听到了心底最后一面邪恶浇筑的墙,彻底瓦解。
那些从小就想要爱的软弱,对光的向往,
对那天使的爱。
全部随着感情的崩溃,奔涌而出。
秦子涵猛地跪在了阮萌面前,眼泪疯了般流淌着,
伸手攥住女孩的病服,
哭着求她原谅,
“萌萌,对不起,对不起,这些年来,我对不起你……”
阮萌虚弱地一笑,抬起胳膊,
轻轻地,
将攥着她衣服的那只手,给掰开。
“秦子涵,我想通了。”
“我们的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不想、再喜欢你了。”
这句不喜欢,彻底成了秦子涵心底的恶魔。
一年半的时间,白天他作为借读生,拼了命的去补习往前他所落下的功课,
他得好好学,得让人知道,他还是个人!
到了夜晚,
躺在十一中八个人一间的宿舍里。
男生宿舍脚臭熏天,秦子涵以前挺爱干净的,难受的睡不着,
就爬起身,披着校服去水房,
坐在水房的台阶上,咬着根笔当烟,望着窗外一轮圆月。
“我不想、再喜欢你了。”
阮萌绝望的笑,无时无刻都在像是一根毒针,
深深扎着他的心脏。
逢年过节,秦子涵回到城里,除了跟父母吃个饭,
就会去阮萌家的楼下,
坐在小树林的凉亭里,
一坐就是一整天。
看看那户他从小就去过无数回的楼栋,
那家六楼的灯,
什么时候亮起,什么时候熄灭。
冬去春来,高考结束了。
秦子涵再次鼓起勇气去找了阮萌,想要赎罪。
阮萌还是那么软嘟嘟的,可可爱爱。
但看到秦子涵那一瞬间,
眼底却没了过往那般爱恋。
女孩抱着胳膊站在家门口,看着秦子涵一身人模狗样,冷笑了一声,
意外答应道,
“行啊,我同意。”
秦子涵受宠若惊。
高考后的那一个多星期,秦子涵就跟一只忠犬似的,阮萌说什么他都照做,阮萌不说,他也拼了命地去按照女孩的喜好,去讨好女孩。
只为博她一笑。
他以为,这是女孩在给她的赎罪机会,
想要再给他一个可以照顾她的身份。
然而当阮萌突然在奶茶店消失,秦子涵杀红了眼冲出街道,一遍又一遍疯狂拨打着她的手机号码,
电话接通那一瞬间,女孩没有感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秦子涵心跌入谷底。
“秦子涵,”电话那头,阮萌冷冷清清地开了口,
“我想,我还是没办法,再爱上你。”
“这一个星期,我尝试着去找回曾经爱你的感觉,因为以前我真的很爱很爱你,那份年少时的心动我没办法否认。”
“可,”
“别说了……”少年几乎要哭出来,沙哑着嗓音,卑微地求道,“小萌,别说了,没关系,你不爱我没关系,我、肯定是我还做的不够好,我会好好做,你说我哪儿不好,我都改,就是求求你,不要抛弃我……”
“对不起,”
阮萌深深叹了口气,
“秦子涵,我不爱你了。”
“我们,彻底告别吧。”
“阮萌——!!!”
嘟嘟嘟——
或许年少时,我们曾经真的用尽一切、燃烧了生命去爱过一个人,
他曾是那样的光彩,仿佛全世界,都被他照亮。
但等到伤害攒的足够多了,
那份爱,可能也就突然消失离去。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
原来转身离去,也没那么痛苦。
因为,
真的,不爱了啊。
*
“黑丝啊……”
林墨躺在床上,翻着滚看手机,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玩,还是跟段琛一起,
段琛想当和尚,可不能拉着她一起吃素!
林墨找了几家高密的大型商场,确定了位置,然后扔了手机,双手揉了揉胸,
艹……
学习累的,妈蛋真的还把胸给累小了?!
林墨起身去镜子前看了一圈,发现自己的胸真的有接近飞机场的趋势,她瞬间蔫了,近乎绝望地抓起换下来的衣服,
再次套回到身上
就要出门。
收拾好行装的小色批,给隔壁和尚发了个“我睡会儿”并得到“好的,快睡会儿吧”的回复后,
鬼鬼祟祟推开客房的门。
观察了一圈,周围没人,
踮起脚,螃蟹过街般,嘿咻嘿咻跳着奔向电梯口。
妈的!黑丝!老娘来了!
段琛想当和尚,
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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