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烨知道什么是沈竞心里的刺,沈竞给了他难堪,他不会吃闷亏,因而揪着沈竞父母因为他被绑架而丧命一事如念紧箍咒般,在沈竞面前反反复复,将他隐藏的伤口层层撕开,鲜血淋漓也不罢休。
乔也一直在等着沈竞反击,可他却像个事外人般,不置一词,微敛着的眸子被他浓黑的长睫遮住,看不出情绪,唇角微翘,阴冷,手中酒杯液体被他的手带着一转一转微微摇晃。
乔也视线落在他身上,这个时候微垂着头沉默的他,莫名让人心头微微颤动。
不管不顾,想为他出气一回的冲动。
乔也收回视线,仰头把杯中晾温的水两口灌进嘴里,拿过桌上的开水壶往杯里倒了满满一杯。她端着水杯,寒着脸站起来,往沈竞身旁挪步的时候,脚突然就一“崴”,手上一杯开水就“不巧”往江正烨身上泼去。
江正烨没有防备,躲闪不及,水几乎全洒在他握酒杯的手和大腿上。他忍痛闷哼一声,手中酒杯应声落地,又是一声响,较他的闷声惨叫清脆而高分贝,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江正烨黑沉着脸把西装外套脱下,水提上来已经有一段时间,达不到开水的温度,较水刚落到身上,衣服贴着肉的滚烫,这会儿火辣辣的痛已经减轻了不少。
乔也惊讶状:“不好意思啊,我以为可以泼到你的嘴里给你洗洗的。”她把水杯用力放到桌上,双眸冷冷又平静地和江正烨对视。
满目怒火,嘴里骂着“哪里来的野丫头!”江正烨扬手就要往乔也脸上掴巴掌。
乔也皱着眉头下意识紧紧闭上眼睛,脸往一旁撇开。这样即使被打到,也不至于比打到正脸疼。
等了两秒,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来。
她睁开眼睛,只见江正烨扬起欲落下的手正被方显截在了中间紧紧桎梏住,江正烨挣了挣,也没有挣开丝毫,沈竞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江正烨的脸色很不好了,凶狠的神色在他眸底一闪而过;“沈总这是什么意思?”
“我带来的人,有让你欺负的道理?!”沈竞凉凉觑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森冷残忍:“至于江总刚刚说的,就不劳江总费心了。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儿子,也尚未有孙子,他们死得值不值,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虽说可能就两个人会孤独了点,但是江总迫不及待要去见他们,我还是拒绝的。什么阿毛阿狗都能去扰了他们清净的话,作为他们儿子的我未免太不孝了。”
“江总是特意来预祝华尚能拿下向阳那块地的,沈某收下了。”沈竞举着酒杯朝江正烨作了个干杯的手势,仰头将杯里余下的酒一口气饮尽。
将酒杯置于两人之间,沈竞将酒杯倒置晃了晃,没有一滴酒洒出来。
唇角勾起的笑意被他压下,森冷的眸底狠戾尽显,沈竞盯着江正烨徐徐开口:声音如同从阴曹地府传进来般森冷;“江总,有句话江承没说错,违法乱纪的事情再耽误你时间,也抽个空去做个眼睛的手术做一下。”
“我怕接下来的好戏,你看不到。”
酒杯口被他握在手里,随着他手往桌下压的狠劲儿,酒杯“砰”一声四分五裂,有的弹落到地面,跟江正烨摔碎的酒杯混杂,分不清哪块碎片是哪个酒杯的。
江正烨心头一震,有一瞬间被沈竞这相当于自残的行为震慑住。
沈竞冷冷勾了勾唇,目不斜视,拉起乔也的手便往外走。
他步子大,乔也跟得吃力,几乎是小跑才避免被他拖着出去。
到餐厅门口,沈竞松开了她的手,径自往停车的位置走去。包裹着手腕的温度突然消失,乔也有些许的晃神。
立在原地定定看着沈竞挺直脊背大步往车子走去的背影孤冷,乔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大脑思绪混乱,心里却有个声音在清晰呐喊:快过去,跟上他的步子。
乔也做事随心,决定生孩子是,决定要泼水给江正烨也是,现在,也是。
视线追随着沈竞,乔也抬脚快步朝他走去。
没注意看路,才走了两步,乔也就感觉撞到了人。
视线还焦灼在沈竞身上,怕他走不带上自己,乔也甚至撞到人道歉也没移开视线,心不在焉说了句“不好意思”,她又急急朝沈竞的方向走去。
江梵讲着电话没注意看路,没曾想一不小心就被人撞了个满怀,手机也被撞落到地。他怔了下,低头看撞到自己的人。他看清了脸,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走路心不在焉的,撞到他匆忙撂下一句听不出半分诚意的“不好意思”就走了,从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江梵看她疾步走开的身影,再看看躺在地上还停留在通话中界面的手机,无奈地笑了笑,捡起手机继续通话。再往乔也跑开的方向看过去,不见了人影。
跑得可真快。
江梵顿了下,才又重新抬步往餐厅走去。
直到乔也坐在了副驾驶座的位置,沈竞也没有要开车的意思。
他挺身坐在驾驶座上,唇线紧抿,原本就冷峻的脸这会儿更是阴沉得似是要滴出墨来,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周身气压低到结冰。
乔也视线从他暗藏汹涌的脸庞移开,落到他的手上。压碎酒杯的是右手,刚刚在餐厅里看不到伤势,这会儿乔也却是有点不敢看。
他手虚虚搭在方向盘上,即使不是掌心对着她,她也依稀能看到手掌上被玻璃划破渗着血的伤口。估计是划伤了不浅的口子,乔也看到有血滴顺着方向盘滑落,最后落在脚下的垫毯上。
垫毯颜色不算深,血滴晕开的梅花清晰可见。原本是三朵,乔也看着方向盘上又落下一滴晕开成花,后来又有一朵。
心抽了抽,乔也握了握拳头,逼着自己移开视线。
“去医院吧。”她装作若无其事,淡声道。
沈竞的嘴角似是勾了勾,很冷,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反应。
两人又沉默了几秒。
沈竞没反应,乔也推开车门下车。很快又返回来,手里拿着两节手指般宽的布条和一根软绳,还有一瓶矿泉水。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沉默着探过身子把沈竞搭在方向盘的手拿下来,放在自己膝盖上,从包里掏出纸巾,用矿泉水湿了湿,给他擦手上半凝的血痕。她垂着眸子,擦得认真。血痕被擦去,滑破的伤口便跃然进入视线。有深有浅,甚至还有一道伤口血肉模糊。乔也的手禁不住颤了颤。
沈竞全程不配合,也不拒绝她帮她清理伤口,甚至眼神都没给一个,全程置身事外般冷漠地直视前方。感受到乔也手的轻颤,他才往这边睨了眼,很快又收回眼神,嘲讽扬唇。
“你不是也知道么,那天,是我害死我爸妈的日子。”他的语气,听起来慵懒又冷漠,还略带着自嘲。
“这又是什么事。”乔也没抬头,她拿过自己用绸布围巾裁开的宽布条给膝盖上的那只手小心细致地一圈一圈绕着包扎,“我只听说那天是你生日,又赶巧是你爸妈忌日。”
“虽然你沈竞的名声很响,但是你把你自己想得太厉害了,你以为什么都没做,就能害死两个人吗?生命哪有那么脆弱。”
包扎完毕,她拿过软绳把缠好的宽布条缠绕固定起来,再绑了个结。
“那个什么江总讲的都是胡说八道,你性子恶劣是天生的,哪是因为你爸妈的去世刺激生成的。你爸妈要是知道他把锅甩给他们,铁定会让你替他们出气。”
“活着也不是多轻松的事,他们只是恰巧在对他们来说是幸福降落的那个日子开始偷了个懒,却被你念念不忘那么久,他们知道该得多愧疚。”
“肯定是预料到你也能像现在这样独当一面,所以才敢放心地离开。”受伤的手已经完全包扎好,乔也握着轻轻放回他腿上。
“又担心放你自己孤单太久你会怨念他们,所以他们给你派了小天使啊。”乔也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嘴角几不可见翘了翘:“当初约定好是留给你们沈家的,我不会反悔。我不跟你抢他。”
由始至终,沈竞一直没回他。这会儿,他倒是难得沉声开口,唇角不羁又略带嘲讽,“你什么都没有,有什么抢的资本?”
被他这么一噎,乔也倒是清醒了不少。他一直都是这么对她的,亏她还细心地帮他包扎!
她就是以德报怨的典型!
像刚刚那样一声不吭不就好了,张嘴就没好话,非要把看似和平的相处打破。
乔也冷哼一声,扭头看着窗外嘀咕,“你有资本,那你倒是自己生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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