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浅,你说。”苍玦的神情一振,黯淡的双眸也亮了起来,“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只要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再放手。
苍家主也点了点头,重新露出微笑:“这才对,爷爷果然没有看错你。”
温宁蕊却是急了:“小浅,你这不是胡闹吗?以你的资质,苍家根本不配啊。”
所有人,包括慕绾在内,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前一刻君慕浅还在嘲讽苍玦,此刻却又改了主意。
“我高看她了。”慕绾一边喝茶,一边淡淡道,“还以为真的很有骨气,这么点逼迫都受不了。”
“绾绾。”慕璟皱眉,“最近,你越来越有些不像你了。”
慕绾怔了一下,神色波澜不惊:“可能吧,不是你说慕家会越来越动荡,我也只是焦虑过头了。”
慕璟盯着慕绾看了半晌,最终没能从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
而这时,君慕浅也终于开口了:“不过,事先说好了,若是我提的要求你们做不到,又该如何?”
“阿玦诚心对你,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苍家主十分肯定,“爷爷也可以像你保证,你嫁进来,苍家不会亏待你一分一毫。”
君慕浅微微点头,勾唇一笑,悠悠道:“我要一两星星二两月,三两清风四两云,五两火苗六两气。”
“……”
慕绾的神色微微一变,只感觉自己的脸上也被打了一巴掌,隐隐作痛。
她微垂下眸子,眸光渐深。
而君慕浅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笑意加深,还在继续说:“七两黑烟八两琴音,火烧的龙须要九两,晒干的雪花要一斤。”
最后,她抬眸浅声:“这,就是我要的东西。”
“!”
声音落下,全场都是一寂。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众人都愕然了起来。
这、这算是什么!
这些东西,根本违背了世间的道理,怎么可能会存在?
这一刻,他们才反应过来,君慕浅根本不是欺软怕硬,接受了苍家的逼婚。
而就是等着苍家主和苍玦的那几句话,来更好地进行嘲讽羞辱。
不是说什么事情都能办到,什么东西都能拿出么?
这十样,就算你是实力顶天的至尊,也无法给!
慕璟声音幽幽:“绾绾,承认吧,你看错了。”
“我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慕绾淡淡,“我也不会犯错。”
听此,慕璟也不好说什么。
他此刻却是有些期待起来,身体里沉寂已久的血液也沸腾着,就像是平静了许久的人生之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不确定。
这个不确定,就是君慕浅。
慕家此后,当何去何从?
苍玦原本信心在握,就等着君慕浅说出来,他便立马奉上,哪怕让他死,他都心甘情愿。
毕竟,是他对不起她在先。
但是现在听完之后,苍玦整个人都呆住了,脸色更加苍白,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小浅,你……”好久,他才终于缓过劲来,勉强地笑了一下,“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这些东西,能到哪里去找?”
虚无缥缈,无可摸索。
“我从不开玩笑。”君慕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是说心诚么?怎么,为何找不到?”
“可是……”苍玦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一声怒喝打断了。
“荒谬!简直荒谬!”苍家主的拐杖重重敲地,呼吸也粗重了起来,“小浅,你就算要东西,也要点实际的,你说的这些东西,你问问你自己能拿到吗?”
“没病吧?”君慕浅甚是奇怪,“是你们先问我的,我要是拿出来,不就是把我白送给你们苍家?你问问你们自己,还要不要脸了?”
温宁蕊却听得很是痛快,她很是舒心,都忘了自己也十分的不要脸。
“是啊,不是你们让小浅随便提的么?”她洋洋得意,“现在提出来了,你们又说做不到,还是说苍家习惯了强取豪夺?”
君慕浅唇边笑意微凉,她可真的是摸清楚温宁蕊了。
温宁蕊谁都不爱,只爱自己。
所以,谁能给她最大的利益,她就会站在谁这边。
就算给她几脚,她都会死死扒着,死都不放。
不仅如此,还会哭嚎着跪在那里,出卖所有尊严。
啧,君慕浅的余光飘向了慕琛屿,摊上这么一个女人,还真是惨。
“蕊儿。”慕琛屿低声,“你就不要说了,这件事情,我们也不要管。”
从他这个女儿回家到现在,都没有叫过他一生父亲,果真是在外面长大的,半点不亲。
现在,慕琛屿的心还是偏向慕芷,至少慕芷会示弱,叫他爹爹。
温宁蕊撇了撇嘴,不再开口。
她现在与慕琛屿的关系正在缓和之中,那便多顺从他一些。
“咳咳咳……”苍家主被这么一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你们、你们……”
说着,身子就是一歪,人差点被气昏过去。
“爷爷!”苍玦微惊,连忙拿出一颗丹药给苍家主喂下。
“这些东西,苍家确实拿不出来。”苍家主缓了几口气,阴冷道,“老夫更确信,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拿出来。”
“哦?”君慕浅微微挑眉,“你就这么自信,不怕再被打脸?”
苍家主这一次倒是有了心理准备,没有被气到,目光之中多了几分不满:“你小时候也算是乖巧可人,怎么现在却变得蛮不讲理?”
“陈述个事实罢了。”君慕浅懒得和这个老人争辩,“如果我能拿出来其中一样,你们是不是可以滚蛋?”
“那你就拿。”苍家主冷声。
君慕浅勾了勾唇,朝着上方到:“慕家主,借我一杆秤,如何?”
慕中天还云里雾里,被点到名后,茫然地点了点头:“啊,自然,来人,给浅小姐拿秤来。”
很快就有仆人拿了一把秤来,恭敬地递给了君慕浅。
众人瞧着她这个举动,也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君慕浅拿着秤,下一秒,莹白的指尖上就燃起了一簇火焰。
火焰的颜色并不出众,显然只是很普通的火。
御灵根?
难道说,当初这位浅小姐其实拥有两株灵根,这剩下的就是普通的御灵根?
慕绾只是多看了一眼,便不在意了。
然后,众人就看到,那簇火慢慢地挪到了那杆秤上。
也是瞬间,秤的指针发生了变化。
“五两!”慕暖双眸微睁,“丝毫不差。”
“嘶……”有人在倒吸气,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苍家主也被震住了,但旋即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如果是这样的小把戏,就太没用了,谁都知道,指针可以用灵力控制。”
“小把戏?”君慕浅手指一拢,火焰瞬间消失,“那不如你们来试试?”
说着,就把秤扔了上去。
苍玦下意识地接住,看着苍家主:“爷爷……”
“来人,点火。”苍家主敲着地板,胜券在握。
然而,苍家的仆人还没有把火种拿上来的时候,慕中天咳嗽了一下:“苍兄啊,忘了告诉你,灵力是无法渗透这杆秤的。”
“你忘了,为了防止集市上出现这种情况,七大家族早就特制了一些秤。”
君慕浅倏地一笑。
慕中天可还真的是有眼色,都不用她自己亲自出手了。
果然,苍家主的神色愈加难看,忽然,他猛地站了起来:“阿玦,我们走。”
“爷爷,不要。”苍玦岂能不知这次委实太过丢脸,可他不想放弃,“我一定能找到小浅说的东西,一定的。”
苍家主气得不清:“胡闹!人家摆明了就是耍你,你看不出来吗?”
话罢,也不容苍玦抵抗,直接用灵力制止了他:“跟我回家!”
苍玦只能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紫衣女子:“小浅,你等我,我绝对会把你要的这些东西拿出来。”
君慕浅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淡淡两字:“不送。”
就这样,苍家可算是灰溜溜地离开了慕家。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有些人还没能回过神来。
君慕浅看完了戏,也懒得待了,打了个哈欠,就向外走去。
然而,一直沉默的慕擎苍忽然开口了:“站住。”
君慕浅没停。
慕擎苍忍着怒意:“连爷爷都不叫了吗?”
“爷爷?”君慕浅的脚步微顿,回头一笑,“我可没有爷爷呢,你只是慕芷的爷爷。”
“慕芷废了,你就要取我修为,苍家逼婚,你却一言不发,你可真是个好爷爷。”
话罢,也不看慕擎苍瞬间僵住的神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客厅。
众目睽睽之下,慕擎苍一大把年纪了,都觉得躁得慌。
他嘴唇哆嗦了一下,最终只能道:“琛屿,送我回去。”
**
另一边,君慕浅去找慕影了。
慕影正在院子里练剑,一招一式,尽显凌厉。
并没有灵力的波动,只是单纯的炼体。
君慕浅驻足看了一会儿,等到慕影练完一轮之后,才走了过去。
慕影和她一样,不喜欢佣人。
并且,一旦开始修炼,就会封闭周围,不允许旁人来打扰。
但君慕浅却有特权,可以随时进来。
慕影瞧见紫衣女子后,微怔了一下:“小浅?”
“刚才看了一会儿哥哥舞剑。”君慕浅微笑颔首,“哥哥的师傅,一定很了不起吧?”
闻言,慕影却是微微无奈:“这我倒是不清楚,不瞒你说,师傅也就是教了我几年,到现在我连师傅是谁都不知道。”
“隐世高人嘛,就这样。”君慕浅了然,“本来找哥哥,是准备和哥哥说我要查关于堕落种的事情。”
“堕落种?”慕影眯了眯眸,“你碰到了?”
君慕浅简单地讲了一下扶家的事情,而后勾了勾唇:“不过现在,我先需要哥哥陪我演一场戏。”
慕璟挑眉:“又演戏?”
君慕浅轻笑:“一场……可以一箭双雕的戏。”
**
慕芷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她现在好恨好恨,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每天默默垂泪。
灵根被挖,灵脉被剥,连医师都说,她已经没有几年可以活了。
不,这不该是她的人生!
她应该在宴会上大放光彩,得众人追捧,然后嫁进苍家,成为家主夫人。
但现在一切都毁了,她的美好人生也没了。
慕芷的双眸中满是怨毒,自从她失势之后,就只有慕琛屿来看过她。
就连对她一向很好的慕惘然,也不再理会她了。
她这里只有一个伺候她的老仆人,吃的也都是残羹剩饭。
而她落到这种境地,全部都是因为慕浅!
她这个姐姐,心真的好狠。
就当慕芷在心里怨恨十足的时候,她忽然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来自她想扒皮抽筋的那个人。
不同于她的凄惨,君慕浅很是愉悦:“哥哥,我现在好欢喜,苍玦终于对我说他喜欢的人是我,而不是慕芷,今天,还专门来向我求亲了。”
慕芷忽然就愣住了。
而声音,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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