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最初的胜利
看到武汉的军政府有可能站稳脚跟,有些原来新军中的比较高级的军官也出来投效革命了。由于起义军中缺乏军官,因此他们受到录用。
黎元洪逐渐变得“积极”起来。在革命党人的推动下,10月16日演出了由黎元洪登坛祭告黄帝并誓师阅兵的仪式。经过这个仪式,革命人物开始放心,黎元洪到底真正当起都督来了。
革命军军政府称为都督府,都督是军政府的首长,被赋予了很大的权力。都督府设四个部,司令部总长由都督兼任。另外三个部是军务部、参谋部、政务部。孙武被任为军务部长,副部长是蒋翊武和张振武。参谋部长是杨开甲(原新军第三十标标统),副部长是吴兆麟、杨玺章(新军中的一个营长,起义胜利后投效的)。政务部部长是汤化龙,政务部下设外交、内务、财政、司法、交通、文书、编制七个局,都由原谘议局的议员们主持。
这个新政府的政务部完全归立宪派的地方绅士控制,参谋部交给了旧军官,只有军务部是在革命党人手里。
湖北革命军政府都督府内,大都督黎元洪仍旧还是在用他的望远镜,看着那飘扬的十八星旗。
程正瀛冷眼瞥了瞥,讥讽道:“怎么样,大都督,今天没雾,你能看得清吗?”
黎元洪不理会程正瀛的讥讽,反而不解地问道:“这炮如此轰炸,为何却听不见江面上炮舰的炮声呢?”
程正瀛面带讶异,不太相信地道:“你还能听出炮舰发出的声音?”
黎元洪瞪了他一眼道:“笑话,你以为我黎某这个协统是白当的么?”
就在这时候,突然又响起了一阵猛烈的炮火,随后,又听到一声软软的炮声,好像蔫了似的,便没了动静。
黎元洪赶紧又举起了望远镜,只见望远镜中十八星旗依然在迎风飘扬,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黎元洪慢慢放下了望远镜,回身坐在餐桌旁,抬头问程正瀛道:“有酒吗?”
程正瀛更是觉得异常,揶揄道:“呦,黎都督,你怎么还想起喝酒来了,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呀?”
黎元洪神情自若,答道:“西南风!”
其实,从刚才的那一轮炮声中,黎元洪已经听出来了,湖广总督的那几艘大舰只怕是要吃败仗了。在此之前,黎元洪还真是不敢相信革命党真能成什么气候,原本打算一旦朝廷的大军打回来,他这个誓不投降的协统能捞些好处,但是没想到,湖广总督这么不争气,居然被打跑了。
此刻,在长江之上,那遭到炮击的楚豫舰正如黎元洪预测的那样,已经拖着长长的烟雾向下游狼狈逃窜而去。
黎元洪喝了一顿酒之后,脸色发赤,神态微醺,一直嚷着要见吴兆麟和蒋翊武。
程正瀛见他酒醉,便说道:“他们正忙着对付江面上那几艘破船呢,没空见你这官老爷!”
“放心吧,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快带我出去!”黎元洪笃定地说道。
程正瀛无奈,只好带着黎元洪出来,刚到大厅,正好看见张振武、蒋翊武和孙武从战场上下来,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几个士兵,正押着两个浑身湿透的水手。
张振武看到黎元洪之后,立即对吴兆麟说道:“吴指挥,把黎元洪拉到江关阵地上去!”
吴兆麟瞪了他一眼,道:“你又要干什么?”
张振武怀着压抑许久的怒气,脸上又露出几分得意,道:“让他去瞧瞧瑞澂的舰队,看瑞澂还能不能驾着那几艘破船回来营救他!”
“不必了!”黎元洪冷声道,然后他指着被押上来的水手,道,“这不是江清舰上的炮长赵德吗?”
水手赵德一脸的讪笑与谄媚:“黎协统,黎都督,江清舰已经沉了,我们海军大部分都投诚了!”
黎元洪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精神抖擞,口气强硬,颇有几分气派,他吩咐道:“吴兆麟、张振武、蒋翊武、孙武听令,你们立即通知驻汉口的各国领事,邀请他们今天下午到军政府来,本都督要亲自接见他们!”
张振武心头的火腾的一下就蹿了起来,怒目而视,道:“黎元洪,你吃错了药吧,居然敢命令我们?”
黎元洪置若罔闻,昂然道:“我乃革命军政府的都督,自然要尽职履责,我们革命军政府必须立即与美、英、法、俄、德、日等诸国沟通,让他们严守中立,承认我们军政府,否则,军政府必将陷入孤立,岂能持久!兆麟,速速送上我的名片,请各国领事前来商议大事!”
吴兆麟等人面面相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前一段时间死都不肯出面当这个大都督的黎元洪,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不过这也正是他们想要的局面,所以吴兆麟应道:“遵命。”
接着,黎元洪又吩咐道:“蒋翊武,你去安排客厅,晚上我要同各国领事共进晚宴!”
蒋翊武犹豫了一下,也只得答应:“那……好吧。”
黎元洪又看向孙武,说:“你三天之内要把被炸毁的总督府修缮一新,本都督要走马上任。”
孙武也点头道:“好,马上就办!”
黎元洪丝毫不管这群人对他投来的异样眼光,他完全沉浸在自己新的角色里,并且还演得很好!他转过头,对站在一边的张振武说道:“张振武,立即去挑选一支百人的军人仪仗队,准备迎候外国使节。”
张振武虽然被迫接受了他是大都督这一事实,但还是很不习惯他这番做派,遂有些不满地问道:“这是你黎元洪的外交,还是我们革命军的外交?”
“我身为湖北军政府都督,自然要向外国使节表明我们军政府只是要推翻满清朝廷,并不会侵害外国商人的利益,即便是达成共和之后的政府也会依然保持对外开放,保护外商的投资,只有这样,那些洋鬼子们才不会站在满清朝廷那一边,这有什么不妥吗?”黎元洪口气之坚定,与之前判若两人,若是只看他现在这番模样,只怕谁都会认定他是个老革命党,而绝不会想到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是清廷的军官。
张振武盯着他看了半天,似乎想弄清楚他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是怎么看他都觉得黎元洪是某根筋搭错了,遂说道:“看你留着的猪尾巴辫子,谁相信你是我们革命政府的官员?”
黎元洪将辫子一甩,不悦道:“怎么,你还真就盯上我这条辫子了?”
张振武毅然道:“那当然,想当革命领袖,就必须剪掉辫子。”
“不剪辫子,我还不是一样参加革命?”黎元洪驳斥道。
这时候,熊秉坤走进来,递上了一封电报,道:“这是孙文孙先生从美国发给黎都督的电报。”
“孙文?”黎元洪出乎意料地接过电报,看罢之后,顿时露出一丝笑意,扬声道,“快,去给本都督找个剃头匠来,剪辫子!”
不料张振武却一把从熊秉坤手里接过剪刀,狠狠地说道:“秉坤,你帮忙按住都督的脑袋,我来给他剪辫子!”
黎元洪微微闭上眼睛,头靠在椅子上,嘟囔了一声:“革命了!”
长辫子在张振武的手中应声而落。
不出多时,武昌城内的大街小巷已经传遍了黎元洪剪辫子的消息,隔一会便有锣声响过,喝采声起:“黎都督剪辫子啦!现如今,满清朝廷已经走到头了,大家一起剪辫子参加革命军!”
形势发展到这一步,不论是革命军,还是寻常百姓,都掀起了一股剪辫子的风潮,一条条长辫,黑压压地堆积在一起,如垛如山。
这些被剪下来的辫子并没有浪费,它们被送到了刘家庙前线,在这里,革命军还在与残敌作战。
熊秉坤把一条条辫子扎结成绳,当做是炸药包的引信,三条“辫子引信”点燃后,从一头快速烧起,像三条长长的火蛇去引燃炸药。
“轰!”
在爆炸的巨响声中,满清朝廷的军队节节败退,很快便溃不成军。
与此同时,在江岸边的一家院子里,十几个妇女聚在一起,纷纷拆去了裹脚布,她们一边拆一边议论:
“早知道要革命,就不裹脚了!”
“三丫,你可真幸运,以后再也不用遭这个罪了。”
“真的吗?”十三岁的三丫忽然得知可以放开被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小脚,乐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突然,三丫的母亲扭着小脚走了进来,呵斥道:“三丫,你快给我缠上,要是不包脚,将来可就嫁不出去呀!快包上!包上!”
三丫倔犟地道:“娘,革命了!以后不用包脚了!”
三丫的母亲却蹲了下去,准备将拆掉的裹脚布重新包上,口中还说道:“三丫,谁爱革命谁革命去,咱还是包着好!”
这时候,一个妇女走过来,把三丫母亲手里的裹脚布一把抢了过去,然后将地上那一大堆裹脚布,统统向天空一抛。
三丫母亲见状,不禁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那些裹脚布立即就被大风刮到高大的树枝上去了。那一条条随风飘扬的裹脚布,宛如为一个旧时代扯起的灵幡孝带……
在长江边上,蒋翊武已经率兵推起了一个巨大的木牌,上面漆着八个大字:“鄂省宣布革命独立。”
吴兆麟看后觉得非常有气势,赞道:“好!放牌,让它顺江而下,漂到哪儿就宣传到哪儿!”
蒋翊武笑道:“要让全国上下都知道,咱们湖北已经独立啦!来啊,准备,放!”
高大的木牌被推到长江里,溅起朵朵浪花,八个清晰的大字在江面上灼灼闪光,在阳光下,格外摄人心魄。
波涛汹涌,水流湍急,木牌很快就顺江而下,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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