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没注意,光顾着苏志的事情了,现在才觉得,这小酒馆和当年自自己、猴子他们一起吃饭喝酒的酒馆是多么的相似。
相似的并不是布局方面,而是那种感觉。
沾满油渍的桌子,早已经擦不出来了,满屋子淡淡的羊膻味,即使开了窗户也散不去了。
这里的人也喜欢吃羊肉。
可惜,这里冷清了许多,只有那两三桌人,情绪也不是很高,看穿着应该都是虎豹骑的,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就是已经过去了很久,可大家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始终不能忘怀。
估计都是在营地的伙食吃腻了,出来改善一下吧。
没一会的功夫,白小楼端着一盆热腾腾的羊蝎子上来了,李远凑过去,鼻子微微抽动着,就是这个味道。
白小楼看着李远,笑着说:“这是酒馆的特色,上次我也看出来了,你们两个就是来买醉,吃这么好东西浪费了,你前一次来挺大方,银子还剩不少,你可劲吃吧!我这给你烫酒去!”
李远有些微微的脸红,谁能想到一个店小二当年也曾经叱咤风云,不过他立刻反思到,自己是不是有些飘了。
有了强硬的后台,有了远超以前的武功,这绝对是要命的事情,一定要引以为戒。
他试探的问道:“也不知道叫你什么好,是小二哥,还是白大侠,你看现在也不忙,一会小子请你喝一杯!”
白小楼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还是叫我店小二吧!”,说完这句话指了指身上油腻的衣服,“你什么时候看过这样的大侠!”
说完自己都笑了。
“我先忙,这帮小子吃的快,也不喝酒,伺候完他们我得先把碗筷收拾了,要不掌柜的该扣我的工钱了,忙完了和你喝一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请客的,我绝对不会放过吃大户的机会!”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白小楼先撤了。
李远啥也不说,调了点韭花,腐乳,向锅里撒了一把胡椒粉,放了点辣椒油,这一套行云流水,因为当年一直都是这么吃的。
捞起一块最肥的地方,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实在是太香了。
其实他有个习惯,当他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情,一定是好好的吃上一顿,喝点小酒,让他忘却眼前的烦恼,而当酒醒以后,也自然而然的做出决定。(老酒也是这样,世上唯有美酒美食最解忧)
而且不管是敦煌或者燕然关这羊肉都是这么的嫩,吃起来只能用舒坦两个字来形容。
没多大一会,一大盆羊肉连带羊汤、一坛子美酒全被李远给塞进了肚子,不过还差点意思。
“白大哥,再来一盆羊蝎子,有羊杂吗,再给来点,酒再来上一坛子!”
叫小二哥有点不礼貌,叫白大侠也不合时宜,干脆叫白大哥,这下没什么问题了吧。
“好咧,这就上来!”
酒馆的后面永远有几个锅,一直咕咚咕咚冒着泡,不外乎羊蝎子,羊杂汤之类的。
白小楼手脚也利索,很快就把李远需要的东西全都端了上来,现在酒馆里也没人了,他也就自然的坐下来。
李远赶紧拿个酒杯,倒满酒,递给白小楼。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着,直到桌子上的酒菜全都进了两人的肚子。
白小楼拍拍微微鼓起的肚子,惬意的靠在椅子上,如果换成别人这个动作肯定有些许的不雅,但在他身上却是那么的协调和自然,令人赏心悦目。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特质,李远从来没见过。
“承你的情,既然吃了你的,喝了你的,来,要是不介意和我聊聊,到底有什么拿不定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比你年长了几岁。当然看你愿不愿意了。”
李远既然决定问,自然也不会隐瞒,将自己的顾虑全都告诉给了白小楼。
白小楼嘴角一撇,“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情呢,这最简单的事情,答应苏志,先留下来,要是呆的顺心就多呆一阵子,要是不顺心就自己一个人杀那些畜生,这有什么为难的。”
李远一拍脑袋,自己怎么这么笨呢,现在也不是当年那个无依无靠的自己,白小楼说的对,开心就留,也算应允了苏志的意愿,不开心就走,也没人敢把自己强留在这。
还有一点,既然决定上了战场,死亡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就连李远自己也不敢保证能活多久,何必操心那些事情。
白小楼亲自沏了一壶茶,给李远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岁数大了吗,吃点油腻的就怕闹肚子,喝点茶解解腻!”
“我听聂红枫说过,李远你是个出色的弓箭手,而一个弓箭手最适合的就是这里啊,有其他人挡在前面,你也正好磨练一下你的箭术,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李远心想,白大哥这是给聂红枫当说客啊,不过说的也对,自己这一路上虽然也没有闲着,但新的箭术最好的就是在实战中查验到底是不是有效。
何况李远心里也清楚,增长修为最好的就是单打独斗,可在敦煌他看到,听到的,所有的事情都让他动容。
破旧的房屋,苍老的老人,无时无刻的在告诉李远,必须将这群畜生赶出去,将他们的通道给切断。
当然现在李远还没有这个能力,可弓箭手在战场上可以发挥的能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能加快一点点的时间,未来就会少一个人受罪,也许破旧的房屋的主人还能回到家乡,苍老的老人还能看到子孙围绕膝前。
就这么定了,何况真要呆不下去,自己也不是没有退路,擎天也说过了,自己可以随时去,不用拿着试炼函。
这下好了,自己做出了决定,也能对得起苏志,更加开心了,不过李远也有点八卦。
他想知道为什么白小楼宁愿呆着这酒馆里当小二,也不愿意回到虎豹骑,他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人,直接开口问道。
这话却把白小楼难住了,他真的不想说,李远倒也看出来了,不想说就不说,这也就是随口一问,他也不知道这是白小楼的伤心之处。
可此时偏偏传来了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窝囊废,你不敢说,我来说!”
来的正是聂红枫。
只见聂红枫直接到掌柜那里拎了两大坛子酒,飒爽的打开酒坛,一坛扔给李远,另一坛自己留下。
“李远,我看你也决定了,我欢迎你,明天来找我,我给你安排去向,放心,亏待不了你!”
别看聂红枫是个女人,可说话办事都特别的干脆。
一口干了小半坛子烈酒,眼见着烈酒从嘴角流下,打湿了衣襟。
酒劲很大,这一大口下去,并不白皙的脸上也有了几分红润,“李远,你知道吗,这就是个窝囊废!”
白小楼直接低下了头,那淡然的气息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了痛苦和无助。
“他最喜欢的姑娘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吗,他!”
聂红枫指指白小楼,继续说道:“他当年很帅气,万事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连最爱的姑娘都可以放弃,就因为他最好的朋友也喜欢那个女孩!”
这话一说出来,李远有些吃惊,这个至于的吗,各凭本事的事情,这东西还能让,李远想不明白,这不是扯淡吗!
聂红枫此刻的眼睛噙着眼泪,“李远,你知道吗,当我最好的朋友知道自己最爱的男人将自己让给别人,她的心有多痛吗?”
其实李远并不是十分了解这种感觉,因为他永远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喜花更是霸道,想让她让,下辈子吧。
但他还是点点头,装出很了解的样子。
聂红枫终于忍不住了,给了白小楼一个耳光,白小楼还是那副死样子,不躲不闪,不吭不响,失魂落魄。
“那女人也他妈傻,就为了这个不值得爱的男人,伤心欲绝!”
“李远你知道吗,这个男人多不负责任,当年他是虎豹骑的队长,却因为这件事请假回家了,说的那叫冠冕堂皇,心情疲惫,出去游山玩水了,而那个傻女人却担负起那队的所有重任,掩护队员撤退时,战死沙场!”
李远看着白小楼,而此刻的白小楼只能抱着脑袋,一直喃喃的说,“别说了,别说了。我求求你了!”
聂红枫似乎不善酒意,身形有些踉跄,“我为了我最好的朋友,离开京都,来这个地方,我就是想杀死那群畜生,给她报仇,我本以为,白小楼即使窝囊一点,也是个带把的,他怎么也得为自己的女人报仇吧,可他就是个软蛋,一直窝在这个酒馆里,当个店小二!狗屎!”
李远只能听着,事情都是聂红枫自己说的,但感觉也八九不离十,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白小楼不去战场,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宁愿呆在这里,荒废这一生。
只有白小楼自己清楚,他害怕,害怕上战场,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自己无法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
更没有人知道,当年那个温婉的女子偏偏喜欢吃膻哄哄的羊杂碎,每次都是对别人说,是白小楼喜欢,她才跟着来的。
同样没人知道,白小楼从小不吃羊肉,一切都是她逼得,到现在她走了,他却爱上了这个味道。
白小楼守在这里,是为了自己不要忘记那个傻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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