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钢铁闸门咣当升起的响动传来,离开伊莱城堡的道路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身披昂扬蓝色斗篷的骑士们带头前进,后方步行的护卫们数量同样不少。
明媚阳光笼罩下,被层层守卫围拢至核心处的两道身影正策马从城堡门洞中通过,位于这两人不远处的安清茹跨坐在一头黑色母马的马背上,略显不适。
游戏仓的作用并不是模拟环境,而是将自身一缕灵魂投送到此处世界中,并且融入一具真实的身体之内。
所以在这里的一切感官与现实其实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身上套着游戏系统。
这种情况下,她与其他玩家的区别其实很大,动作更自由了,代价却是很多有技术性需求的方面都需要自己来把控。
身为一个现代人,还是一个“死亡已久”的现代人,她对于骑马这种事情可不是很熟悉。
当然,说不熟悉其实只是相对周围这些从小就骑马的原住民来说,实际上在这个世界混迹了这么久,她再不熟悉也比新手要强的多。
因此尽管表现的不太圆润,但碍于其女性的身份,也没谁对此感觉诧异。
安清茹本身的注意力其实也没怎么放在这种事情上,骑马跟随大部队前行间,目光偶尔看一眼不远处那位年轻神父,更多时候则在其他方面——
正常玩家使用的游戏功能只不过是游戏仓的弱化版,里面很多都有着游戏仓的痕迹,聊天系统就是其中之一。
在使用游戏仓时,此功能的完整模样才会彻底显露出来,甚至还能从好友栏中进入游戏论坛里浏览帖子,以及开设一些适合办公用的私密板块。
此刻安清茹就在使用公司的内部板块处理着公务。
“经过我们的观察,发现那些看似乌云的生命体实际上完全是一只只肉眼看不清具体面貌的虫子汇聚构成的,而它们撒下的那些雪与正常的雪也并不是一回事。”
“我们初步判断这些雪其实是它们的卵,与正常雪水混在一起后能够起到一种奇妙的增幅作用,还能让附近的地理环境发生改变。”
“通常的变化是将正常土地侵蚀成为沼泽地,但也有某些将土地转变为岩石的现象发生。”
“下面是我们拍摄到的具体视频,已经经过加速处理,可以见到这个过程的完整流程。”
……
视频就在这句话的下面,点开看去,安清茹清楚见到了一场看似正常的气候变化——
灰暗天空下,一片片雪花从苍穹上方陆续降落,将地面与一些树枝点缀的白茫茫一片。
然而当拍摄者俯身将地表的雪层拨开之后,却能够见到其下面黝黑的泥土层已然松软潮湿了起来,并且这种潮湿在周遭积雪渗透下还在不断加重。
加速处理过的视频对此表现的非常直观,那种土地从最初勉强干燥的模样迅速转变为一片粘稠湿润的现象乍一看似乎没什么,但考虑到这场雪的波及范围,以及并不只是这场雪出现了如此异常,就有点细思极恐了。
不过这情况虽说让安清茹想了很多,但也不是很惊讶。
作为一个与某位魔王有着某种默契的存在,她对光辉世界会越来越乱这点早已确信无疑了。
另一件灾难汇报同样也在佐证着这点。
“冈瑟王国北部的一些农村地区似乎出现了某种特殊情况,能够确定该事件与女性和疾病有关,但具体信息我们还没有进行调查。”
这段话之后是一张申请表,申请的内容是调动玩家靠近该区域——
情报部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监测着此世界命运线的变动,这种监测行为会被动转变成相应的CG浮现在玩家们的视线中。
不过只有一些重要的命运变动才会让所有玩家都见到,正常CG展现的范围其实不一定很广,大到一座王国,小到一处村落。
处于这个范围内的玩家们能够见到事件的诞生,但如果范围内没有玩家存在,那么这种变动就只有情报部门的检测者本身才能了解到。
但他们的了解只限于观看到变动那一刻发生的画面,之后会延伸出什么,却仍需要为此进行实际调查。
然而不是所有变动都值得他们出动的,情报部门的工作人员数量也没有那么多。
所以这种情况下,让玩家出现在附近就是一个颇具“性价比”的选择了,因为只要玩家察觉到了特殊事件的气息,就总会不自觉靠近过去。
“第二次公测的情况怎么样了?”
安清茹没有马上给予答复,而是问起了其他方面。
在去见那位神父的路上,她其实就已经组织人手展开了“第二次公测”,距今已有三天时间了。
“没什么特殊状况发生,只不过有组织性的势力混进来不少。”
这个回答其实属于一种意料之中,安清茹见此也没说什么,转而回复道:“开放一批幸运账号吧,然后将这些新手玩家们调动到你说的那些地区里面去。既然涉及到的是人类,那么让玩家以人类的身份出现在现场才能更容易发掘到真相。”
对面于是发来了个OK的手势。
安清茹随后又扫了眼其他人的汇报,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就干脆关闭了聊天面板,表情专注地赶起了路。
教皇的使者死亡之后,不远处那位神父就不打算继续留在城堡中了,眼下已然踏上了前往法洛斯王国现首都的道路。
不过顺着这个方向不断深入下去,会越来越接近目前战争的核心区域,天空中相应的海族斥候非常多,为了保险起见,本该走空路的对方此刻很自然的选择了陆路。
本地领主因此派遣人员相送,他本身也正处于这个队伍当中,决定送一段路程后再返回。
作为一位女王派来的使者,又早已与那位神父提前说好了,安清茹目前混在这支队伍里面自然没什么人表示异议。
而她本身目的虽说是与那位神父套近乎,但此刻一来心情不对,二来对方也还在和本地赫斯特伯爵交谈着,最后,她其实还在考虑着目前的公测情况,所以就没凑过去——
所谓的第二次公测听起来很滑稽,实际上却是迫不得已。
表面上看,玩家们的操作通过的是电脑设备,真相却是他们所操控的是一种独特的灵性力量。
这种灵性力量储存在她的系统当中,但力量本身并非是系统本身所有,而是吸收现实世界一些亡者死后残存的灵性孕育而成。
现实中没有什么竞争者存在,所以相应的“资源”其实不少,但想要让这些资源成功跨越世界的壁垒出现在光辉之地,却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其中难点很多。
比如说,玩家在十级之前的动物阶段,其实就是在吞噬光辉之地现有的生命来将玩家们掌握的灵性力量伪装成原住民的一个过程。
但这种伪装并不完美,或者说,在玩家们最初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一种属于外来者的烙印就已经跟着悄然诞生了。
这种烙印诞生的地点并非是表面世界,而是一处名为暗影界的地方,形象则是一具具无头骑士。
安清茹其实不太理解这种烙印为什么会是以无头骑士的形象浮现,她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秘存在,很大几率还是与自己的系统有关。
但找遍现有资料,她也没弄清楚那些东西的确切底细,只是能够确定,每一个玩家背后都对应有一具无头骑士,无声无息的跟随着玩家们出现在世界各地。
这种诡异的现象目前来看倒是没什么坏处可言,但某些方面却会惹来极大的动静。
比如说,如果玩家们汇聚在一起,对应的无头骑士们在暗影界里同样也会聚集在一起,这种聚集如果数量多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引发出一种类似“国际象棋”般的效果。
骑士们会自动分类为国王、士兵、王后等等。
分类之后倒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异常发生,分类表现出的只是无头骑士们的装扮出现变换而已,但这个过程似乎会散发出一种神秘的气息,能够惹来很多本世界高层次超凡者的注意。
这种注意偶尔一次两次还没什么,但如果被注视的多了,安清茹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引起什么额外的麻来。
所以间断性的开放玩家入驻,其实是一种避免麻烦的举措——
尽管这类麻烦随着公测的开始,已经不可避免的将要发生……
想到麻烦,她的目光不自觉看向了不远处那位挺拔的身影。
此刻对方正策马与其身旁那位高大的赫斯特伯爵侧头交谈着什么,神态虽说温和,但背后隐藏着的某些事情却让安清茹更加头疼。
头疼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什么严重的正事,而是一些私事——
尽管自家妹妹对此矢口否认,但种种迹象证明,她之前的判断其实非常正确。
她的妹妹,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已然将不远处那个神父幻想成了一个父亲般的角色!
这点从妹妹那天恼羞成怒的模样上就能看得出。
正常时候就算是撒谎,那个小家伙也会撒的非常圆润,如果谎言被揭破了,她也能够用一些不着痕迹的表情将话题转移到其他方面去。
会骗人总比被骗要强,安清茹虽说早已察觉到了这点,却从来没对妹妹进行过批评教育,甚至很多时候都会配合着对方来表演。
可是那天对方的表现却完全没有了从小到大磨练出的那种狡黠劲。
显然,只有真正在意并且有些“见不得光”的想法被揭穿后,才会变得那么不淡定。
然而要说早恋或者染上一些单看词汇就很莫名其妙的新时代怪癖之类的倒还没什么,这跑来异世界里认个爹,却让她这个当姐姐的有些接受不能。
虽说这个爹看起来比正常“爹”还要有“爹”的气质,但考虑到出身背景以及所受到的文化熏陶等等问题,这种期望似乎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就更别提自家妹妹还是“单相思”状态了。
可惜的是,特殊的生活现状让妹妹早早的就出现了叛逆特征,一些小问题安清茹想要管束都很难,就更别提这种“大问题”了。
“也许过一阵子小家伙的热乎劲就能过去了?”
马背上的她脑海中不自觉闪过这个奢望。
她可是有仔细了解过的,不久之前妹妹还被“遗弃”过一次呢,而再次相见之后,不远处那位年轻神父似乎也没有什么额外表现,显然只当自家妹妹是一种阿猫阿狗之类的宠物,还是没什么感情的那种,随时可以扔掉不管。
想想这也很正常,先不说那位神父出身的纽卡斯尔大陆属于奴隶制社会,就看自家妹妹那种蠢的再次以一只地鼠的形象出现,那位神父就不可能猜不到妹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只“异灵”。
正常人对玩家还处于人人喊打阶段呢,神父虽说看起来能够接受玩家的存在,却不可能没有丁点警惕心。
眼下他能将妹妹留在身边,而没有赶走,八成是在做一些观察行为。
可要说这种观察能观察出一些看女儿般的感情来,那可就太扯淡了……
“你在想什么?”
正思索,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奇怪地询问,侧头看去,安清茹发现自己脑子里正琢磨着的当事人此刻竟然出现在了自己旁边!
“没,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私事。”
她连忙回答,目光闪躲地看了看周围环境后,顺便转移了话题,“赫斯特伯爵呢?”
“已经回去了。”
对方如此说,看向她的目光似乎有些怀疑,“伯爵离开的动静可不小,你刚才没听见?”
“可能昨晚没休息好。”
安清茹假装很尴尬地道:“太吵了,我又有些认床。”
这原本只是一种敷衍的回应,但她很惊讶地发现,对方好像很认同她此刻说的话,甚至还点头附和了一句。
“法洛斯王国的人也许从来没有隔音的需求,很少去处理门缝窗户缝之类的小细节。不过相比起来,那种石头房子倒是还好,土坯房比这个可吵多了,旁边如果有一家挨得很近的邻居,那整晚上干脆就别想睡安稳。”
“你还睡过那种茅草房?”安清茹对此感到很惊奇。
“这个问题就像是不久之前宴会上一个小男孩问我会不会放屁一样。”本该很庄严的人说出了一番让她充满错愕的话语,“我说我不会,他还真信了。”
话语落后,对方也没再留下来闲聊什么,一踢马屁股,身影就超过了处于队伍末尾阶段的安清茹,跑到了前头去。
愣愣地注视着这人的背影,安清茹久久无言。
所以他刚才的意思是什么?
你在放屁吗?
或者你怎么和小孩子似的?
再不就是单纯的诉说事实?
这些问题混乱地浮现于脑海中,却完全不是重点所在,其透露出的某种特质让安清茹不自觉想到了论坛上很早之前曾经火过一阵子的游戏视频——
某人身处于视频中,面不改色地将一只蜜蜂翅膀揪掉了一半,然后没事人一样的扬长而去……
“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她最后如此嘀咕着,但感觉倒是还不坏,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仙气”,她反而觉得对方更加亲切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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