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的,星期一早晨赫拉走进礼堂时,正赶上猫头鹰送信来。不是每个人都像是赫敏一样焦急地等待《预言家日报》的,赫敏几乎是垫着脚尖、探着脑袋打量着窗口的方向,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但其他人也没比赫敏好多少,他们大多也盯着猫头鹰,但远没有赫敏那么急切。他们急于知道在逃食死徒的最新消息,尽管有许多人报告看到过他们,但至今为止一个都没有抓到。
赫拉坐到主宾席上,看着弗利维教授从猫头鹰的腿上解下报纸,迫不及待地打开。
而赫拉,也收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唱唱反调》的最新一期,那是一个长筒形的包裹,他撕开棕色的包皮,里面滚出一份卷得很紧的《唱唱反调》三月刊。他把它展开,看到哈利的面孔在封面上朝他腼腆地微笑,照片上印着一行红色的大字:
哈利·波特终于说出真相:那天晚上我看到神秘人复活。
“这可真不赖,不是吗?”弗利维教授甚至都顾不上他手里的《预言家日报》,他整个人的身子都倾过来了。“这是什么报纸,看样子比《预言家日报》有趣得多,恐怕我也需要订购一份了。”
“《唱唱反调》。”赫拉自豪地一笑,“我想你指定听过它的名字。”
“哦,当然了,但人们都说那是一个很疯狂的杂志。”弗利维教授扬了扬眉毛,看起来对那话有些不屑,“但看起来要比《预言家日报》诚恳得多,起码他们舍得说真话。”
“谁说不是呢,他们的主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而且他的女儿就在霍格沃茨念书。”赫拉微笑着回应道,恐怕弗利维还不知道卢娜的父亲就是《唱唱反调》的主编吧。
弗利维突然扭头望着格兰芬多的方向,低声说道:“我想哈利大概遇到麻烦了。”在哈利的周围落下了不少猫头鹰,一只、两只、三只......足足有七只猫头鹰落在了他的旁边,挤来挤去,踩着了黄油,碰翻了盐罐,都想第一个把信给他。
“看样子挺有趣的。”赫拉看着哈利那副局促的模样,也露出了笑容,他大概是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猫头鹰为他送信吧。
罗恩和赫敏帮着哈利拆信,这让他面前的情况一下子好了不少,但仍然称不上轻松。
赫拉和弗利维也继续吃起了他们的早餐,顺便看起了报纸,当然是《唱唱反调》。《预言家日报》已经被放在盘子底下当作桌布了——反正上面也不会出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是吗?
但哈利那边显然就没有轻松了,因为他正在拆信的时候,一个甜腻腻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这儿在干什么?”
毫无疑问,这么娇柔扭捏、做作的声音只有乌姆里奇才能够发的出来。
哈利抬起头来,手上还抓满了信件。乌姆里奇就站在他对面同学的身后,他们隔着桌子相望。
更合适的形容或许是:乌姆里奇癞蛤蟆般的眼睛扫视着哈利面前乱糟糟的猫头鹰和信,哈利略微低下了头。
“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信,波特先生?”她缓慢地问。
“现在收信也犯法吗?”弗雷德大声地说。
“小心点,韦斯莱先生,不然我罚你关禁闭。”乌姆里奇说道,“波特先生?”
哈利犹豫了下,但他知道这件事情迟早会引起乌姆里奇注意力的,所以他就直接地开口道:“人们给我写信了,因为我接受了采访,讲了我去年六月遇到的事情。”
他不自觉地望了望教工桌子,不过赫拉和弗利维正在专心看着《唱唱反调》,完全没有留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采访?”乌姆里奇的声音比平时更尖更高了,“你说什么?”
“有个记者向我提问,我作了回答。”哈利说,“在这里——”他把《唱唱反调》朝她扔过去,她接住了,看见那封面,面团一样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块块难看的紫红色。
“你什么时候干的?”她问,声音有点颤抖。
“上次去霍格莫德的时候。”哈利说。
她抬头看着他,气急败坏,杂志在她粗短的手指间颤抖。
“你不许再去霍格莫德了,波特先生,”她轻声说,“你怎么敢……你怎么能……”她深深吸了口气,“我一次次地教育你不要撒谎,但你显然把它当作了耳旁风。格兰芬多扣五十分,再加一个星期的关禁闭。”
她噔噔地走开了,把《唱唱反调》紧攥在胸口,许多学生的目光跟随着她。
不到中午,巨大的告示就贴满了学校,不光贴在学院布告栏上,连走廊和教室里都是。
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令
任何学生如被发现携有《唱唱反调》杂志,立即开除。以上条例符合《第二十七号教育令》。
签名:高级调查官多洛雷斯·简·乌姆里奇
“她是要开除我吗?”赫拉指这告示上的公告,和身旁的麦格教授说道,“恐怕她还没有这个权力吧,什么时候霍格沃茨禁止言论自由了?”
“但我想这不是一个坏事。”麦格教授抿着嘴巴说道,“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邓布利多在每年的开学晚宴上都要强调一遍禁止闯入禁林,恐怕韦斯莱早就放弃那个可笑的想法了。”
“哈?”赫拉一时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麦格教授也没给他思考了时间,她带着笑容很快地离开了。
看着麦格教授的背影,赫拉稍微思索了下,也带着微笑离开了。
如果想要确保霍格沃茨里每一个人都会读采访哈利的文章,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禁止它。这不会有任何效果,只会起到反作用。
看样子乌姆里奇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否则也不会开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麦格教授说的很对,或者说非常对。到那天结束时,虽然赫拉在学校里连《唱唱反调》的一个角都没见着,但似乎全校都在引用那篇采访中的话。
赫拉听到学生们在教室外排队时小声讲,吃午饭时也讲,上课时则在教室后面议论——当然,这被赫拉训斥了,不是因为他们议论的内容是被乌姆里奇禁止的,而是因为他们没有认真听课。
“我想孩子们做得可真不错,尽管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请来丽塔·斯基特作为主笔的。”弗利维教授在上课时小声地和赫拉说着,听到一两个关键词的前排学生立刻明白了弗利维值得是什么。
哈,原来教授也相信哈利·波特和邓布利多!
“好的,波特,递给我一个茶壶好吗?”弗利维朝着下面的哈利讲道,同时给赫拉使眼色,让他好好看着。
哈利稍微迟疑了下,就在教室靠墙一边的架子上拿了一个茶壶放到弗利维教授身前的讲台上。
“很好,非常出色,格兰芬多加二十分。”弗利维很是愉快地说,这让教室里的学生都惊掉了下巴,赫拉也不例外,他知道哈利的这番动作会让教授们愉悦,但没有想到弗利维教授竟然一点都不打算遮掩。
事实上,这一天下来,不只是弗利维教授,斯普劳特教授、麦格教授等人都没少给哈利加分,这让格兰芬多在今天直接一跃超过斯莱特林,成为积分沙漏中分数最高的学院。
但今天也不全是好消息的,或许有一个不是那么好的消息——特里劳妮在课堂上歇斯底里地抽泣。
她也是个可怜的家伙,被乌姆里奇折磨得够呛,威胁着要把她赶出霍格沃茨,事实上,她已经留用察看了,如果不是还找不到一位足以替代她的占卜师,恐怕特里劳妮教授已经卷铺盖走人了。
特里劳妮教授似乎是把心中的悲愤都倾注到了预言中,她对吃惊的学生们和大为不满的乌姆里奇宣布,哈利不会早死,而是注定要长寿,当魔法部长,还会有十二个小孩。
这绝对是令人诧异的,因为特里劳妮教授几乎每一年都会预言哈利将会死于不测,但今年的预言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实际上,哈利的举动出乎了几乎所有人的预料,哪怕没有人在明面上讨论这个事情,但整个霍格沃茨内明显变得要热闹了不少——他们并没有像是他们的父母辈那样担忧,只因为霍格沃茨有邓布利多。
神秘人最害怕邓布利多了,他绝对不敢的。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但这并不代表着哈利的心情同样变得好起来——直到睡觉前,他心情还挺不错的。但,他又开始做噩梦了......
他站在一间挂着帘子、只有一支蜡烛照明的黑屋子里。他的手抓着椅背,手指长而苍白,仿佛多年没见阳光,抓在深色的天鹅绒椅背上,像苍白的大蜘蛛。
椅子前面,昏暗的蜡烛光中,跪着个穿黑袍的男子。
“看来我上当了。”哈利的声音尖厉而冷酷,怒气冲冲。
“主人,求您恕罪……”地上那人嘶哑地说。他的后脑勺在烛光中闪烁,他似乎在发抖。
“我不怪你,卢克伍德。”哈利用那冷酷的声音说。
他放开椅背,走近那个瑟缩发抖的男子,在黑暗中立在他的跟前,从比平时高得多的角度俯视着他。
“你的情况可靠吗,卢克伍德?”哈利问。
“可靠,主人,可靠……我——我毕竟在司里工作过……”
“埃弗里对我说博德可能会把它弄走。”
“博德决不可能拿,主人……博德应该知道他不能……这无疑是他竭力抵抗马尔福的夺魂咒的原因……”
“站起来,卢克伍德。”哈利轻声说。
跪着的男子急忙从命,差一点儿栽倒。他站起来背还是有点弯,好像鞠躬鞠到了一半,恐惧地瞟着哈利的脸色。
“你报告得很好,”哈利说,“很好……看来我白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可是没关系……我们现在重新开始。伏地魔感谢你,卢克伍德……”
“主人......是,主人。”卢克伍德松了口气,嘶哑地说。
“我还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你能提供所有信息。”
“当然,主人,当然......在所不辞......”
“很好……你可以走了。叫埃弗里来。”
卢克伍德躬身快步倒退,从一个门中退了出去。
独自留在黑屋子里,哈利转身对着墙壁,阴影中挂着一面裂了缝的、污渍斑斑的镜子,哈利走过去,他的模样在黑暗中渐渐变大,清晰起来……一张比骷髅还白的脸……红眼睛里的瞳孔是两条缝……
“不——!”
毫无疑问,伏地魔发现了哈利,他和哈利的境况似乎完全不同,伏地魔总是留意不到哈利附身到了他的身上,尽管他事后总是能发现这一点——但毫无疑问,这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他必须保证没有被哈利偷听到什么至关重要的秘密,以免哈利告诉邓布利多。
但看起来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毕竟伏地魔本身就是摄神取念大师和大脑封闭术大师,可他也对这种状况毫无办法,甚至让哈利三番两次地附身到了他的身上。
当然,说不定伏地魔也没少附身在哈利的身上,但哈利完全没有留意到。
邓布利多最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让哈利和伏地魔连在一起绝对是弊大于利。可既然无法断开,那也只能放手一试了,反正哈利总归是要死的,他也应当死的有价值——比如团结魔法界有生力量反抗伏地魔。
这一切,哈利自然是不清楚的,他现在正吓得在床上乱滚,甚至险些掉下了床。有那么几秒钟,他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伏地魔的黑屋子,还是在格兰芬多塔楼上的宿舍,他相信黑暗中还会出现那苍白的骷髅般的面孔。
好在,罗恩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你能不能不像疯子那样乱动?我好把你弄出来!”
罗恩扯开床幔,哈利仰面躺在地上,在月光花中瞪着罗恩,伤疤在灼痛。罗恩好像正准备睡觉,袍子已经脱下了一只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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