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们下一份将要看的记忆,哈利。”赫拉轻声说,“迪佩特教授拒绝了他,用的是一个相当令人熟悉的理由,他太年轻了,不足以担当起一个教授的职责。但他欢迎里德尔过两年再来申请,如果到那时他还想教书的话。”
“你对此事是怎么想的?”哈利迟疑地问。
“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判断。”赫拉歪歪头说道,“我想邓布利多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一定非常不安,因为他几乎是唯一一个看穿汤姆·里德尔的人。我想他一定在中间出了不少力——迪佩特教授很喜欢里德尔,事实上,城堡里的所有老师都喜欢他。”
“他想要什么职位?黑魔法防御术?”
“没错,根据资料记载,当时由一位叫做加拉提亚·梅乐思的老教授教的,他在霍格沃茨教书超过了五十年。”赫拉说道,“后来的事情,就是刚刚我说过的,里德尔去了博金博克店,所有欣赏他的教授都说可惜,那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巫师去当了店员。但里德尔不只是店员,他彬彬有礼,英俊聪明,他伪装得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所有人都上了他的当。”
“他做了什么?”哈利忍不住问。
“他被派去说服别人将宝物交给店里出手,博金博克专销有特异性能的物品,而里德尔对这些很感兴趣。”赫拉说着顿了顿,“这恰好就是我们眼前这份记忆所有表现出来的,我想邓布利多为了弄到这份记忆一定耗费了不少力气。”
接下来的时间里,赫拉没有在说话,因为记忆中的里德尔已经走入了房间,他很得老太太的喜爱,这让里德尔几乎可以从她口中得到一切他想知道的。
赫普兹巴——就是那个很胖很胖带着姜黄色假发的老太太——把她珍藏的宝贝全都拿出来了,其中一个是赫夫帕夫的金杯,而另一个金色的华丽小挂坠盒,则让哈利瞪大了双眼。
“那是梅洛普的挂坠盒!”哈利忍不住惊呼道,但他见赫拉毫无反应,随即也就沉默了下来,记忆并不算长,当里德尔和赫普兹巴告别的时候,周围再度变成了一片黑暗。
“该走了,哈利。”赫拉轻声说,当赫普兹巴家的小精灵举着盒子摇摇摆摆地走开时,他抓住了哈利的胳膊,一起穿过一片虚空,升回了赫拉的办公室。
“赫普兹巴·史密斯在这之后两天就去世了,关于她去世的讣告就在我的抽屉里,你如果想看的话,我很乐意给你展示。”赫拉坐了下来,示意哈利也坐下,不过他却没有一丝打开抽屉的打算,“魔法部判定,是家养小精灵在她女主人的晚饮可可茶中误放了毒药。”
“不可能。”哈利气愤地说。
“看来我们意见一致。”赫拉答道,如果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意外,邓布利多也不会特意留下这份记忆了,他相信邓布利多只会留下被他确定过的记忆,“当然,我想你一定已经发现了,这起死亡时间与里德尔家的命案有许多相似点。两起案子中都有替罪羊,替罪羊都对杀人经过有清楚的记忆——”
“它承认了?”
“没错,它记得在女主人的可可茶里放了点儿东西,后来发现那不是糖,而是一种罕见而致命的毒药,判决说它不是蓄意谋杀,而是老眼昏花——”
“里德尔篡改了它的记忆,就像对莫芬那样!”哈利气冲冲地说,他的性格使得他完全接受不了这种不公正的事情发生,无辜者被迫入狱,而行凶者依旧逍遥法外,甚至还不断地犯下更为可怕的案件。
“是的,这也是我的结论。而且,也像对莫芬那样,我猜测魔法部中肯定有人发现了这和在冈特家族发生的命案有多么地相似,但他们都有各自的倾向——”赫拉顿了顿,没有把后面的理由说清楚,尽管他也没有多在乎家养小精灵,但显然哈利不这么认为。
“——只是因为它是家养小精灵?”哈利愤怒地说,“所以魔法部没有经过调查就把它关进了阿兹卡班?”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说,邓布利多一定耗费了不少的力气,因为他不得不编排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才能光明正大地去看望一个失手害死主人的家养小精灵。”赫拉摊了摊手说道,“而且,她承认了这一切,大多数人也不会想到再去调查,跟莫芬的情况一样。”
“可是里德尔为什么要杀害她?”哈利疑惑地问,做事总归是需要些目的的,况且赫普兹巴还是里德尔的客人,他希望赫普兹巴把物品放到博金博克店去出售不是吗?
“这就是里德尔令人害怕的行事风格了。”赫拉说着叹了口气,“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再提醒你注意一下故事中的某些细节。尽管记忆中只是告诉我们里德尔知道被子和挂坠盒的存在,但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斯莱特林的挂坠盒——也就是梅洛普卖掉的那个,它被里德尔制作成了魂器。”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哈利问。
“因为我们已经把它摧毁了,其中的细节,如果你想听的话,在你有空的时候,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会告诉你事情经过的。”赫拉微笑着说,“那可真是一场冒险啊,还是邓布利多带着我去的。”
哈利露出羡慕的目光,他十分渴望和邓布利多有一场冒险,那是他最尊敬、敬仰的人,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好吧,回到正题上来。”赫拉用指关节轻轻叩了叩桌子,“这一次,他显然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利益。他只是想要那个可怜老太太的两件珍宝,就像他偷抢孤儿院其他孩子的东西一样,就像他偷他舅舅的戒指一样,这次他盗走了赫普兹巴的杯子和挂坠盒。”
“能被称为奇宝的杯子,上面还有赫夫帕夫的雕饰,那......”哈利迟疑地说,他有些明白赫拉之前为什么强调一定要注意伏地魔喜爱收集战利品的癖好了。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传说中遗失的赫夫帕夫金杯,斯莱特林的挂坠盒。显然他认为这些是很有意义的存在。”赫拉定声说道。“哪怕是犯下这样的罪行。”
“可是,”哈利皱着眉头说道,“这好像很疯狂......冒那么大的风险,丢掉工作,就为了......”
“也许对你来说是很疯狂,但对里德尔来说绝对不是这样。”赫拉说,“他显然缺乏正常人所拥有的同理心,无法理解他对别人造成的伤害——我倾向于这一点是在孤儿院养成的。他过早地掌握了强大的力量,这使得他在力量中迷失。”
“那可真是糟糕。”哈利嫌弃地说。
“没错,所以这就是我们和他不一样的地方,我们有爱——”赫拉暗暗啐了一口,“该死的,我怎么变得像是邓布利多的口气一样。”
“我挺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这才是我熟悉的赫拉·莱斯特兰奇。”哈利露出笑容说道。
“好吧。”赫拉无奈地点点头,“我希望你将来能够理解这些东西对他的意义,哈利,但你必须承认,至少不难想象他认为挂坠盒理所当然是属于他的。”
“挂坠盒也许吧,”哈利说,“可为什么他把杯子也偷走呢?”
“那是赫夫帕夫的金杯,我想这对里德尔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赫拉接着说下去,“他无法抗拒一个浸透着霍格沃茨历史的东西,之前我们曾经探讨过的,对于里德尔而言,霍格沃茨是他最开心的地方,是他感到像家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地方。”
赫拉说着,又转动起了冥想盆,哈利惊讶得发现里面的场景和此刻他们所处的办公室是那么的相似——或者说就是校长办公室,只是要比现在早上许多年。
“这是谁的记忆?”
“邓布利多的。”赫拉说,他一跃潜入到流动的银色物质中去,落到他刚刚离开的办公室里。记忆中,福克斯在栖木上酣睡着,书桌后是邓布利多,看上去和他们印象中的邓布利多很像,不过明显要年轻不少,单看脸上的皱纹就可以得出结论。这间办公室和现在的唯一区别就是外面在下雪,淡青的雪片在黑暗中飘过窗前,堆积在外面的窗台上。
“我没有更改过办公室里的任何格局,没有移动邓布利多留下的每一件物品,我尽力让一切都和之前一样。”赫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伸出手逗逗福克斯,不过它自然是毫无波动,毕竟只是记忆罢了。
“邓布利多......”哈利望着那道身影喃喃道。
年轻的邓布利多似乎在等待什么,果然,不一会儿便响起了敲门声,他说,“进来。”
伏地魔走了进来,他的面孔还不是从大石头坩埚中升起的那样,不那么像蛇,眼睛还不那么红,脸还不像面具。他的面孔似乎被烧过,五官模糊,像蜡一样,古怪地扭曲着。眼白现在似乎永久地充着血,但瞳孔还不是后来被人们所看到的那两条缝。他身上披着一件长长的黑斗篷,脸像肩头的雪花一样白。
可桌后的邓布利多没有显出吃惊之色,这次来访显然是有预约的。
“晚上好,汤姆,”邓布利多轻松地说,“坐吧。”
“谢谢。”伏地魔坐到邓布利多指的椅子上——看上去就是哈利刚刚离开的那张,“我听说你当了校长,”他的声音比先前要高一些,冷一些,“可敬的选择。”
“我很高兴你赞成。”邓布利多微笑道,“可以请你喝杯饮料吗?”
“那太感谢了,”伏地魔说,“我走了很远的路。”
邓布利多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现在放冥想盆的柜子前,但那时摆满了酒瓶。他递给伏地魔一杯葡萄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回到书桌旁。
“那么,汤姆……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伏地魔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呷着酒。
“他们不再叫我‘汤姆’了,如今我被称为——”
“我知道你被称为什么,”邓布利多愉快地微笑道,“但是对我,你恐怕将永远都是汤姆·里德尔。这恐怕就是当老师的让人讨厌的地方之一,他们从来不会完全忘记学生当初的情形。”
他举起杯子,像要跟伏地魔干杯。伏地魔还是面无表情。但这里有一个十分微小的细节,只有细心的人才能够注意到,赫拉并不知道哈利能否留意到:邓布利多拒绝用伏地魔选定的称呼,是拒绝让伏地魔支配谈话,而伏地魔也感觉到了。
“我惊讶你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伏地魔停了一会儿说,“我一直奇怪,你这样一位巫师怎么从来不想离开学校。”
“他绝对不愿意离开学校的,这对他来说,就是他的全部,他的一生都献给了霍格沃茨。”赫拉低沉着嗓子说道。
“嗯。”哈利点点头,他的眼眶又泛红了,但他看到伏地魔的脸时,立刻又变得憎恨了起来,如果不是伏地魔,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可显然邓布利多当时还是没有料想到伏地魔在多年以后会成为第二代黑魔王,甚至自己都死在了他的手里(起码哈利是这么认为的)。
邓布利多仍然带着笑容,好像全然没有把伏地魔放在心上,他继续说道:“哦,对于我这样的巫师来说,没有什么比传授古老技艺和训练年轻头脑更重要了。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也曾经看到过教师职业的吸引力。”
“我现在仍然能看到,”伏地魔说,“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经常被魔法部请教,并且好像连续两次被提名为魔法部长的人——”
“实际上有三次了,但魔法部的职位对我从来没有吸引力。这是我们共同的地方,我想。”
伏地魔不带笑容地低下头,又酌了一口酒。二人陷入了沉默。
“邓布利多从来都没有渴望过权力,也许我对他的了解不够多,但我始终坚信着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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