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他们还是延续昨天的工作,分成了三组,不,是四组,原来是庞双喜和张向北一起给那些人在外地的村民打电话,今天庞双喜一个人打就可以,张向北和马头芹,去准备橱窗里的宣传材料。
和昨天不同的是,他们今天把整个任务做了划分,全村五百八十二户人家,昨天已经落实了四十三户,还有五百三十九户,减去老焦、李胜峰和马大木三户,再加上二皮和周艳他们家,一共还有五百三十四户,要在五天之内全部落实,一天最少要落实一百一十户。
庞双喜说,今天瞄准一百三十户的目标,先紧后宽,后面就有余地,同时,已经签字的人家越多,就会给那些还在犹豫的钉子户,增加更大的压力。
“到最后,必须给他们下最后通牒,爱签不签,现在不签,以后再想加入,我们就不接收了,让他们就一直单干好了,公司所有的设施和福利,他们都不能享受,连超市都不许进来,买一包盐,都给我跑二十几里地,去乡里买,我就不相信,还治不了他们。”
庞双喜说着看了看老焦,和他说:“白脸你唱,黑脸我来唱,我又不是你们村里人,我不怕得罪他们。”
张向北和他们说到了昨晚新放的垃圾桶,已经被人全部偷光。
“一帮刁民!”庞双喜骂了一声,走到门口喊:“小马,小马,马头芹!”
马头芹跑了过来,庞双喜和她说:“你马上写一个告示,让偷垃圾桶的,主动交出来,要是不交,我自己去每家搜,搜到整死他们。”
“整死他们也写进去?”马头芹问。
“写写,就这样写,我就不信我整不死他们。”庞双喜说,“别说张总你们,这村里我都不爱去,这些人把整个村,搞得就像是猪圈鸡窝,他们就喜欢在猪圈里生活,村规民约十几年前就订了,爱护环境讲卫生,早就写在里面,他们就当是耳边风。”
“庞书记,这个好像不太好吧?”马头芹说。
“什么不好?”庞双喜问。
“我是说把整死他们也写进告示里,这要是有人把告示拍了照,发到网上,我们村马上会出名的,网上那些人,可不管他们做了什么,只看我们写了什么。”马头芹说。
庞双喜一愣,看了看其他的人,笑道:“你们别说,还真的会这样,还是小马考虑的周到,这个名,我们可不敢出。”
“一上了网,那你就不是庞双喜,马上会变成庞整死了。”李胜峰说,其他的人都笑了出来。
张向北说:“可以写明垃圾桶是公物,任何人不能随意占为私有,拿去的人,请他们晚上十二点之前,把垃圾桶放回到原来的地方……”
“没用,没用。”张向北还没有说完,庞双喜马上甩着手打断他,说:“一帮刁民,你这样和风细雨,对他们来说屁用没有。”
张向北继续说:“同时宣布二皮为村里的卫生监督员,从明天开始,就由他负责保管所有的垃圾桶和随意倾倒垃圾的行为。”
“二皮?那怎么行?不行不行,这王八蛋能干什么事?这太有损我们村委会的形象了。”庞双喜马上说。
“有用,有用,我认为这一招有用。”马大木说,他刚刚才吃过二皮的苦头,深有体会,他说:“二皮要是堵上门,比我们在坐的任何人都管用,谁愿意因为偷一个垃圾桶,或者乱倒垃圾,把二皮招惹上门,坐在你家门槛上堵着你?”
李胜峰和老焦眼睛一亮,他们也觉得这一招能管用,老焦说:“这样,也算是把二皮的缠功,用到了正道上,我觉得可以。”
庞双喜想想马大木的话也有道理,他挠了挠头说:“要么我们死马当活马医,这样试试?”
其他的人点头,庞双喜和马头芹说:“就按张总的意思写。”
马头芹说好。
要改变村容村貌,禁止乱倒垃圾之外,还有一个急需要解决的,就是满村的猪屎牛屎羊粪和鸡大便,村委会要求过几次,这些家禽家畜不能放养,要村民圈养在自己家的院子里,但就是不管用。
张向北说:“要标本兼治,村里的施工队成立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修村道,把村里的路都浇成水泥路,装上路灯,同时再要求大家把家禽家畜圈养,就容易得多。”
向依云说:“还有两条,一是责任划分清楚,每户人家的门前,就划为他们家的卫生包干区,这样,别人的猪到他门前拉大便,他就不干了,大家都不干,猪就出不了门。
“同时,要有罚有奖,在惩罚违反乡规民约的行为的同时,我们可以对这些粪便进行统一的收购,在我们的规划中,肯定会划出一部分地种植有机蔬菜,这些粪便对我们的有机菜地来说,可是宝贝。”
“这个好,可以卖钱的话,大家都舍不得让猪牛鸡什么的,大便随便拉外面了。”马大木说。
“这些粪便收上来,堆放在哪里?”老焦问。
“可以在老村委会的地方,砌两个水泥池用来堆放,上面盖上简易房。”向依云说。
“可以。”庞双喜转头问李胜峰,“你说的包工头,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李胜峰说。
几桩事情都定下来,会议就结束了,大家分头出发。
谷</span> 到了下午的时候,二皮把张向北他们隔壁的教室收拾干净,穿着张向北送给他的牛仔裤和牛仔衬衫,神气活现地在走廊和球场上走来走去,裤子太长,裤脚挽了好几道,衬衣穿在身上,马头芹说不错,一件衬衣,让你穿出了蝙蝠衫的味道。
马头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红布,跑回家,自己用家用缝纫机给二皮车了两个红袖箍,上面用白油漆写上“卫生值日”四个字。
二皮穿上张向北衣服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戴上了红袖箍,又高大了一回。
他故意在庞双喜和张向北面前晃,遗憾的是两个人都在忙自己的,连抬头都没抬头看他一眼,都没发现他有什么改变。
二皮在外面晃荡了半天,实在忍不住,还是跑去了办公室,故意侧着身子,把自己戴着红袖箍的右手对着张向北,二皮说:
“教室打扫好了,还需要干什么?”
“墙有没有清理?”张向北问。
“当然清理了。”
“地呢,有没有用水冲过?”张向北还是低着头问。
“屌毛,当然冲过了,比你的床还干净。”
“是嘛。”张向北笑笑,抬起头来,看到二皮正用别扭的姿势对着自己,他终于发现了二皮手臂上的红袖箍,叫道:
“哎呦不错,你这卫生值日提前上任了。”
“屌毛,为什么不是‘副村长’?”二皮骂道,“马头芹还和我说,‘卫生值日’就等于是‘副村长’,你说是不是?”
骂归骂,二皮其实心里是高兴的,只要戴上了红袖箍,他就认为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了。
“是是。”张向北笑着说。
“副村长?”坐在对面的庞双喜抬头看了看二皮,问:“二皮,我是不是还要发展你入党啊?”
“屌毛,我才不要被你领导。”二皮不屑地说。
他们正说着话,外面一辆越野车和一辆卡车开了进来,张向北看到,赶紧站了起来,和二皮说:
“走,去搬东西。”
三个人走出去,两辆车已经停在了走廊下,冯胜宽从越野车上下来,那辆大卡车上,装了一车的东西,有四张办公桌,是张向北、向依云、李胜峰和冯胜宽的,还有七把转椅,连庞双喜他们三个人的木头椅子也换了。
一张乒乓球桌,放在教室当中,可以多用,既能给马头芹写写画画用,也可以当会议桌开会用,把上面的东西都拿走,还可以打乒乓球。
三台立式空调,村委会办公室和两间教室各一台,还有一个保险柜,是给马大木的,这样他就不用把现金和票据放在提包里,每天带来带去。
两组沙发,新整理出来的教室里放一组,村委会办公室放一组,原来拿出来的那些小学生椅子,连同庞双喜他们原来的木头椅子一起,回去了楼上。
还有一个铝合金的梯子,这是向依云交待买的,早上她帮助马头芹扶梯子的时候,发现那梯子实在是太破旧,不安全。
冯胜宽还给二皮带来了两套短袖的“宅鲜送”的工作服,张向北和二皮说,以后你必须穿上工作服干活,不能再穿短裤和破汗衫了。
二皮拿着工作服笑得合不拢嘴,他觉得自己要是穿上这身漂亮的工作服,瞬间又高大很多。
冯胜宽还给二皮带来了一双高筒雨靴,这也是向依云交待买的,这样二皮干活的时候,就可以不用光着脚了。
还有一把高压水枪,二皮把一头的水管套在水龙头上,手举着水枪,半蹲马步,左手抬起,拿着水枪的右手架在左手腕上,像美国西部牛仔拿手枪射击那样,拿着高压水枪到处滋水,看到庞双喜过来,二皮说:
“庞双喜,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的肾有没有它好,可以飙这么远?”
大家大笑,庞双喜要去揍二皮,二皮把水枪对准了他,结果连庞双喜也不敢接近他,二皮更得意了。
所有的东西都搬完,摆放好后,这里就有了两间办公室,一间是村委会办公室,还有一间,是公司筹备办公室。
庞双喜看着沙发和空调,喜滋滋地笑:“呵呵,我们也跟着沾光,鸟枪换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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