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走到孟平的车旁,孟平看到,边上停着一辆奥迪,依稀就是那天在金陵饭店门口,接走老查的那辆车,但牌照已经换了南京市区的民用牌照。
“这是你的车?”孟平问。
“你怎么知道?”小宁奇道。
孟平笑笑:“我想你总不会坐公交车来吧。”
“那这里这么多车,你怎么断定这辆就是我的?”小宁问。
孟平还是笑笑,不再说。
两个人上车,开到离鼓楼医院的大门,还有五六米远处,小宁说,靠边停下。
孟平把车在路边停下,小宁没有下车,而是伸过手来,在孟平的方向盘上,“嘀嘀”按了两下喇叭。
马路斜对面,一辆停在路边的枣红色的桑塔纳上,下来一个人,走过来,拉开车门,坐进了后排。
小宁也没有给他们互相介绍,而是问:“怎么个情况?”
“李赣聪和那女的,到了这里就进去了,去了住院部,应该是来看什么病人,小陶和大刘进去了解情况,还没有出来。”
正说着,就看到一男一女从医院的大门里出来,后排那人看到,说,出来了。
小宁又是伸过手来,“嘀嘀”按了两下喇叭,两个人朝这边看看,那小伙子钻进了桑塔纳,那女孩朝左右看看,然后往他们这边走过来,后排那位,赶紧往边上让了让。
女孩拉开车门坐进来。
“了解清楚了吗,小陶?”小宁问。
“清楚了,首长。”女孩说,“这女的叫赵金花,他们是来看她儿子,她儿子得了肝癌,住在这里。”
“李赣聪和他们什么关系?”小宁问。
“这个还不清楚。”
小宁说:“那好,马上分头行动,留两个人留守,其他人去派出所、居委会和李赣聪以前的厂里,一定要了解清楚,这赵金花是李赣聪的什么人。”
“是!”后排的两个人齐声说。
两个人下车,小宁和孟平说:“我们走。”
孟平看看手表,问:“都快一点了,可以去吃中饭吗,首长?”
小宁笑道:“那你请我,我可请不起你这个大老板,吃碗皮肚腰花面可以。”
小宁说着,咯咯笑了起来,孟平也笑了。
他们回到孟平的大厦,停好车,去商场的五楼吃饭,孟平带着小宁走过每一家酒店门口,门口的迎宾都认识孟平,和他打着招呼,孟平和小宁说,想吃什么,你随便挑。
“是不是这里每家酒店都认识你,都会有优惠?”小宁笑问。
“对,没错。”孟平说。
“太棒了,好不容易宰到一个大老板,那我选个贵的。”小宁指着一家粤菜馆说,“我要吃粤菜。”
孟平指指天庭的对面,笑道:“潮州菜更贵,我们去对面吃潮州菜。”
小宁说好,不吃白不吃。
两个人去了对面的潮州菜馆,进了包厢坐下,孟平把菜谱递给小宁说,你可以挑最贵的点。
小宁摇摇头说:“不行,店要挑最贵的,进来了以后,菜就要挑最想吃的,不然我不是吃亏了。”
孟平笑着点点头说,有道理。
两个人吃完了饭,还是回去孟平的办公室,小宁在沙发上刚坐下来,就打了一个哈欠,叫道,哎呀,怎么吃饱了就困。
孟平说:“你再睡一会,趁着现在没事。”
小宁说好,但愿有好消息把我吵醒。
她拿起沙发上的毯子盖在下半身,头歪倒向沙发扶手上,闭上了眼睛。
孟平走去了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把MSN的“张晨”和“刘立杆”都点开,张晨在问:“人呢?”
刘立杆是:“老孟,死哪去了?”
孟平笑笑,想回他们什么,却感到也有些困乏了,大概是因为早上耍剑起太早,他身子往后仰,就靠在大班椅上睡着了。
孟平醒来的时候,已经三点多钟,他就这样坐在这里,睡了快一个小时。
他搓搓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拿过键盘,在张晨的对话框里,回输了一个:“人呢?”
在刘立杆的对话框里,回敬了一个:“死哪去了?”
两个人都静悄悄的,没有反应,这个时间,应该正是他们最忙的时候,不太可能待在电脑前面,不像自己这个无业人士,大白天的,可以坐着睡大觉。
孟平看了看沙发上的小宁,她还睡得正香,还没有好消息把她叫醒。
孟平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看着她,心里在想,那些人都叫她宁参谋和首长,她到底是哪一个层级的参谋?
孟平趴在桌上,下巴抵着桌面,看着对面的她,他发现这张脸,虽然不算漂亮,但五官还是挺耐看的,特别是她睡着的时候,就像一个小姑狼,上嘴唇微微地翘着,看上去有点娇憨。
孟平把脑袋歪了过来,脸贴着桌面看她,前面那样看,她的脸是横的,现在这样看的时候,脸就是正的。
孟平盯着她看,看入了迷,心里感觉有点温暖,他想着这个女人,这一张脸,好像让人很安心。
他想到她丈夫每天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有点娇憨的脸,孟平心想,其实能做她的丈夫,也挺幸福的。
小宁的头动了一下,孟平一阵的慌乱,赶紧把眼睛紧紧闭上,装作是睡着了。
过了好久,也没有听到动静,他悄悄睁开眼睛,发现小宁已经转了个身,脸朝着沙发里面了。
孟平听到自己心里叹息了一声,他竟然感到有一点遗憾。
孟平坐直了身子,看看电脑屏幕,张晨和刘立杆还是没有动静,他在刘立杆的对话框里,打了:“人呢?”
在张晨的对话框里,打了:“死哪去了?”
无论是张晨还是刘立杆,都没有理睬他。
小宁的手机响了,小宁腾地坐了起来,孟平也站起来,走了过去,在小宁侧边的沙发坐下。
小宁清了清嗓子,然后按了免提:“说。”
电话里,响起了孟平中午见过的,那个叫小陶的女孩子的声音:
“首长,了解到了,这赵金花,是李赣聪以前在924厂的徒弟,我们还是找到了赵金花以前的一个女同事,她告诉我们的,她说,这李赣聪和赵金花,关系不一般,那时候赵金花家里人多,负担重,李赣聪一个人,他经常会在金钱上资助赵金花。
“赵金花的老公,还到厂里来闹了几次,说他们师徒两个在一起搞腐化,还说李赣聪给赵金花的钱,都是赵金花卖那个的钱,赵金花一口咬定,说她是把师父当干爹,所以李赣聪才会资助她。
“这种事,厂领导也很头痛,你要说没有吧,人家老公都闹到厂里来了,要说有吧,那个的时候也没有抓到,没有证据,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给了李赣聪一个记过处分,把赵金花调走了,据说,赵金花后来也离婚了,带着小儿子一个人过。
“这小儿子,就是生肝癌在鼓楼医院住院的那个人,天生有点傻,四十多岁了,还是单身,一直跟着赵金花。”
“赵金花人呢?”小宁问。
“还在医院里,李赣聪也还在。”小陶说。
“医院这里有没有更多的情况?”小宁问。
“有。”一个男的说,“据医生反映,赵金花的儿子,已经欠医药费了,赵金花在医院里经常哭,今天李赣聪来了,替他们交了八千,欠的钱清掉了,但要是做手术和后续治疗,还是不够,这儿子又没有单位,没有医保,那李赣聪,虽然很想帮,但好像也没有钱了。
“宁参谋,医院这里,就是这么个情况。”
“好,你们密切观察,有什么新情况,马上报告。”小宁说。
“是!”对方回答。
小宁把电话放在茶几上,一只手支在大腿上,手掌托着下巴,呆呆地想,过了一会,她转过头来,看着孟平问:
“老孟,你说,这个傻儿子,会不会是李赣聪和赵金花的儿子?”
孟平眼睛一亮,叫道:“还真的有这可能!”
小宁拿起了手机,拨了出去,电话通了,小宁和电话那头说:
“小陶,想办法尽可能地接近赵金花,了解一下,那个住院的病人,有没有可能是李赣聪的儿子。”
“好的,首长。”小陶说。
小宁放下电话,还是继续前面的那个动作,呆呆地想着,过了一会,她和孟平说:
“老孟,如果那病人真的是李赣聪的儿子,那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有什么计划?”孟平问。
小宁看着他笑道:“不是我有什么计划,而是需要你这个企业家、慈善家,以大恩人的形象出场了,用你的行动,去感化李赣聪。”
孟平明白了,看着小宁点了点头。
过了一个多小时,小陶打电话过来了,兴奋地说:“首长,你猜得没错,那个病人,果然是李赣聪的儿子。”
孟平和小宁都眼睛一亮,小宁问道:“小陶,你怎么知道的?”
“那赵金花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哭,我就冒充是隔壁病房病人的家属,坐在她边上安慰她,熟了,我就问她,病房里那个男的,是你儿子的什么人,赵金花和我说,是他儿子的父亲。”
“真的?小陶你确定?”
“确定,首长,那赵金花说完,还补了一句,说是亲生父亲。”
“好样的,小陶!”小宁叫道。
放下电话,小宁看着孟平,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小宁问:“老孟,我们是不是该计划我们的下一步了?”
孟平笑着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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