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急转,江心在短短几息之内便联想到了更多的东西,而那些医者看着江心沉默下去,一时间也有些疑惑,但好在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江心便重新抬起头来。
“抱歉了。”江心缓缓摇了摇头:“这个手艺是我从其他地方学来的,当初下过誓,不可外传。”
然后看着几人脸上露出一丝失望,江心继续说道:“不过我那位兄弟的病可能要上几天的时间治治,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在造出一些泥人给你们试试。”
听到江心这话,众人虽然心中有所遗憾,但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人体本就特殊,而江心制造出来的泥人更是有着炁的特殊之物,在他们的设想中,如果能在泥塑身上试验出炁的变化和经脉、穴窍之间的更深层的联系,或许他们能有更加直入本源的能力来看到病的本质。
西方医术普遍将病症的发生和结束对应在细胞的病变和修复上,这一点他们不做反驳,但从双全手便能看出来,相较于细胞物质的变化,炁在其中占据着更大的作用。
这种作用在普通人身上没有完整的表现出来,但在异人这个群体身上却表现的淋漓尽致,但无论是方剂、针灸亦或者灵治,绝大部分都在于通过对身体的干涉影响到炁的变化,并再次反哺。
真正能做到直接完成对炁的引到控制,并完成对病症治愈的手段确实不多,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基本都已经出名了,而且还是个人名声在外的那种。
王子仲算是一个,而他的徒弟胡兰兰也算是一个。再往上找找,可以将人体即成的行炁线路化掉,推动人体自我修复的无根生也勉强能算是半个的半个,但是这位出名就不在这个道上。
依旧是‘境界’这个词,即便是医术也有境界,救命于将死、灭病于摇篮、防患于未然,三者境界愈发高深,但想要达到第三重在病未发便令其根绝的境界,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济世堂主张的并非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理论,而是将人体精气神是为一体,根据阴阳五行之论行医,对炁自然是无比看重,由此才能显得江心这个手段的珍贵。
在江心手上,这些泥人除了用来战斗基本就没有其他的用处了,但在这些医生的手上,通过对穴位经脉和炁的不同程度的刺击,他们完全可能找到炁和身体更加直观的联系。
而由于泥人这东西无所谓生死一说,众人自然也不必收手,尽管实验便好,有炁、人形、不怕死,这么好的实验素材,这在平时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
全性那一个个理论上都能拿来做实验,但问题是他们的身份可是医生啊!
医生不去治病救人,却舞刀弄枪的抓人做实验素材,这已经不是落不落面子的事情了,这足以让很多人感到可怖。
俗话说的好,治病良药亦可作杀人毒药,越是精与医术的人便越是知道人体的脆弱,这种人安心治病还好,要是出来动手了,怎么可能不引起其他人的猜疑。
因此,在这种极度缺少合适素材的情况下,他们才会接受江心的提议,即便江心还加上了其他的附带条件,也没能让这些人有太多迟疑。
...
偏室之中,隔绝了外面的动静,方书祖与杨成对坐,脸色平静道:“接下啦我要施展的是灵治之法,一种涉及到精神灵魂的手段,它能让我透过表现看到你精神世界的变化。”
“但这个前提是你本人不能有太强的戒备心理,否则我会被踢出来。所以,轻松、平静、凝神,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好。”杨成生下来一口气,脸色平淡的点了点头,下一刻,那心魔的波动在方书祖眼中显得越发的张扬了起来:“刚好!”
言罢,方书祖身上气息稍稍一动,双手悬于杨成手腕之下,一缕缕炁息如同沉烟一般垂下,将两人连接一起,而随着方书祖眼睛闭上,短暂的黑暗之后,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
人的精神是一个比较唯心的东西,每个人的精神世界都各有不同,任何一个人、即便是他自己也无法用语言准确的形容出自己的精神世界,而方书祖现在所看到的更只是一个表现罢了。
但只是这一个表象之中,心魔也已经出现了。
一片纯白只是毫无意义的点缀罢了,真正吸引了方书祖注意的是在这一片背景中不断游走的无形之气。
此气如无形之物千变万化,但通过那了然不定的雾气却能看到里面的核心,一团无常色的‘光’,而正是这团‘光’此时却像是猴子一般上蹿下跳,周围发散出去的一道道雾气将这一片背景都染得有些扭曲起来。
若它是心魔,精神世界被扭曲成这种模样的杨成恐怕早已经失控,但它不是,于是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成果一点点的淡去,然后变得更加的奋力,直到它看到了方书祖。
“不好!”
眼看着那团‘球’突然停了下来,方书祖心中下意识的一动,根本无需亲身体验,一种没由来的直觉告诉他:他被盯上了!
但现在已经晚了,精神世界中,它的速度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只是一瞬间,那‘球’便逼近到了方书祖面前:嘿恰!
...
灵治之法对人的精神是有一定的负担的,而且由于精神世界的玄妙,往往需要更长的时间去得出结论,因此众人只是在堂中稍微坐了一挥便离开了,而江心也在其中。
不一会儿,济世堂一个比较偏僻的园地里,几个人便和江心混在了一起。
中医一道有积累一说,但和江心混在一起的几人却也算不上是年迈,尤其是异人本身就体格健壮的情况下,已经过了中年的重任看起来和青年几乎没什么区别。
此时,这一班看起来像个青年一般的中年人就在要江心多做出几个泥人给他们好好的研究一下其中的奥秘。
泥塑而已,要多少有多少,江心很是干脆的给他们弄出了一堆,然后便在他们欣喜的把玩着泥塑的时候时不时的提出两个问题,其中大部分涉及到的都有关于经脉的形成和塑造。
但一次两次还行,多了之后,几人终于回味了过来,看着江心:“小兄弟,你这一直在问我们这经脉的形成塑造之类的问题,是身上有了生命毛病吗?”
“也不是,就是比较好奇。”江心呵呵一笑,立刻便想到了应答的办法:“我曾经去过国外,和那些炼金术士接触过,他们在人体上的见解和成果与我们的有不少的差别。”
江心这话一说,众人顿时来了兴趣:“哦?能和我们说说都是些什么差别吗?”
“当然可以。”见众人上钩,江心很是高兴的点了点头:“我在那边见到过一个异人,一个被人改造后的异人。”
“他的经脉没有十二经络八奇脉一说,而是被认为扭曲的变成了几根五大三粗的通达,而他的肉体细胞则是被强行改造。”
“经脉只是输送能量,肉体才是真正发挥能力的部位。”
“后来我仔细的查探了一番,发现他体内的经脉却是是被人可以扭曲变换过的,最终合并一处,但后来我尝试对一些精怪动物做实验的时候,发现并不能达到类似的目的。”
“即便强行将动物的经脉移植到了人体内,最终也还是死的,并不能让炁在其中流通,而在活物身上便是如此,想要将这种手段运用到泥塑身上便更是艰难。”
“所以我想要问问,所谓经脉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或者说如何才能将一个生命的经脉移植到另一个生命身上。”
听到江心的话,众人不由得沉默了下去,良久之后才有人抬起头来:“所谓经脉的本质是什么,即便是我也很难和你准确描述出来,但可以明确的一点是,它既是有形的、也是无形的。”
“有形在于它运行的本质之中其实包含了气血的流通,而气血这个词中的‘血’字便是人体内的血液。无形在于它能够承载炁这种东西的运行。”
“炁为先天一炁,人降生之根本,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具体的描述出炁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这是抽象的能量,是比灵魂还要神秘的东西。”
“你看得见它,摸得到它,却没有办法永远的将它攥在手里面。”
“想要了解经脉的本质,炁是绕不过去的,如果有人能绕过炁的本质而直接塑造出经脉以及其中的炁,别的不说,在医道上,应该算是一门绝技了。”
双全手?
听到众人的话,江心再次想到了吕良,这位舌头被割、四肢被削的家伙究竟是怎么才能在才一学会了双全手的情况下便将自身的身体重新给弥补完全了的。
这已经是一个活着的生人肉造白骨的例子,难度之高已经超出了江心现在所能达到的地步。
人造人生命炼金术中涉及到的对经脉的改造,但要不然是需要实验体本身的经脉、要不然便是有着会猛然暴毙的隐患,完全就是将生命给当成工具在用。
而双全手固然能做到没有后遗症的制造出肉体经脉,但江心偏偏就被卡在这一步上面了。
他也不知道那帮正统八奇技继承者是不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传承知识之类的东西,但江心就是有些不可思议的被卡在了这一步上。
生人肉造白骨,江心能做得到,但造出来的始终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肉,根本不具备炁的基础,而这显然不是江心想要的结果。
要是不通的炁只是由后天之气炼化而来的炁还好说,但江心现在不确定的是先天之炁是否在其中孕育,这也是他不敢赌的原因。
先天一炁乃人之根本,即便不通异术的普通人体内也是有着先天一炁的存在的,而若是先天一炁不通,即便江心造出来的人心跳在如何用力,面孔再如何栩栩如生,最终都不能称之为人。
固然,他可以一点一点的慢慢去试,但试错也是有成本的,而从零开始和从一开始所要付出的成本必定不会一样。
心中沉思片刻,江心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重新挤到几人身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在你们后面学学。”
“跟在我们后面?学什么?”众人有些疑惑。
江心指了指那惨遭蹂躏的泥塑:“学学炁和经脉以及身体表现之间的关系。”
几人稍稍想了一下,考虑到江心是这些泥塑的提供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如果想学可以看着,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出来,但有些涉及到本门秘密的问题,我们不会回答你。”
“没问题。”江心很是果断的点了点头。
岁月易逝,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的黯淡了下来,而察觉到天色转暗,众人终于从泥塑的诱惑中回过神来,看向大堂的眼神中不由得带上了一点点疑惑。
“李得,你是我们几个里面唯一接触过的,这个灵治的施展需要怎么长时间吗?”
“不应该啊。”李得眼中也有一丝疑惑:“虽说精神世界难以摸清,但算算时间这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就算再难,这个时候都应该出来了。”
“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毕竟那小子身上的情况也有些特殊。”
“不应该。”李得皱眉摇了摇头:“你们不清楚,灵治进去的不是灵魂,只是一缕精神力量,很容易就能切断开来,代价也不过是要休息几天。”
“要不去看看?”
“可是堂主不是说过施展灵治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吗?”
“那难不成继续在这里等着,动作轻点,应该不会有事。”
几人拉着唯一一个接触过灵治的李得在一起合计的一会儿,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没回过头来看向江心:“小兄弟,我们几个要陷进去一趟,可能要请你在外面待上一会儿,抱歉了。”
“没事,各位请去。”江心摆了摆手:“只是麻烦各位进去的时候帮我看看我那位兄弟的情况如何。”
几人点了点头,便转身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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