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若咳了许久,脸已经涨成了通红,许久才缓过来,整个人呆呆地坐在那处,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嗔哥怎么会飞升失败?”
纪若睁大了眼睛,看向乐至,眼中带着无助。
乐至突然坐直了身体,看着那失魂落魄纪若,脸上的表情淡去,轻声问道:“我该说‘恭喜’吗?”
“恭喜?”纪若眼中的茫然更甚了。
“你没有吃绝情丹。”乐至道。
所以执念成了劫,牧嗔飞升不了。
若是真吃了绝情丹,牧嗔在她心中便如同陌生人,便不会有这般失魂了落魄了。
乐至之前便觉得纪若在等什么,所以她是在等牧嗔飞升失败?
眼前的女子,他始终看不透。
纪若愣了一下,便用力地摇了摇头,急切道:“我吃了……嗔哥给我的时候,我就吃下了。那么大的绝情丹,我一口一口吃下的,嗔哥看着我一口一口吃下的。”说到后面,嘴唇便微微扁起,泪水从眼眸处落下,那清秀的脸上很快布满泪痕。。
乐至紧紧盯着她,这般模样,完全不像作假。原来的想法很快被推翻,是自己错怪了她。
乐至坐到了她身边,看着她哭的泪如雨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纪若猛地转身,抱住了乐至。
先是低低抽泣,再到后来便是大哭出声。
如同鬼哭狼嚎,将这茶楼中原本的人吓了出去,而外面的人不敢进来,最后只剩他们二人。
纪若的泪水浸湿了乐至的长袍。
乐至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将纪若抱在怀中,一边轻拍着纪若的背。
乐至突然有些恍惚,很多年以前,他也这般哭过,他为男子,实在颇为……
乐至很快醒神,看着纪若哭的肝肠寸断,看着那脸上的鼻涕眼泪都往自己身上擦着,终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情’之一字,伤人太深。
纪若吃下绝情丹,竟还是这般模样。
纪若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后来,眼睛钟情,黑发沾在脸上,脸上残留着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的水渍。
乐至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道:“真难看。”
纪若突然抓起乐至的袖子在脸上擦了一下,然后坐直了身子,将脸上的头发拂去,声音沙哑道:“你的绝情丹没用,我还是这么难受。”那声音里似含着责怪。
“是我错了,炼了假丹。”乐至道。
纪若瞪了他一眼,也知道他在开玩笑。
纪若猛地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去哪里?”乐至问道。
“去找那什么菩提树,修补我损坏的丹元。”纪若道。
如今牧嗔飞升失败,不正是纪若所希望见到的?
乐至一下不能适应纪若的想法,问道:“你不见牧嗔?”
纪若吸了吸鼻子:“我不敢见他。尽管我已经吃了绝情丹,若是真的因为我……”
纪若的脸色发白,不想再往下说,可怜兮兮地看着乐至一眼:“乐哥哥~”
乐至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一把年纪了。”
纪若正了脸色,高傲地瞥了乐至一眼:“小乐子,随你姑奶奶去找那菩提树。”
菩提树乃是神木,古人菩提树下悟道,而且纪若这般修为,一个人去确实危险,乐至有些心动,迟疑片刻,便说:“好。”
纪若满意地点了点头:“乖。”
乐至:“……”
乐至如今修为已至分神期,有了这腾云驾雾的本事,纪若毫不客气地站了上去,紧紧地抱着乐至的手臂。
纪若站在那云雾之上,看着下面之隐隐约约飘过的景致,显得十分激动,偶尔还会惊叫出声。
乐至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牧嗔早就入了分神期,腾云驾雾不再话下,你何必装作第一次腾云的模样?”
纪若狠狠地瞪了乐至一眼,这家伙揭穿人的本事还真是只增不减啊!
乐至回视着她,纪若在苦中作乐,他又如何会看不出?
两人便这样打打闹闹地来到了极北之地。
极北之地是一片皑皑白雪。
修真#大陆,分为南北,靠南真气充沛,灵脉众多,而极北之地,灵气稀少,甚至连腾云驾雾都十分困难,而这菩提树本是例外。
极北之地绵延几万里,从其中找出菩提树,便是大海捞针。
两人落到了地上,便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冷气。
两人的脸都冻得红扑扑的。
乐至运了运气,真气饶了一周,方才暖和一些,纪若也学着他的样子。
两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踏上了那茫茫白雪。
初时还好些,到了后来,两人便迷失了方向,一路上也有许多野兽,或大或小,都被乐至解决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要说菩提树,他们甚至连树都没有看见。
“小乐子,你不会诓我吧?”不知道走了多少日,纪若已经头晕眼花,不管看在何处都是一片雪白了。
乐至认真的点了点头。
纪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仰着头看向天空,看了许久,才看出一片蓝色来。
乐至在他身边坐下,真气护在身上,所以那雪并未浸透衣裳。
“要是我们一直找不到怎么办?”纪若茫然道。
“那便出去。”这极北之地腾云驾雾虽然不易,但是拼了半条命,还是可以出去的。
两人坐了片刻,又继续往前走去,翻过了许多座山。
纪若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发现乐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纪若倒着走了几步,走到了乐至的身边,眯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乐至突然伸出手,抚在了她的眼睛上。
待乐至的手拿去,纪若便看见远处,一棵绿树,枝叶繁茂,在这白雪之中看见那棵树,便如同神木一般。
实际上,这正是神木。
“菩提树?”纪若惊喜地叫了一声,便朝着那棵树走了过去。
“小心!”乐至大叫一声。
纪若猛地顿住了脚步,脚下的白雪突然变成了一片黑色沼泽,逐渐将她淹没。
纪若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她试图运气,却发现越陷越深,最后便站在那处,闭目,什么都不想,那下陷的速度反而慢了些。
菩提树便在那处,乐至也想快速走过去,但是纪若比她更快。
在那一刻,乐至才感觉到怪异,但是一切已经晚了。
以纪若站着的地方为中心,那黑色之泥往四周分散开来,纪若的身体也在渐渐往下陷。
乐至想要召来云彩,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乐至很快便发现,这菩提树四周被下了禁制,法术根本用不出来。
乐至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一步,两步,身体周围并未出现那黑泥,距离纪若一丈距离的时候,乐至将腰带抽了下来,叫道:“纪若,接着。”
纪若正眼,迅速接住了乐至递过来的腰带的一端,乐至抓着另外一端。
纪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惨白如纸,嘴唇发青。
乐至拉紧了腰带,猛地往后使劲。
纪若被拉出来一些,但是那黑色的泥紧紧的沾着她,十分牢固。
两人眼神对视了片刻,乐至将全身的真气都注入那腰带之中,猛地后退一步。
乐至先是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气扯着他,而后突然消失,两人便落到了雪地中。
再回头看去,那黑泥迅速消失。
纪若躺在地上,嘴唇还有些发黑,愣愣地看着乐至。
乐至将她抱在怀中,纪若变得安静起来,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刚刚那是禁制?我竟然没看出来。”纪若道。
“守护神木的禁制,自然十分厉害。”乐至劝慰道,“这禁制已经破了。”
两人站起身,乐至将纪若护在身后,小心地往前走着。
直到走到那菩提树下,乐至才松了一口气。
那树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乐至走入了那树下,便觉得一股灵气将他包裹在其中。
乐至深吸了一口气,问纪若道:“感觉如何?”
旁边的人并没有说话,乐至转头看去,却发现纪若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你怎么了?”乐至连忙问道。
纪若缓缓地坐到了地上,摇了摇头:“刚刚那禁制有些厉害。给我一颗丹药便好了。”
乐至从怀中取出补真的丹药,递给了纪若,纪若一口吞下,脸色好看了许多。
纪若靠在那菩提树上,脸上似乎带上了一层金光。
不知为何,乐至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神木之光可修补你受损的丹田,如今感觉如何?”乐至问道。
“其实我一直在想,嗔哥不能飞升是不是因为……”纪若答非所问。
乐至看向她。
纪若突然从头发上取下一只白玉簪子,痴痴地盯着那玉簪:“这是嗔哥送我的。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乐至有些迷茫:“为何?簪子与他不能飞升有何干系?”
纪若小心翼翼地握着那簪子,虚无的空中突然浮现出一些影像来。
影像中全是牧嗔,或笑或恼,或气或怒,更多的是面无表情。
但是这也是乐至第一次见识了牧嗔脸上竟然有这么多表情。
“这是我偷偷留下的,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嗔哥会不会怪我?”纪若脸上浮现出紧张来。
“不会的,他不能飞升,只能说明他仙缘未到。”乐至安抚道。
纪若脸上的紧张才渐渐消去,闭上眼睛,靠在那处。
“纪若?”乐至又叫了一声。
纪若睁开眼睛,懒懒地看了他一眼:“嗯?”脸色惨白的厉害。
乐至又取出了一粒丹药递给了纪若。
纪若不接,突然问道:“如果我死了,嗔哥是不是可以飞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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