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积玉山山清水秀,又幽静无比。
秦落羽在隐庐不过住了两天,觉得心都静了好多。
情绪调整过来,莫名觉得那夜她可能有点过于敏感脆弱了。
陵君行和裴宋议事,搞不好是什么机密要事。
不方便她进去,也正常。
而且后来陵君行不也来看她了?
来了那么自然地揽着她喂她水喝,还同意她来隐庐小住两天。
他要是真介意萧尚言和她怎么着,他早该介意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和萧尚言在一起呆了多久。
这么一想,秦落羽心里又是阳光明媚了。
傍晚准备回城时,天公却不作美,夏天的暴雨说来就来。
一时之间天地变色,风云叱咤,电闪雷鸣间,大雨倾盆而下。
秦落羽和婵娟不得不从马车上下来,匆忙跑进了隐庐里。
“娘娘不如在这里再住一晚?”
葛神医不放心道,“这么大的雨,出山的路肯定积水了,马车不一定过得去。”
秦落羽没说话,看了眼绝影。
绝影的任务是要今日送她回去。而且她也答应陵君行今晚就回去的。
若是不回去,陵君行会不会觉得她不讲信用。
她想了想,还是摇头:“待会儿等雨小一点,我们再走。”
然而雨一直没有小,反而越下越大。
天都漆黑下来,风吹得山林一阵阵呜呜作响。
绝影皱着眉站在廊下,这雨下得实在太大了。
要是他一个人,回城自然是没问题的。
可带着娘娘,山路又颠簸,若是出点什么问题,他担待不起。
想了想,到底还是派了一个侍卫回去给皇上送信,说娘娘今晚暂时住在隐庐一夜。
*
不夜都的天色同样漆黑,暴雨滂沱而下。
还未到掌灯时分,宫灯已一盏盏亮了起来。
檐下的宫灯不胜风力地乱晃,风透过窗户卷入殿中,吹得陵君行桌案上的书页奏报哗啦啦乱翻。
他起身走到窗边,凝望倾盆而下的暴雨。
她原本该是今天从隐庐回宫。
不过这么大的雨,绝影该知道怎么做。怕是明日才能见到她了。
其实陵君行并不想让她去隐庐。
然而却又不忍拂了她的请求,也不忍看见她不开心。
遇到她,陵君行才算明白,何为真正的喜欢一个人。
喜欢到恨不能将她攥紧了揉碎了藏进心间,可又害怕稍微用力一点,便会让她疼,让她委屈。
而他舍不得她受到一星半点的委屈。
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试着放手,放她去做她喜欢的事情。
想到严峻当日在朝堂说的那些话,所谓失身,所谓不洁。
陵君行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严峻说的那些可能,难道他没有想过吗?
可是,又如何。
放不下她的,是他。
当初哪怕她昏迷时念着别人的名字,他也仍旧不能控制地为了她辗转反侧,难以割舍。
她被萧尚言劫走,本非她的错。
她和萧尚言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不想问。
她喜欢的人是他,这就够了。
别说她没怀孕,便是她真的怀了孕,真的分不清那是谁的孩子。
又如何。
他说是他的孩子,那便是,谁又敢说半个不字?
嘈杂的雨声中,前殿突然传来哭喊声,隗公公难得严厉的声音在风雨里隐约传来。
“皇上赏赐给娘娘的东西,也是你能觊觎的吗?你有几个脑袋,敢偷娘娘的东西......”
听得娘娘这两个字,陵君行皱了皱眉,转身去了前厅。
一个十几岁的小太监正被人按在地上打板子,帽子鞋子都挣脱了,哭得满面泪痕。
隗公公正在厉声教训,见皇上来了,吓得立马住口,“皇上。”
陵君行扫了眼隗公公:“怎么回事?”
隗公公没敢犹豫,将事情原委说了:“他叫庞舜,是膳食房的小太监。和他同住的人说,他不知从哪里得了一包首饰,整日宝贝似的揣在怀里,睡觉都不拿出来。”
“昨夜他睡着了,怀里的东西掉出来,一样样都贵气得很,吓了同屋的太监一跳,就把这事告诉老奴了。”
“老奴一查才发现,这包首饰里的东西,都是皇上当初赏赐给娘娘的。”
他瞪了一眼那小太监,“偏偏他还嘴硬,死活不承认是自己偷的,老奴只好教训他一顿,不想惊扰了皇上......”
其实他打这个小太监板子,是想留他一命的。
可眼下皇上亲自过问此事,怕是这小太监留不得了。
那小太监脸上都是泪,疼得脸都发白了,却执拗道:“奴才没偷娘娘的东西,这些东西是娘娘赏的......”
“你一个膳食房的小太监,娘娘怕是连见都没见过你,怎会无缘无故赏你东西?”
隗公公气得扇了小太监的脑袋一下,“当着皇上的面,你怎么还敢胡言乱语?”
小太监抽泣几声,却仍坚持道:“当着皇上的面,奴才也是这句话,这东西,就是娘娘赏给奴才的......”
隗公公见他还不肯认错,气得又要打,被陵君行一个眼神扫过来,立马不敢动了。
陵君行淡淡道:“她为何要赏你东西?”
“娘娘迷路了,奴才送娘娘回秋水宫,娘娘赏的......”
小太监对上皇上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奴才本来不要的,可是娘娘一定要奴才拿着......”
“小舜子,撒谎你倒是也拣个像样的理由说,说娘娘迷路,谁信哪?”
隗公公恨铁不成钢道:“娘娘在宫里住了这么久,怎会迷路?再说娘娘出来,都带着侍女,就是迷路了,侍女也会送她回去,轮得到你一个膳食房的小太监送娘娘?”
小舜子说:“娘娘那夜没带侍女,就是一个人。奴才绝不敢对皇上说谎。要是有半个字是假的,叫小舜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一口咬定自己没说谎,干脆将所有的情况都和盘托出:“那夜娘娘坐在石阶上哭得好伤心,娘娘说她迷路了,问奴才能不能送她回去,奴才这才送的......”
陵君行微微动容,哭得好伤心?
隗公公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说的是哪一夜?”
小舜子想了想,“就大前夜,那夜奴才不当值,看着月亮好,就在住处附近转了两圈,没想到就碰到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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