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淡淡的,表情似笑非笑,说出的话更是让陆洲心里有些发毛。
他总觉得,自家闺女或许真的已经发现了些什么,只是还不太确定。
“咳——”
陆洲轻咳一声,非常赞同地点头道:“徒儿说的不错,为师也一直拿你当闺女养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说完话后,似乎听到陆笙轻哼一声。
不过,等他看过去时,却见她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似乎很开心。
阎王让人备了一桌酒菜,一行人坐在一起吃喝。
“师父,仙净和仙娅还没有下落吗?”陆笙低声问。
她最近时常觉得头晕,脑海中还会闪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但总是看不清。
但今早的梦却让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连在了一起。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实习过,这也就证明,她做的梦并不是她以前所接触过,可能是来没发生的。
她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症状。
“听白莲兄说,曾在永福小镇见过他们一次,但后来却跟丢了。”
陆洲低声道:“这事儿你别担心,你师公已经让五峰的人过去守着了。”
陆笙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以来,一切都显得特别平静。
然而,这种平静,却让她有种暴风雨欲来的感觉。
“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陆洲将筷子搁在碗上,疑惑地看着她问。
“徒儿就是随口问问。”
陆笙笑了笑,给他夹了一块红烧鸭,“来,师父您多吃点。”
“为夫也要。”
一旁的楚斯寒,默默地伸出自己的碗。
“行,你也吃。”
陆笙笑着也给他夹了一块。
陆洲冷哼,“臭小子,心眼比沙粒还小。”
楚斯寒得意地朝他挑了下眉,并没有说什么。
卢瑛和阎王对视一眼,两人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上官殿倒没管那么多,默默地挑着自己心仪的菜肴不停地吃。
酒席结束后,楚斯寒带着陆笙回到了楚府,其余人则去了阳城府。
这边一直没什么动静,想来,目前仙净和仙娅他们暂时不会找来。
所以,陆洲他们打算去阳城府和空掌门他们会合。
可能是因为离开楚府十多年的缘故,除了楚斯寒,楚斯云几乎对所有人都有防备。
尤其是对楚夫人,她一来,楚斯云就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连楚老太君和楚宏忠来劝说都不愿意出来。
最后实在没办法,楚宏忠只好让楚渊去把楚斯寒请过来。
楚渊去了楚斯寒的院子,却听说人不在。
他刚到书房,楚斯寒和陆笙正好刚从落雪山庄回来。
楚渊刚抬手要敲书房的门,门却已被人拉开。
楚斯寒微怔了怔,低声问:“渊叔,有事儿吗?”
“是这样的,午间的时候,楚夫人想去看三公子,他似乎被吓到了,连饭都不吃,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怎么说都不愿意开门。”
楚渊轻叹,“老爷实在没法,所以让属下过来请大人过去一趟。”
楚斯寒闻言微微蹙眉,却还是点头道:“这就过去。”
“大人,少夫人请!”
楚渊让二人走在前面,他则在后面跟着。
陆笙没有说什么,任由楚斯寒拉着自己往前走。
他们到的时候,楚夫人正在一旁偷偷抹泪,楚老太君的脸色很是难看,看向楚夫人的目光中带着严厉。
而楚宏忠和楚宏卿兄弟二人则站在门外,两人表情都有些焦急。
“父亲。”
楚斯寒上前喊了一声。
“寒儿,你来的正好!”
楚宏忠赶忙上前拉着他走到门口,“你快劝劝你弟弟,他这身体还弱着,这一整天都不吃不喝的,万一再出什么问题可如何是好?”
楚斯云可是他如今唯一的血脉,若是又出什么问题,那可如何是好?
“父亲稍安勿躁。”
楚斯寒淡声说了一句,这才上前敲了敲门,低声道:“斯云,是我。”
他只说了四个字,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哥哥,你回来了!”
楚斯云欣喜地看着他,但在看到他身后的人时,笑容瞬间又淡了下去。
楚斯寒越过他,朝屋里走了进去,淡声道:“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楚斯云看了看站在外边的一行人,这才转头跟上。
陆笙并没有跟着楚斯寒,而是站到楚老太君和楚夫人那边。
楚夫人还在低声哭泣,但她却没有要劝的意思。
楚夫人不喜欢她,她心里清楚。
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她陆笙一般不屑去做。
屋里,楚斯寒走到茶几前入座,旋即伸手示意楚斯云也坐。
门外的楚宏忠和楚宏卿兄弟二人虽然好奇楚斯寒要和楚斯云说什么,但怕他们进来会让楚斯云受到惊吓,所以,也只能在门外等着。
“哥哥想和我说什么?”
楚斯云坐下后,小声询问。
楚斯寒看着他,好半晌才淡声道:“这里是你的家,那人再差也是你娘,你要习惯他们的存在。”
楚斯云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他在冥界一个小院子里呆了十几年,里面除了他,几乎一个人都没有。
除了楚斯寒,阎王和卢瑛也偶尔会过去看他。
所以,他出来之后,能接受的,只有这三人。
“你才是楚府真正的儿子,往后这个家的一切,都将由你来掌管,别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他在冥界所学的知识,几乎都是和经商有关。
楚斯云的性格太过单纯,不适合走仕途这条路,所以,楚斯寒只能让他走经商这条路。
“我……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辜负哥哥的期望!”
楚斯寒面无表情的面容,以及严厉的话语,让楚斯云一时间有些畏惧。
“你先用午膳,过几天,等我带着你嫂子回门回来,就让父亲办场宴席,到时候,我会让父亲把你回来的消息放出去。”
楚斯寒说罢起身,淡声道:“这几天你准备准备。”
“好!”楚斯云愣愣地点头。
楚斯寒大步走了出去,对楚宏忠道:“让人把饭菜热了再给他送来。”
一听楚斯云终于愿意吃饭,楚宏忠大喜,赶忙让小厮把饭菜带回厨房热。
“寒儿,你弟弟他……”
楚夫人看向楚斯寒,表情欲言又止。
“娘若没什么事儿,这两天最好别过来打扰他,斯云刚醒来,受不得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惊吓。”
楚斯寒淡声说罢,便领着陆笙离开了。
楚夫人脸瞬间由白转红,脸上满是羞愧。
“儿子刚回来,你这做母亲的就一口一个野种,任哪个儿子被母亲如此辱骂都会被吓到。”
楚老太君冷声说完,也不顾上楚夫人的反应,便和孔嬷嬷离开了。
楚夫人咬了咬唇,抬头看了眼屋里,羞愧地离开了。
她若是早知道那是她的云儿,开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当众羞辱他?
若是自己当时能够镇定些,先弄清楚情况就好了。
如今好了,大儿子和她离心,二儿子又对她害怕厌恶,她这当娘的,未免太过失败了。
或许母亲说的对,她这个人就是自我惯了,一看到有什么不对的就喜欢疑神疑鬼。
想起早些年她还尚未出嫁前傅老太君说过的话,楚夫人不禁暗自反省自己。
她总是习惯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总觉得,自己认定的就是对的。
比如上官灵儿。
她以前处处护着上官灵儿,总觉得她温柔善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直到闹开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所认为的好,不过是上官灵儿故意表现给她看的,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她心里所想的那般好。
————
这边,楚斯寒和陆笙离开听云阁后,两人便直接回到楚斯寒的落霜阁。
刚坐下没多久,就听人来报道说楚云送来了信。
楚云的信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大抵都是在抱怨自己不能回来参加二人的婚礼。
除了信外,还有两个礼盒。
一个是楚云的,另一个,则是纪捕头的,说是给二人的贺礼。
楚云买的,是一对玉偶,纪捕头送的,是一把玉梳。
一个寓意玉偶佳成,一个寓意结发和白头到老。
陆笙看过贺礼之后轻笑,“这两个大老爷们儿,还挺会挑贺礼。”
“纪捕头好歹已经有了妻儿,这些应该都懂,楚云应该是问的他。”
楚斯寒将信叠好放到抽屉里,抬眸凝视着她问:“住在楚府里,可觉得习惯?”
“呃……”她沉吟片刻,挑眉问:“你要听实话吗?”
楚斯寒淡淡一笑,“你不用说我都清楚。”
连他这个从小在这儿生活到大的人都不喜欢,刚住进来的陆笙就更不用说了。
陆笙将贺礼收好,淡声道:“是不是所有大户人家都这样缺少人情味?”
“可能吧。”
楚斯寒淡笑着道:“楚府算简单,傅家那边你还没见过其他的人,不然会觉得更杂乱。”
可能是为了照顾陆笙的情绪,当时,傅老太君并没有通知其他旁系的亲属。
所以,陆笙当时去丞相府时,见到的只有那几个人。
“是吗?”
陆笙轻啧一声,“那希望永远都不要见到。”
她这人不喜欢参与这些是非争斗,还没抓鬼来的有意思。
楚斯寒莞尔,“你若不想见,那就不见。”
————
两天后。
今日是回门的日子,二人都起的很早。
楚夫人亲自挑了些回门礼让陆笙带回去。
而且,说话的语气比前两天温和了许多,这让陆笙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不止她,就连一旁的楚斯寒都诧异地挑了下眉。
“快启程吧,别耽误了时间。”
见二人还站在原地,楚夫人有些尴尬地出声提醒。
她这两天想了很多,也反省了自己,所以,才试图改变。
“您保重!”
陆笙朝她微微颔首,这才弯身上了马车。
楚宏忠走上前,对楚斯寒道:“寒儿,你弟的事儿我打算今天去和你舅舅说。”
傅丞相这两天还没离开,目前住在衙门里。
而大皇子则在参加完楚斯寒和陆笙的婚礼后,当天就启程回京了。
楚斯寒微微颔首,“您看着办。”
“嗯,你们路上小心!”
楚斯寒点了点头,便也跟着坐上马车。
他们到镇门外时,时逸和云霆一行人早已在那里等候。
这次来的,除了时逸和云霆还有傅思思之外,还有余明月和一名没见过面的姑娘。
那姑娘瞧着有些腼腆,一直跟在余明月的身边。
余明月对陆笙笑着介绍道:“她叫灵依,是我的朋友,说是想去你那菜地逛逛。”
陆笙的菜地都是稀奇古怪的瓜菜,如今,黄阳镇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知道她这片菜地了。
“灵依姑娘好!”
“陆姑娘好!”
听到陆笙给自己打招呼,灵依慌忙红着脸回了一句。
“好了,有什么话等回了陆家再说。”时逸笑着开口。
陆笙和余明月同时颔首,两人回了各自的马车,再次朝陆家出发。
陆家,陆然一大早就已经着手准备酒菜。
酒菜都是陆家食肆一大早送过来的,怕凉了,他还特地放蒸笼里蒸着。
“大人,少夫人,前面有两辆马车堵在门口,怕是过不去。”
到柳月村路口时,马车忽然停下,车夫向楚斯寒和陆笙禀报。
陆笙微微蹙眉,楚斯寒掀开车帘,淡声道:“你去问问怎么回事儿。”
车夫点头,忙下马车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儿?”
后面的时逸好奇地问。
楚斯寒掀开车窗帘子,解释道:“前面有别的马车堵着,进不去。”
陆笙下了车,抬眸望着前面,眼睛蓦然眯了眯。
前面站着的人,不是已经嫁给什么史员外的陆薇吗?
她此刻穿着一身粉衣,旁边站着一名丫鬟,正给她撑伞扇风。
“实在对不住,我们这马车到门口,这马忽然就不动了。”
她一脸歉意地对着车夫解释。
车夫看了那跪在地上的马一眼,微微蹙眉,转身回来向楚斯寒和陆笙二人说明情况。
“大人,少夫人,那位夫人说她们的马到这儿突然就走不动了。”
“马走不动了?”
陆笙挑眉淡笑,早走不动晚走不动,偏偏到村口的时候走不动,而且还是在她回门的时候。
这要说陆薇不是故意的,她陆笙就随她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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