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蛊门老祖的声音如同寒冰。
我的心狠狠地拧了起来,就像浸水的抹布,难受的无法呼吸。
老爹说:“九伢子,不要为我们伤心!你也不要后悔自己选择的路!既然你选择加入赶尸门,就要一直走下去,不要让秀才爷失望!我和你娘,都为你感到自豪,为你骄傲!”
“爹——”
我如鲠在喉,眼泪终于忍不住,滚滚而出。
老爹是个朴实的农民,但他却深明大义,他越是这样,我越是难受。
娘也跟着说道:“是呀!九伢子,你是个男人,就要挺起胸膛站起来!你不用担心我们,我和你爹一起上路,到了下面也有个伴!九伢子,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娘……永远爱你……”
“娘——”
我张大嘴巴,后面一句“我也爱你!”,却未能吐出嘴里。
“三!”
蛊门老祖数到第三声,双爪朝着爹娘的头顶凶狠地插。落下去。
两团血雾冲天而起,两个天灵盖也掀飞起来。
爹和娘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然后贴着屋脊,骨碌碌一滚,直接从屋檐上掉落下去。
蛊门老祖冷冷说道:“萧九,是你害死了你的双亲!你要为你的执迷不悟付出代价!”
“爹——娘——不——不——”
我双膝一软,咚地一声,硬生生跪在地上,只差没把膝盖给磕碎。
我最亲爱的爹娘,此时却横死在我的面前,惨遭毒手,而且死得那般凄惨。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最深爱的父母,有一天,竟会遭到这样的横祸。
俗话说,好人有好报!
我的父母绝对是实实在在的好人,然而,他们有好报吗?
没有,他们死得如此凄惨,这老天爷是没有长眼睛吗?
为何好人都死得这么惨,而像蛊门老祖,以及姚振兴这样的大恶棍,竟然还能活那么久呢?
老天爷,你长长眼吧,为什么你要助纣为虐呢?
巨大的痛楚犹如海浪般呼啸而来,一下子将我吞噬在其中。
我只觉眼前陡然一黑,若不是磊子及时伸手搀扶着我,我已经一头扑倒在地上。
说句心里话,此时此刻,我竟然没有任何词汇可以形容现在的心情。
我的心,感觉空落落的,就像少了一大块,被人用刀子剜掉了一块肉,那种感觉真的无法形容。
我已经疼到感觉不到疼了,心口缺失了一大块,鲜血汩汩喷薄而出,溢满我的整个胸膛。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就像快要窒息一样,甚至打起了干呕。
往事如同电影胶片一般,一幕幕从我的眼前闪过。
突然间,脑海里的回忆好像变得无比清晰。
那些我以为原本忘却的记忆,此时却像火山爆发般,喷涌出来,填满我的整个大脑。
那是关于父母,关于家,关于我所有美好幸福的回忆。
我想起了小时候的夏天,挽着裤腿,光着脚丫,提着一个小竹篓,跟着老爹走在泥泞的田地里。四周全是水洼,还有一人多高的水稻。
夜很静,泥地里一片漆黑,只有虫鸣蛙叫声此起彼伏,像是在烦躁地咒骂着夏天的炎热。
老爹打着小手电走在前面,当他发现青蛙的时候,就会举起手电,对准青蛙的双眼。
这个时候,青蛙就会产生晕眩,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失去了逃跑的能力。
然后我就屁颠屁颠跑过去,伸手抓起青蛙,放进竹篓里面。
那时候,乡下田里的青蛙特别多,只需要小半夜,就会抓满一竹篓的青蛙,我背着沉甸甸的竹篓,跟在老爹的屁股后面,高高兴兴地往家里走去。
有时候,老爹会问我:“九伢子,累吗?”
我如果说累,老爹就会把我背在他的背上,那时候觉得,父亲的背脊,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大山。
回到家里,菜油下锅,青蛙剥皮,放入辣子一通爆炒,香喷喷的一锅火爆蛙肉出炉,那种香味弥漫整间屋子,我挽着袖子,伸手去盆里,捞起油光闪亮的青蛙肉,吃得满嘴流油。
我又想起了那年冬天,一向潮湿的湘西大地,居然破天荒的下起了雪。雪不是很大,但是对于南方人来说,那天却是出奇地冷。
我蜷缩在被窝里,床边放着暖暖的火炉。
娘佝偻着腰,靠在火炉边上,一针一线为我缝着小棉袄。
娘捏着线头,笑着对我说:“九伢子,等娘给你做好这件棉袄,你就不会再怕冷了!”
那时候我就笑:“娘,能给我做个卡通娃娃吗?这样的棉袄没有款式,不好看!”
“可以!”娘抚摸着我的额头,笑着说:“娘给你缝一个大头娃娃在袄子上面,喜欢吗?”
“喜欢!喜欢!”我幸福地闭上双眼,有了娘的呵护,那个冬天,我没再感觉到丝毫的寒冷。
往事如潮水般翻涌,我的牙齿咬破了嘴唇,鲜血流地满嘴都是,在齿缝里来回游走,带着腥涩的味道,但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前方的那座山神庙,仿佛在我的眼前轰然倒塌。
两行热泪顺着我的脸颊滚滚落下,止都止不住。
那座山神庙,承载了太多的风霜和故事。
陈秀才,老爹,娘,所有的记忆都被封存在那座山神庙里面。
爹,好想和你再喝一杯小酒,看你酒后红彤彤,却已经苍老的脸颊。
娘,好想再吃一顿你做的饭菜,听你唠嗑我的生活和爱情。
可是,我却再也不能跟老爹举杯,再也听不到娘的唠叨。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之前的年夜饭,竟然是我们一家人最后的团圆。
我曾幻想过我们一家人以后的生活,我挣很多很多的钱,买很大很大的房子,然后把父母全都接到城里。如果他们不想在城里居住,就给他们在农村,修一幢大房子,全村最好的大房子,所有人看见这幢房子,都会羡慕地夸赞:“你看,人家萧家的儿子多有出息!”
有太多的事情,我们还来不及去做。
有太多的感情,我们还来不及去表达。
身为儿女,我觉得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子女的责任,我非常的愧疚和难过。
“爹——娘——孩儿不孝——”
我对着山神庙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蹭破了,满脸鲜血。
“萧九,快走啊——”
山神庙门口,最后传来杜爷的一声喊。
杜爷的叫喊声戛然而止,他再也支撑不住。
尸群疯狂涌出,一下子吞没了杜爷的身影,就像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地从山神庙里冲出来,但见人影惶惶,天上地下都是僵尸此起彼伏的嘶吼声。
“九伢子,快起来!我们该走了!”
辰十八伸手来拉我,我跪在地上,看着潮水般的尸群向我涌来,悲愤之感从心底喷薄而出。
磊子也跟着跪了下来,对着山神庙方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眼里饱含着热泪,涩声说道:“二叔,二婶,你们……走好!这个仇,我和九伢子记在心里!终有一天,我们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我紧咬着牙关,点点头,在心里默默说道:“爹,娘,你们放心,这个仇,九伢子一定会为你们报的!还有马村长,老刘,水洼村的所有乡亲父老,这笔血帐我萧九常记心中,有生之年,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啊——”
我张开双臂,仰天怒吼,将心中所有的悲痛全部呼啸而出。
声音直冲上九天云霄,在寂静的夜空里激荡,震得群山都在嗡嗡作响。
我的双眼里一片血红,体内那股强烈的嗜血之感,又一次涌上心头。
这个时候,就听辰十八和磊子,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磊子一脸惊讶的表情,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九伢子……你……你的头发……”
“全白了!”辰十八补充说道。
什么?!
我的头发全白了?!
一怒悲白发!
极端的悲痛之下,我竟然在瞬间白了头发?!
“呃……呃……”
我的喉头发出低沉的嘶吼,体内翻涌起一股强大的气息,两颗獠牙一点一点,从唇角冒出来。
我有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不管是冲上来的尸群,还是周围的一切,我都想要毁灭,不留余地的毁灭。
我心中的热血变得嗜血而又狂躁,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又要发生尸变了!
每一次尸变,我的修为都会提升一个境界。
今夜,在巨大的悲伤刺激之下,我竟然迈入了祝由第五层境界!
“十八哥,快把九伢子拉走,他……他不太对劲……”磊子急忙向辰十八求助。
辰十八突然掏出一张黄符,啪地贴在我的额头上,然后让磊子背上我:“快撤!不要回头,一直往水洼村外面跑,跑到第一个山头!”
“那你呢?”磊子问辰十八。
辰十八说:“我们分头撤退,我帮你们引开这些尸群,我不引开这些尸群,你们也没法逃出水洼村!”
磊子咬咬牙:“好!十八哥,你自己当心!我们在村外的第一个山头碰头,不见不散!”
辰十八点点头,说了句“不见不散!”,纵身冲向那些尸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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