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是被丫鬟扶出天牢的。
整个人浑身无力,脸颊肿胀,已经充了血。
身上一阵阵冷汗,脸上还挂着热泪。
杜氏走在后头,如今知晓原因,她对本来就不喜的小姑子越发添了些不满。
“此事我会回去如实告诉老夫人,还劳烦妹妹可怜可怜余家。”
“你嫁出去了,万事都不牵连你。余家养你多年,疼你多年,老爷子老太太都视你如心头肉。你倒好,恨不得害余家满门。当年余家嫁你是去结姻亲,可不是去结仇!你可是好,将人都得罪了。”
杜氏冷哼一声,便上了马车,急匆匆的往余家去了。
余氏站在天牢外,恍如隔世。
她,她就是女儿养的骄纵了一些,她女儿就是和江家来的破落户起了些争执,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
“夫人……”丫鬟瞧见余氏这般模样胆战心惊。
余氏声音沙哑,喉咙都有了血腥气。
“备车,回府。”说完顿了顿。
眼底满是屈辱和恐惧。
耳边还是离开天牢时爹爹说的话。
老爷子两鬓斑白,看着嫡女差点老泪纵横。
老爷子膝盖一弯,差点给她跪下,当真是折煞她了啊。余氏又哭了。
‘若是哄不好,余家必定完了啊。’
“去买一捆带刺的荆条。刺越深越好,快一些。务必在下朝之前将此事办好。不然……”那一位可不是个慢性子。
余氏深深的吸了口气,咬着下唇。
丫鬟看了她一眼,方才她也听到了天牢内的话。
只得应了声,随即快步吩咐下去。
阳春三月,本是万物生的时节。
该是踏春游玩的季节。
可因着先皇驾崩,如今全城缟素,举国同悲。谁都不敢游玩赏乐。
不知是不是上天感受到了民间的悲伤,这一整天都在下雨。
早春的天气,一下雨就透着一股阴寒。
来往行人又翻出了厚厚的袄子。
坐在马车内,余氏换了一声薄纱,依稀能瞧见身上露出的白嫩肌肤。
眼中透着惊恐和悔恨,低声道:“去将卿卿带出来,少穿一些。”只有越可怜,那一位才会饶恕余家,才会饶恕她们。
夏家哪里是来了个破落户,夏家是来了个祖宗。
丫鬟犹豫了一下,到底去将人带出来了。
“娘,这么冷,卿卿不想穿薄纱。卿卿要穿脖子上有一圈狐狸毛的袄子。以前舅舅给卿卿买的。”夏卿卿脸上还是红肿,一抬头,瞧见母亲脸上的伤。
当即吓傻了。
“娘,娘,出什么事了?你不是看望舅舅和外祖了吗?谁将你伤成这等模样。”夏卿卿声音都变得尖利了许多。
余氏却是二话不说,拿起一捆满是刺的荆条,微闭了眸子。
“翠儿,将她按住。”
马车内霎时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叫声。
“娘,娘,我不要。娘,救命啊……好痛。”夏卿卿几乎哭的嗓子沙哑。
她哪里知道,今日将会颠覆她的认知。
她眼中所谓的破落户,她夜晚时常骂着的丧门星,从今日起,她再也无法直视。
她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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