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微飏不肯管桓王的婚事,端方帝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
回到家的微飏令人找微诤,让他去寻梁擎,交待一句话:“陛下要管了,你有什么手段,抓紧时间。”
微诤一听可以出府去玩,兴高采烈。结果一听说是去找梁擎,还要传话,一秒怂:“他肯定不搭理我。阿芥自己去不好吗?”
“小郎,小娘子上回刚捉弄过梁先生,您忘了?”六合憋笑。
微诤一愣,想起来,更加惊恐:“那她这是把我送过去让老梁消气的?万一桓王殿下一高兴,把我杀了给老梁助兴,给我收尸这事儿在阿芥的计划里么?”
来传话的石蜜和六合同时喷笑出来。
“小郎放心,梁先生不敢的。”石蜜笑眯眯地看着他,“小娘子狠起来,您没见过,梁先生见过。”
“那倒是。”微诤顿时觉得又有了底气,大摇大摆去了桓王府。
回来去给微飏回话的时候,丧着脸,哭唧唧:“阿芥,你得给我报仇。”
微飏一看他的样子,笑得直接趴在桌子上。
——微诤的前胸、后背、双手和脸上,被画了五颜六色无数个小乌龟!
“哥哥就这样回来的?路上就没换身衣裳么?”微飏笑着擦眼泪。
微诤哼:“梁先生命人跟着我回来的,眼看着我这一身进了府门。说了,路上敢换,下次就给我扒了再画。”
微飏笑着忙命人给他打水洗脸,又让人去细竹院给他拿了干净衣服。
“梁先生说,西夏是来要求和亲的。”微诤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说完了,好奇地看着微飏,想看她的反应。
微飏冷笑一声,手往桌上一拍:“就知道西夏最可恶,不安好心!”
“和亲不应该吗?古来不想打仗的时候,和亲不是很正常?”微诤睁大眼睛看她。
微飏叹口气,用关爱弱智的眼神看着胞兄:“哥哥,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郡主,啊不,公主!”微诤得意说完,整个人呆住,忽然跳起来,手里的茶碗往地上狠狠一摔,“这帮杂碎!”
西夏居然是冲着微飏来的?!
“陛下有多宠爱我,全天下都知道。
“朝上今天刚说,国库和兵器库都不大充裕,所以这一仗,其实是打不起来的。
“可是,如果陛下不肯许婚,那朝上众臣必定要劝。以一妇人换边境平安,很划算。
“陛下刚病了一场,气不得。”微飏冷冷地敲着桌子,“这个时候如果真的公然求娶我,那就是想要陛下的命。”
“阴险!”微诤极为愤怒,“无耻!”
“这是敌我。如果换成我,我也这么干。”微飏神情清淡,后背挺得笔直,“只是这个招数,来得过分及时。”
看向兄长:“姓梁的说没说他怎么知道的?有没有告诉班侯?”
“好像是幽州来的信。但他们跟没跟班侯说,我就不知道了。”微诤一脸懵。
微飏想了想,道:“那哥哥走一趟公主府吧。我写封信,您送给班侯。”
“干嘛又让我去?”微诤一脸发苦。
微飏瞪他:“朝中有大事,我这个还没正式册封的镇国公主不适合此时到处乱跑!
“何况早晚这件事大家都会知道,被人扒出来我这个时候乱来,岂不是给陛下招事儿?”
微诤哼哼一声,悻悻而去。
直到下午,班信才带着汤轶回到家,听说微诤送来一封信,就知道是微飏有事,忙拿来展开看时,一声长叹,愁容满面。
“侯爷?出事了吗?”汤轶试探着问。
班信缓缓颔首:“你看看吧。”
接过信去,汤轶眉头紧锁看完了,怒道:“公主想得太干净了!这必是前次那件案子里的漏网之鱼,去了西夏,特意献的这条计策!”
“我也这么想。”班信懊恼,“当时还是我急躁了。若是动手时能再安静一些,说不定能把这些人收割得干净些。”
“没用的。只怕早在锦王收网时,那些人就已经直奔西夏了。那时候您还没回来呢。”汤轶把信还给班信,“公主既然说了让赶紧细查西夏使团,我就先去办吧?”
班信点头:“好!越仔细越好!”
汤轶大步出了公主府。
站在台阶上,他却有了一丝犹豫。
跟着的人十分诧异:“同知从来果决,何事这般为难?”
汤轶沉吟片刻,问道:“若是如今有一个深坑,不是你的亲人跳,便是一个与此事无关的坏人跳。可她们其实都是无辜的。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把坏人推进去!”
“可这个人,其实也未必是坏人……”汤轶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走,回衙。”
第二天,按照正常程序,西夏使团的出使目的,由班信亲自报给了端方帝,汤轶则整理出了大概信息,私下里递给了左相、兵部和鸿胪寺。
善国公松了口气,直接将消息拿回了府。
最近变得无比贤淑的崔莹来给他请安:“祖父回来了?厨下准备了清鸡汤和冷陶,您是歇歇再用,还是现在用?”
“现在用吧。”善国公看着孙女,觉得似乎是懂事多了,便也和颜悦色。
崔莹等他换了衣服、盥洗毕,服侍着他用了饭,这才告退。
善国公叫住她:“你的亲事,不要急。现在西夏使团的事情是正经大事,总要忙完了国事,才到你们这些小儿女。”
“祖父,我打算跟着西华姑姑去修道。”崔莹眼观鼻、鼻观心。
善国公一惊:“什么!?你,你不是……处心积虑……”
“我之前是处心积虑,可就是因为这个,才被人有了可乘之机。我心里,即便是我死上千回百回,也不愿殿下有半点损伤。”
崔莹说到这里,满眼含泪,跪倒在地:“我不想他白璧微瑕。我可以去修道。但必须得是在他名声无损的情况下。否则,我怕他会被有心人安上更多罪名。
“所以祖父不必为我的婚事奔走了。尤其是在陛下面前,请您替孙女认罪。”
善国公一声长叹,走过去,亲手把她扶起来,道:“这才是我的孙女。
“我崔氏一门,宁可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你先前是被迷惑了,如今能醒转过来,还是我的好孙女。你放心,不论你做什么,祖父都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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