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微飏愣住:“陛下是打算许了和亲了?!”
“是太子。”石磐叹了口气,“鸿胪寺进宫去禀报,先碰上了太子,就先禀报了一声。太子为了替皇后娘娘赎罪,一口便答应下来,还亲自去找了善国公劝说。”
“他是疯了吗?!”微飏匪夷所思。
石磐头疼地苦笑:“千山说,陛下气得当着皇后娘娘的面砸了一个茶杯,说太子有辱国体。”
有辱国体?!
这个罪名可太重了。尤其是对于当朝太子来说。
微飏轻轻叹了口气。
这种外藩来使的时候,如果端方帝的这个评价传了出去,那可就出了大丑了。
“让西夏知道咱们这边父子不睦,他们又擅长搞地下的那些事情,我怕很快就要出麻烦了。”
“还不至于。此事如今只有紫宸殿的寥寥数人知道。”石磐安慰她一句,接着却又跟她对坐发愁,“可是此事就僵在那里了。”
微飏颔首:“太子已经把话说出去了。陛下能在皇后娘娘跟前发脾气,但是在臣子面前,却不能不维护太子的体面尊严。
“所以,此事八成已成定局。
“只不过,陛下憋着这口气,太子得小心,不定什么时候,他老人家要找回这个场子。”
石磐想了很久,道:“我都想不出,陛下会在哪里找太子的麻烦。”
“未必是太子,很有可能是皇后娘娘吧。”
微飏在心里把自己替换到邬皇后的位置上想了想,自己都觉得无解:宫事处置权没了,太子和自己相继出错,太子妃娘家废了,自己的娘家根本——
“我记得邬喻的父亲,在民部?怎么总也没听说过他?”
就连前世,微飏都不记得那一朝的国舅有过任何浪花。
石磐意外地笑:“户部最踏实肯干的一位郎中就是民部郎中。陛下当初不是为了邬郎中实在是个老实人,也不会选了邬氏为后。”
“那邬喻现在在做什么?”微飏心中微动。
见石磐瞬间语凝,虞小四接过话头:“回府就去小佛堂跪着了。邬郎中听说了端午大宴的事情后,慌忙回府,邬喻却不肯跟他说话。
“听说邬郎中转回头去找皇后,却发现皇后已经被陛下夺了掌宫之权后,长叹了一句:天下妇人不可信。
“今次听说崔小娘子之事后,邬郎中即刻命紧闭府门,除了自己往来官衙之外,府中一个进出的闲杂人等都没有。
“太子平常跟这位舅父也不算亲近,说是嫌他刻板。”
微飏挑眉:“邬家能到今日,看来是全凭这位谨小慎微的邬郎中了。”
“算是吧。”石磐点头。
微飏点了点头,表示没事了。
石磐出去。
微飏看着她的背影,许久不语。
她没有发话,虞小四一动不敢动。
“你这里,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微飏几乎算是愣了会儿神,才把目光投向虞小四。
虞小四偷看了旁边的翠微一眼,才小心地轻声道:“小郎君在国子监,又跟人打架了。”
出了这种事,外界对于自己和崔莹之间,必有比较。何况,前次把桓王和崔莹的事情散布得满城风雨的那一位,或者几位,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沉默。
就微诤那个脾气性子,在没有得到自己的告诫之前,他是压不住火的。
打架这事儿,几乎算是必然。
“所以呢?输了赢了?”微飏端了茶喝,泰然自若。
虞小四见状,稍稍放松,答道:“小郎身边有六合白蜡,自然不会输。
“对方是军器监少监房某家的小郎。听说前次来过侯府探公主的病,但是因为说话难听,被夫人把礼物扔了出去,直接送客。所以这回才又说,有崔小娘子挡着,公主可该高兴了。
“小郎气坏了,连辩驳都懒得,直接让六合把他揍成了个猪头。”
微飏哦了一声,问:“那为什么我需要知道呢?”
“那边说要告御状……”虞小四低声道。
微飏呵呵地笑了起来,看得出是真心轻松:“之前陛下命人盘点国库和武库,国库还算是能撑一个月。武库却连出兵都费劲。
“外使将至、战事在前,陛下本着宽柔之心,大概是想放一放再收拾军器监。这倒好,他自己跳出来了。
“如今陛下对着太子、崔氏的这一肚子火儿,可算是有地方发作了。
“让他告!”
虞小四心领神会:“是,小人这就告诉出去。”
果然,第二天早朝,军器监少监哭哭啼啼地在朝上告状,说肃侯一家仗着长安公主横行霸道,无故动手,将自己儿子打伤在床,只怕是要破相。
紧接着便有他相好的侍御史弹劾长安公主身受国家供奉,却不为国效力。西夏既然提出联姻,对方又是当朝太子,地位对等起见,不该选善国公的孙女,而应该选长安公主。
端方帝一声冷笑,御案上的鸡血石笔架山直接抄起来亲手狠狠地砸了过去:“无耻!”
因命锦衣卫告知众人事实究竟如何。
班信无奈出班,想了想,把汤轶叫进殿来,让他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第一次出现在宣政殿早朝上的汤轶镇定从容,带着一身阴鸷杀气,沉声说完事情,又加了三句:“少监房某,凤至元年,因原少监牵涉兵部贪腐案,自甲坊升迁。
“五年来,于京畿道、山东等地,共购置田亩千顷有余。
“半月前军器盘库,房某接连三夜在值房翻阅账册,誊抄删改,通宵达旦。”
满朝皆静。
所有人看向汤轶的目光都惊疑不定。
端方帝再冷笑一声,问汤轶:“朕记得你年方二十五?”
“是。”汤轶叉手低头。
“果然是少年英才。可有表字?”
“无。”
“朕赐你一个表字,钩沉。”
“谢陛下赐字!”
“你们班侯事情多,锦衣卫以后就交给你了。即日起,擢汤轶为锦衣卫指挥使。”
“……谢陛下!臣必鞠躬尽瘁!”
所以,不论到了什么时候,长安公主也是陛下的逆鳞。
碰不得,甚至,说不得。
谁知,端方帝接着却转向太子:“太子,你来说说,这军器监少监和这侍御史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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