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乾的话,让司徒宙如坠冰窟。
明明刚才还谈的好好的,怎么一下就变成了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
就在他想劝说时,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金格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开口道:“陛下不用多劝他们。
这是他们的宿命,今天若不能解决这个分歧,那么其他的任何事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宿命吗?
司徒宙望着对峙的一人一龙,一时间心都悬到了半空。
他只是一个王,并不懂这其中的奥秘。
但听金格这么说,司徒宙突然有种预感。
自己不插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贸然插手,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正当防卫?好一个正当防卫!”
赵傲天厉声道:“你该不会想说,你一点错都没有吧?
如果你真的对人类友善,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无伤离开,甚至如果你觉得我做错了,当时大可以杀了我再走。
那些士兵最后主动向你出手时,更多的是为了保护我离开,而不是为了杀你,这也是正当防卫?
如果这是正当防卫,那为何你来川东这么久还不杀我?!
我才是攻击你的罪魁祸首,你来杀我啊!
其实你心里也清楚,啊,对,你当然清楚,以你的实力,灵智怎么可能比人类低?
你也知道,当时你其实是怒火攻心才会杀他们的!”
“对。”
郑乾没有一丝隐瞒,直接说出了心里的话:“正当防卫只占三成,当时我杀你的兵,更多的是怒火攻心。
所以我刚才也说了,我承认我杀那三千人是有些过分了。
所以,我出了地下城,才会选择定居川东,而不是其他国家。”
郑乾的话戛然而止。
他和赵傲天对视着。
视线上,谁都没有一丝服软。
最后,还是郑乾开口打破了宁静:“你其实也知道,这件事,你我都有错。”
赵傲天没有回答。
但坚定的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愧疚之色。
他的声音变得哽咽,攥紧的拳头也略微松开。
良久,他才开口道:“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白死了,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为了这个国家把性命交给了我,而你却夺走了他们的生命,毁了他们背后的家庭。
我一直在想,到底你和我,错的是谁?才会导致他们的死?”
郑乾摇摇头,无奈道:“你我都不是道德大师,评判不了对与错。
以你们人类的立场看,我的存在确实是威胁,你们杀了我才是正义。
而以我的立场看,我只是路过,你们却想杀我,那我为了自保杀了你们才是正义!
请问,到底谁才是正义?
你看,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道德和正义,一切正义与美德都需要一个立场做支撑。
老虎吃兔子,站在老虎的视角看它是为了生存,无可厚非。
可站在兔子的视角看,你老虎要生存凭什么要吃我?与我何关?
再站在人类以更高的视角看,这是自然法则,没有对错。
无论多么美好的品德,总会在至少一个视角下会变成下作的恶行。
无论多么卑鄙的恶行,总会在至少一个视角下会变成高尚的美德。
有句俗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其实这句话是错的,非我立场者,其心必异!
地下城那三千条人命,你我分歧如此之大,正是因为你我立场不同。
你我本质上,都是对的,也都是错的。”
郑乾平静的说完。
赵傲天平静的听完。
他低下头。
眼泪已经打湿了眼眶。
他把嘴唇都抿白了,良久,才怀里掏出一块金牌,轻轻拍在桌上,滑给了司徒宙。
“王,把这个,交给郑乾。”
司徒宙按住令牌拿起来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战王令!
这是身为大战王的证身令牌。
这一秒,司徒宙的神经绷到了极致:“傲天,你想干什么?别冲动!
烛龙皇先生今天愿意坐在这张桌前,就说明一切都还有的谈。”
“不,唯独这件事没的谈,它不会跟我们谈的”
赵傲天的眼睛,像死了一样黯淡无光。
他一边沿着桌子走,绕向郑乾,一边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储物口袋:“烛龙皇说的对,所有的正义与道德是要分立场的。”
唰的一声。
赵傲天抽出了一把红玉般晶莹剔透的大剑。
当这把剑引入眼帘,连金格都不由瞪大了眼猛抽凉气:“那是…超圣剑伊卡洛斯?
他瞬间明白了赵傲天的真实意图。
“是嘛,傲天,那可是你爷爷的剑,你是想……”
“傲天,你给我回来!这是本王的命令!”司徒宙急眼的咆哮,却被金格一把拉住。
这一秒,金格再也不敢去看赵傲天。
傲天,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我不会阻拦,但…你这是何苦啊。
绕过长桌。
赵傲天用剑柄一敲身上的盔甲。
仪仗甲当场粉碎,露出了里面隐藏的鲜红色战甲。
那是龙将军粉碎后重新修补,并用凝金二次强化的圣甲:雅典娜!
“但是龙啊,你说错了一点,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绝对的正义!”
赵傲天抬起剑,指向郑乾。
郑乾漠然的看着他,幽幽的开口,说出了他本准备说的话:“胜者即是正义。”
“没错!”
赵傲天不在言语,目光如虹,直直的盯着郑乾看。
郑乾暗暗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你想清楚了吗?”
郑乾目光微微收敛,冷声道:“会死的。”
“你会信守承诺,保护川东吗?”
“你以为我像你们人类吗?”
“是嘛。”
赵傲天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郑乾一愣,瞬间想明白了什么:“你该不会想……”
赵傲天没有说话。
这种沉默就是最好的肯定。
这一刻,郑乾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者的面板属性相差一百倍。
这么大的差距,郑乾能够像碾死一只蚂蚁般轻巧的杀了他。
可即便如此,郑乾依旧以看待对手的目光看向赵傲天。
旋即伏低身体,摆开架势。
就像面对一个强敌般无比郑重。
砰!
赵傲天一步踏下。
【二段临界突破!】
赵傲天宛如一发火箭般直冲而上。
“换个宽敞点的地方吧。”郑乾双目一凝,背后翅膀猛的一扇,竟如瞬间移动般退出数百米,稳稳落在了身后皇宫空旷的校场中央。
“喝啊啊啊啊啊!!”
赵傲天一个箭步,身上的气势燃烧至极点,从龙升大道上一跃而下,如一发坠落的赤色彗星般,向郑乾发动了俯冲!
“傲天!!”
司徒宙还想阻拦,可被金格拉着,根本挪不开步子。
他恼怒的回头喝道:“金格!你干什么!为什么拦着本王!傲天他…傲天他……”
“陛下,老夫知道的啊!”
本想呵斥的司徒宙哽住了。
拽住他的金格,不知何时已经老泪纵横。
这个年迈的法师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
他是看着赵傲天长大的。
赵傲天在金格眼里,就和自己的孙子一样。
谁又忍心看着自己的孙子去送死呢?
跪在地上的金格已是泣不成声。
“陛下,你还不明白吗?为何傲天执意要在此一战?
为何那头烛龙皇会接受他的挑战,还愿意答应要保我们川东?
为何…他知道自己毫无胜算,还要挑战烛龙皇?
陛下,你就随他去吧,这是那孩子能为人类做的最后的贡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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