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杨尘轻轻说道。
两个加起来有四千岁的老人,闻言点点头,随后便是站起了身。但他们的脸上,依旧是老泪纵横。
“老师,当真是您吗?”秦始皇目光混浊,似乎到现在也无法相信,他语气颤抖着说道:“老师……弟子可是在做梦?您,当真回来了?”
“陛下!”
李斯笑了一声,也是喜极而泣:“陛下,真的是老祖宗!他的这幅语气我认识,肯定是他老人家回来了!”
此话一出,秦始皇心中微微发酸,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都是坐拥天下的秦始皇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杨尘笑了声,摸着他的脑袋,打趣道:“怎么,我回来了你不高兴么?”
“高兴!高兴!”
秦始皇抹了抹眼泪,道:“弟子做梦都盼望着老师能够回来!弟子这是高兴,高兴得哭了!”
听到这话,杨尘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长生十万年,在常人看来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对于杨尘来说,长寿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更何况,这几千年中,嬴政和李斯都被浸泡在祖龙池中,不得出入。
他能够想象,这段岁月对于他们而言,是何等的艰苦。
“都说老天无情,可没想到,老天爷最终还是让你我见面了。看来,这老天也不算太坏。”杨尘微微一笑,拍了拍秦始皇的肩膀,说道:“政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秦始皇连忙说道:“老师莫要说这种话,若非是老师,我现在早就已经死了!弟子的这条命都是老师的!”
他还记得,当年赵国攻打秦国,廉颇数十万大军如虎狼之势,将秦国逼入绝境。若非老师出手,恐怕他早就死在赵国的铁骑下了。
世人只知他秦始皇埋在了兵马俑中,却不知那只是他的肉身,他的灵魂,一直都存活在祖龙池内。
若是没有杨尘,恐怕他早就和那些故人一样,彻底埋葬在岁月中了吧?
他也不会接触到神秘的修仙,更无法存活到现在。
他这一生辉煌,皆是杨尘所赐!
“好。”
杨尘点点头,只吐出一个字。
但这一个字,却让秦始皇再次泪崩。
这么多年来,能让杨尘赞同的人几乎寥寥无几。他能说出这个“好”字,也就说明,秦始皇的心意,杨尘明白了。
“好了,与我说说你这些年的故事吧。”杨尘笑了一声,说道:“我记得,以前我曾经给过你一块和氏璧,里面有我存放的一缕本源,现在如何了?”
秦始皇笑了笑,说道:“回老师,那和氏璧弟子一直都好好保存着,后来也被各朝定为传国之宝。后来,它自己修炼出了灵性,已经化作人形,隐居去了。”
杨尘点点头,道:“这也算是他的造化吧……还有那个叫青青的小女孩呢?她现在应该长大了吧?”
“是。”秦始皇如实说道:“青青这孩子很有志气,而且在修炼上非常有天赋,我瞒着老师,偷偷教了她修仙。后来,她化名花木兰,替义父从军,沦为一代佳话……”
“还有空空,他化名霍去病,抗击匈奴,为我华夏版图统一立下了汗马功劳!”
“还有那条鲤鱼,那支神笔,那株雪莲……他们,都已经成长!”
“好!”杨尘再次吐出一个字,眼中,是浓浓的欣慰。
“老祖宗!”就在这时候,李斯却是忽然跪了下来,哀嚎道:“老祖宗!别人都已经成长了,可唯独陛下,他……”
“我知道了。”杨尘打断了他。
他如何不明白李斯的意思?
修仙之人虽有超越常人的力量,可终究不是长生不死,两千多年的寿命,对于嬴政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老祖宗……”李斯满脸泪水,直接磕了个响头,哀求道:“老祖宗,求您救救陛下吧!”
听到这话,秦始皇苦笑了声,道:“李斯,你这又是何苦?”
李斯不依不饶,依旧是磕着响头,祈求杨尘出手,能够救下秦始皇。
杨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秦始皇的身体思索片刻,说道:“政儿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如果要救,难如登天!但为师保证,只要有办法,为师一定会倾尽所有的救你!”
听到这话,秦始皇哈哈一笑,却是笑得由衷而洒脱,“老师,您莫要说这种话,您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弟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什么救不救的,弟子早就已经不看重了!”
或许在他看来,当见到杨尘的这一刻起,什么生与死,都已经不重要了!
“好!”杨尘也是笑了起来,道:“不愧是我杨尘看中的人!若非是此刻没有酒,不然你我三人定能同饮一杯!”
“谁说没有酒的?”
秦始皇笑了一声,忽然一挥衣袖,地上出现三坛好酒。
“老师请看,这是什么?”
“燕国的古陀酒?”杨尘神色微凝,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两千年前,与蒙恬打赌时,他输给我的。”秦始皇笑道。
“好你个臭小子!”杨尘失笑道:“蒙恬那老小儿鬼得狠,我找他要了几次他都不给我,没想到竟然落到了你的手上!”
秦始皇也是笑了。
就连一旁的李斯也是忘记了伤感,发自肺腑的笑了起来。
“对了,蒙恬那老小儿如何了?可还活着?”杨尘随意的问道。
然而听到这话,秦始皇和李斯都是沉默了,眸子里不可抑制的涌出伤感。
“蒙恬……几百年前就去了!”秦始皇轻叹道。
“是么。”杨尘微微一怔,随后也是流露出怅然,苦涩道:“连他都已经去了么……”
杨尘摇了摇头,洒笑道:“好了,不说那些伤心事了,来,喝酒!”
说着,杨尘直接提起一坛酒,对着嘴大口灌下。
秦始皇和李斯也是提起酒坛,二话不说,直接罐入嘴中。
“好酒!”杨尘哈哈一笑,酒香透过喉咙涌入腹中,让他有种梦回千年前的错觉。
秦始皇也是跟着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却是流了出来。
曾几何时……
他也曾像这样,与老师、李斯、蒙恬等人月下畅饮,谈论着国家的未来!
可如今……
却让他有种心酸的感觉。
“老师,这个世界终究是变了啊。”
秦始皇叹了口气,说道:“以前的时候,打仗靠的是兵马,靠的是武力。而现在,到处都是飞机大炮,高楼大厦,虽说时代进步了,可是弟子却再也找不回以前的感觉了……”
听到这话,杨尘沉默了片刻。
秦始皇饮了一大口酒,继续说道:“弟子还记得,当年匈奴进犯的时候,弟子亲自跨坐马上,手握长刀,将匈奴杀得片甲不留!”
“后来和平了,弟子也当了一段时间的帝王,可是心里始终有些空落落的。”
“李斯说朕坐不住。”
“蒙恬让朕多出去转转。”
“李世民、朱元璋说朕是跟不上时代了。”
“朕后来也去参了军,可是终究无法融入这个世界,说句不怕老师笑的话,弟子到现在连手枪都还不会用呢。”
秦始皇笑了笑。
但笑容中却是充满了心酸。
“可能,朕真的是跟不上时代了吧……有的时候,朕去一趟咸阳都会迷路,那里没有阿房宫,没有咸阳殿,甚至连朕的秦国铁骑都没有。”
“他们让朕用手机,用导航,可是朕对那种东西不感兴趣。他们还让朕多接触接触社会,可是接触的越多,朕这心里就越堵得慌。”
“有时候啊,走在路上,朕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朕是秦始皇吗?可是秦始皇在兵马俑中躺着呢!朕是嬴政吗?可是嬴政早就随着秦朝的覆灭,烟消云散了!”
“后来,朕越来越厌世,干脆就将自己锁在这祖龙池中,不闻窗外事!而也只有在这祖龙池内,朕才能找到一丝平静。”
秦始皇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酒,酒水混合着眼泪流入口中,辛辣无比。
他看向杨尘,声音哽咽的说道:“老师啊,您说说……弟子这是被淘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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