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生查完房,合上了手中的病历夹,推开办公室的门。正对着办公室门的转椅上,坐着一个人。
背影落拓,姿态慵懒。
他愣了一秒,退后一步确认门口的牌子。
是他的办公室没错。
听到背后的动静,秦明回过了头,柔顺的发丝随着他转身动作,轻轻地拂过他饱满的额头。
他眉眼带笑,反客为主,“张医生,请坐。”
张佑国随手关上了门,走到秦明对面,坐了下来。他将手里的病历夹放在桌子上,望着面前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询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秦明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身子向前倾斜,靠近张佑国,一直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扬起,毫无征兆的在张佑国的眼前打了个响指。
“啪~”
声音脆响。
张佑国被吓得浑身一颤,身子下意识的向后退。
秦明一把抓住了张佑国的手,欺身而上,另一只手按在张佑国的肩头,深邃的眸如同混沌的水墨,在张佑国的眼中化开。
张佑国的目光瞬间呆滞。
“姜梨的精神没有问题,她只是因为劳累过度才晕倒的……在你听到关门上的那一刻,你将扔掉你胡乱写好的病例,重新书写一份,并将忘记我的存在。”
秦明的声音萦绕在张佑国耳畔,忽远忽近,似悠长梵音,又如幽暗魔吟,一层一层,叠进脑髓,落下枷锁。
语落,秦明站起身,走到门前,看着依旧愣在原地的张佑国,掏出口袋里的棒棒糖,剥开糖纸,塞进嘴,一股浓郁的葡萄味儿顿时充满了味蕾。秦明心满意足的眯起了眼睛,随意的将糖纸扔在了一旁的垃圾箱里,拉门离开。
“砰~”
关门声响起。
张佑国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随手拿起放在一边的病例,翻开,看着上面的诊断结果,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瞎胡闹,这是谁写的病例,什么精神问题,不过是劳累过度引起的身体应激反应,瞎搞。”
张佑国将病例抽了出来,撕碎,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盖住了糖纸。
……
“惊爆!J姓双花片场争风,大打出手,双双入院。”
“惊闻!某J姓小花片场施暴,竟将同组J姓女艺人殴打入院。”
“据传,某J姓小花预顶替正宫博上位,惨遭正宫娘娘殴打入院,同组J姓女艺人惨被波及。”
姜梨与蒋依依入院没多久,新闻就如雨后春笋般占据了各大网站的娱乐版块。
瞧瞧这用词,这叙述,言辞凿凿的就像是他们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一样。
虽然所有的新闻通篇下来都用J姓小花、某J姓小花所指代,可剧组、双J姓女艺人、借机上位等所有词汇组合在一起之后,指向性已经很明显了。
全网黑女艺人姜梨,被网民全票投出。
网友们也不管报道的真实性,先跑到姜梨微博下面溜一圈,骂几句再说。
好像此时不骂她几句,就是违背了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
“日常路过,看看贱人姜什么时候才能滚出娱乐圈!”
“瞧一瞧看一看啊,某女艺人无耻插足,惨遭正宫狂殴,还望乡亲父老奔走相告,一同分享这个喜大普奔的消息!!”
“垃圾,臭虫,浮游生物!姜梨,你就该躲在下水沟里跟腌臜的垃圾为伴,臭水沟里的臭虫就算是洗干净了也是臭的,真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明星,就你这种社会的毒瘤,就该被关进猪笼里沉江!”
“你一票我一票,明天姜梨就糊掉;你一骂我一骂,明天姜梨就死翘翘~~”
“姐妹们,这里有一个没遭受过社会毒打的渣渣,快来人,给她上一课!!!”
“上帝问我:亲爱的信徒,如果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你希望得到什么?我说:得到姜梨的狗命!!”
“娱乐圈的纪检委呢,你们吃屎了啊,怎么还不曝光姜梨这个垃圾,快让她滚出娱乐圈!!!”
网友们骂的欢快,全民狂欢,姜梨微博里面的留言不堪入目,戾气重到似乎只有逼死姜梨,他们方才罢休。
接到宣传部的电话,秦淑兰转头看了一眼姜梨。
姜梨的微博之前都是她自己在玩,后来被骂的狠了,骂的痛了,她就不再管了,就开始有意的忽略,开始不在触碰,就像是被蛇咬了之后,就连路上的绳子都开始害怕。
在姜梨第一次遭受全网黑之后,她的账号就开始由公司管理了。
早先公司其实也控过评,可姜梨拿到手软的资源与她垃圾的业务水准反差实在太大,别说是别人了,就连秦淑兰在没接手姜梨之前,都一度觉得她手段了得,金主牛逼。
至于为什么不是觉得她背景惊人?那是因为姜梨是孤儿这件事,全网皆知。
星辰娱乐虽然是业内鼎鼎有名的娱乐公司,但并不是没有对手,姜梨的存在就像是一个缺口,只要她有任何的风吹躁动,对手公司,或者是与她有利益纠纷的艺人团队,就会逮着她黑。
谣言这种事,三人成虎。
又何况是三十人,三百人,三千人,三万人。
黑姜梨的人多了,网友们就会自动自发的变成无脑星人,随大流、跟大众,跟着黑起来。
现在形成了风气,不管星辰的宣传部怎么控评,都会被网友挖出来鞭挞,甚至于,星辰旗下某些艺人的某些粉丝,还觉得自家爱豆与姜梨同在一个公司而脏了名声,联名要求星辰娱乐雪藏姜梨。
娱乐圈里被联名抵制的艺人不是没有,可黑粉多如狗,真粉全没有的艺人,也就只有姜梨这独一份了。
直到现在,秦淑兰都没弄明白,姜梨的资源到底都是谁给的,都是哪来的!
也难怪,她会被如此恶意揣测。
即便换了一具身体,姜梨的五官也十分的灵敏,察觉到秦淑兰注视的目光,姜梨拍了拍司隶的肩膀,不着痕迹的退离了司隶的怀抱。
温暖渐远,幽香变淡。
司隶缓缓地垂下了手,所有的波涛汹涌,都掩盖在了茶褐色的眼眸深处。
他的内心有多翻涌,面上就有多平静。
他抬起头,看着姜梨。
她的手自然下垂的放在身体两侧,侧着头,望向秦淑兰,随意挽在而后的发丝轻轻垂落,映衬在她清晰光洁的脸廓处,空谷幽兰,不外如是。
他听她开口,声音婉转清丽,语音末尾,确透着一丝清冷:“怎么,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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