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池小池的话,061没有出声。
倒是小奶豹从池小池手里爬出来,钻进了睡袋里。
很快,池小池就感觉到有东西顺着他的高领毛衣下摆钻了进去,并自以为很隐蔽地匍匐前进。
池小池单手垫在脑后,闭目养神,佯装对这次偷袭一无所知。
小家伙钻到衣领处时,高衣领给了它极大的限制。
它本可以不管不顾,直接拿爪子摁着池小池的脖子爬过去,但它很体贴,撅着圆滚滚的屁股,只拿脑袋钻。
池小池眯眼看着在自己前胸上一动一动的小东西,轻轻一笑。
历经艰难困苦,一只小豹脑袋从池小池的衣领里成功钻出。
池小池继续装睡。
小奶豹趴平,伸出小爪子,轻摸摸池小池的脸。
然后池小池就抓了它个现行,并果断收缴了它的作案工具。
池小池拉过它的爪子,把肉垫轻轻抵在唇边,半威胁半玩笑道:“我要把你吃了啊。”
小奶豹歪歪头,任他拉着爪子,低下头亲了亲池小池的唇角。
灰蓝色的眼睛湖光潋滟。
池小池愣了愣,拿食指轻抚了抚小东西的额顶,另一手摸了摸刚才被亲到的地方,酥麻酥麻的,禁不住就笑了起来。
他问:“你在哄我?”
小奶豹伸爪抱住他的脖子,舒舒服服地在他前胸又踏了两脚。
池小池又捧着小豹子软乎乎的肚皮吸了一会儿,才搂着它睡下了。
睡前,他迷迷糊糊地对061说:“等煤老板长大了,就放它离开。”
061说:“它不会吃你的。”
池小池拿鼻尖蹭蹭小奶豹:“我放它离开,总比哪一天它没打招呼,自己跑走了好。”
说完,他就在小奶豹身上阳光似的淡香里睡了过去。
061无奈笑笑。
而小奶豹从池小池怀里拱出,有点笨拙地搂住了他的脑袋,哄孩子似的拍了拍。
……放心,它是为你诞生的。
只要你想要它在身边,它就不会离开。
自己已经失约过两次了,不会再有第三次。
因为所有人都有事情做,所以时间过得很快。
整整两年后的一天,出去找物资的池小池以及一卡车人都陷在了野地里。
车子坏了,而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隐隐有野物的咆哮声从蒿草深处传来,听声音,像是某种食肉动物在附近窥视。
被他们救下的两个旧人类小情侣惊魂未定,抱在一团取暖,但车里的人都表示情绪稳定,甚至还有人拿出葵花子儿磕。
孙谚负责开车。
他坐在驾驶座上点了根烟,百无聊赖地四下打量,在齐腰深的荒草内发现了半块“街心公园”的牌子,眯着眼睛乐了,屈起指节敲敲身后的窥窗。
躺在车斗里休息的池小池把铅笔盒大小的窥窗拉开:“怎么?”
“丁队,看那牌子。”孙谚叼着烟说,“我小时候还带着我弟来这里买过棉花糖。”
足足睡了两个小时的池小池伸了个懒腰:“说起你弟,孙彬把车修好没?”
不等孙谚传话,蹲在引擎盖边上的孙彬就把叼在嘴里的螺丝刀取下,接道:“还没呢。”
池小池蹬了一脚卡车顶篷:“什么时候能修好。”
孙彬念念叨叨地回答:“不行,不行了。”
小情侣闻言,抖得更加厉害。
但队伍里的其他人都表示镇静。
要不是大家都知道孙彬有天然丧这个毛病,恐怕就要以为这车真不行了。
一年半前,他们遇上了一队已投靠AI的新人类,对方手里有武器,他们的车也出了故障,情势相当危急。
孙彬蹲在发动机上,拿前引擎盖挡住乱飞的子弹,嘀嘀咕咕:“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在大家已经做好死战的准备后,孙彬突然又说:“好了!哥,快开。”
孙谚一脚油门,带着所有人逃出生天。
事后,立了功的孙彬反倒被大家围着捶了一顿,罪名是动摇军心。
孙彬很委屈,有理有据地回答:“你们问的时候我还没修好,我不敢乱说啊。”
孙谚也替弟弟说话:“他小时候就这样。高考完,哭着跟我说哥我完了完了,有道理综大题的第二问,他出来才发现自己算错了。他哭唧唧的,我还请他吃了好多顿大餐安慰他,结果成绩一出来,小兔崽子考了个295,就错那半道题。”
颜兰兰等人纷纷表示,听起来更欠打了,刚才打一顿果然不亏。
孙彬嘴上丧,但他的实力大家都信得过。
这两年来,小到订书机,大到发电机,大多物件他看上一眼就能修,甚至还能利用简易的工具与材料制造发信器。
当然,他修理时,总会伴随着“不行不行”、“完了完了”、“这怎么弄弄不好了”的画外音,大家都听絮了,索性把这当做他的专属BGM。
颜兰兰持枪跨坐在他身边,闲来无事,索性拿手指头比了个枪状,抵着孙彬的后脑勺:“小子,再不修好,你就没命了。”
孙彬软软道:“兰兰,你别催。你一催我就着急。”
颜兰兰:“你急什么。”
孙彬:“我怕你骂我。”
颜兰兰:“少诬陷好人啊,我他妈根本不会说脏话好吗。”
孙彬擦擦汗,把接好的线放回去,提醒道:“兰兰,气质,气质。”
他从引擎盖上跳下来,甩甩两只沾满机油的手,面朝着车子倒退两步:“哥,发动一下。”
引擎低低轰鸣,车前灯瞬间亮了起来。
孙谚笑道:“成了。……我靠!”
灯光冲破夜雾,也叫孙谚看清,孙彬身后有一个身高约有两米的人形黑影,像是裹了件黑色羽绒服的高壮男人。
……熊!
它不知已在孙彬身后静静观察了他多久,只为等待一个机会。
它悄无声息地张开棺材似的巨口,对准了孙彬的脑袋,直接咬下!
轰然一声枪响。
灼热的弹壳从颜兰兰的枪上弹开,滚落在地。
距离熊最近的颜兰兰反应不错,第一时间开了枪,然而准头不足,弹头旋转着从熊脸前方擦过,倒是叫那熊愣了愣,冷黄的瞳仁一闪,旋即将目光对准了颜兰兰。
那目光很冷静,如同一个人类在审视他的猎物,有灵性得叫人周身发寒。
颜兰兰一脚踹开孙彬,就地一滚。
池小池掀开顶棚上的天窗,立时补上一枪,子·弹准确无误地击碎了它的鼻子。
在熊厉声痛吼起来时,池小池打了个唿哨。
一旁的草丛动了。
一道黑色的箭矢从中激射而出,准而狠地叼住了它的颈部,雪光一闪,那黑熊颈骨便应声而碎,血溅三丈。
黑熊痛极,挥动铁掌,想与这只猛兽同归于尽,但那黑色的箭矢却轻捷跃下,直落旁边的草丛,与黑暗融为一体。
它简直像个最完美的杀手,起手,割喉,消失,干净利落。
卡车退出了三十米,静静等着这头在地上翻滚折腾的熊死去。
孙彬晕头涨脑地爬上后车斗,颜兰兰紧随其后,她扛着发热的枪管,迫不及待地从篷顶看出去,观察那头熊的生命体征。
小情侣着急道:“咱们走吧。”
池小池说:“不急着走。”
颜兰兰跟池小池讨价还价:“丁队,这熊还挺大,给几个孩子做件坎肩,应该还有剩,匀我一副手套呗。”
池小池说:“一人一副手套吧,做坎肩肯定不够分的。熊孩子们一个比一个能长,今天做了衣服,明天未必能穿得上。”
孙彬喘过气来,开始跟这对情侣解释熊的妙用:“熊肉能制成肉干,熊油能点灯,熊胆能入药,这一头拖回去,够吃很久的。”
而就在孙彬解释期间,池小池与颜兰兰一来一往,已经把这头熊身上的各种零部件分配完毕。
它苟延残喘了约15分钟,才渐渐没了声息。
孙谚敲敲窥窗:“哎,丁队,它躺了。”
小情侣中的男人觉得自己得派点用场,正自告奋勇地打算第一个下车扛熊,就被池小池直接拿枪托摁住了大衣后襟:“干什么去?”
他站起身来,掀开顶篷,瞄准夜色中的熊身,又是一枪。
“死去”的熊登时痛吼起来,声如雷霆,唬得男人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池小池又坐回原处:“丫聪明着呢,跟我玩演技派那一套。再等等。”
小伙子这下乖了,心有余悸道:“刚才在草丛里转来转去地叫唤的,也是它吧。”
孙彬推了推眼镜,道:“不是,刚才在草丛里叫的是‘老板’。它是故意发出声音的,好让其他食肉动物知道,我们这群‘猎物’已经被它盯上了。看来这熊也是饿坏了,不然也不能无视它们动物的规则,摸上门来偷别人的‘猎物’吃。”
“‘老板’?”
池小池接话道:“嗯,我的宠物。”
十分钟后,熊抽搐了一阵儿,才真的不动了。
几个壮小伙子跳下车去,七手八脚地把这三百多斤重的熊搬上了车。
小情侣看着他们欢天喜地的样子,哪里像是面对一头熊,活像是在过年时杀年猪。
把这只送上门来的猎物安顿好后,池小池背着枪,从卡车上跳下,跨上停在一侧的摩托车,挂了空档,刻意让机器发出高转速的轰鸣,驱散了远处一群歇脚的鸟。
他戴上头盔时,那道矫健优雅的黑影便拨开群草,静静蹲立在他身侧。
他招了招手,孙谚通过后视镜看到他的动作,便发动了车子,从那滩已经结成冰的熊血上碾过,驶入无边的黑暗。
熊腥味不轻,小情侣里的男人怕女友晕车,就将卡车厚重的帘幕撩起来通风。
看清跟随在那位丁队长身侧的“宠物”后,他瞠目结舌,满满倒吸入一口凉风,冻得腮帮子都麻了。
那是一只黑豹,沉默而忠诚地在摩托车右侧狂奔。
它健美匀实的肌肉呈流线型,肌肉舒张开来的样子美到惊心动魄,蹬地,发力,每一个动作都矜贵又稳重。
看到这一幕,男人与其他第一次见到这一情景的人一样,由衷发出了“我靠,牛逼”的感慨。
硬壳昆虫米粒似的打在前挡风玻璃上,□□炸开,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
他们开了半夜,抵达了一座小县城。
让小情侣们惊骇的是,这里居然像是住满了人的样子,家家户户都有光透出,甚至有几家还有电灯。
颜兰兰拄着枪问小情侣们:“你们会做什么?”
女孩指着男人:“他是电力专科学校毕业的。我是护士。”
颜兰兰登时眉开眼笑:“太好啦,我们正缺有经验的护士呢。我带你们去医院。”
……医院?
什么医院?
女孩设想中的医院,也就是个破落小院,纱布都得用晒的那种。
但卡车径直驶入了县人民医院,其内灯火通明,有七八辆大型车停驻,甚至还有专人在停车场内指挥交通。
在两个年轻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车子停下,颜兰兰跳下车,蛮夸张地一挥手,笑道:“欢迎来到旧人类的理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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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猎熊是特殊情况!
熊是珍稀保护动物!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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