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这般聪明的姑娘,如果与本座合作该有多好?”
夏初七翘起了唇角,笑望着他,“合作呀?我会骗人,会下毒,会诓银子,会欺负小孩儿,会当街耍无赖,也会客串调戏妹子,大都督您看看,需要我哪个方面的合作?”
唇角轻颤一下,东方青玄看着她没有说话。
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张狐媚得妖精般的俊脸,缓缓拉开一个笑容。这一笑,如那娇花闲弄影,如那水月铺明镜,简直让万物都失去了颜色。
正常情况下,夏初七定然会被他吸引过去。
可这会儿,他白皙的手指就捏着她的下巴,她实在不容易走神。
“大都督这是要做什么?调戏驸马爷?”
东方青玄完全不在意她嫌弃的瞪视,微微俯身过来,精实的胸膛便抵上了她的,手指也没有收回去,反倒伸出另外一只手来,突地挑开他头上的罗帽,抚了抚她绾成了髻的头发,笑容妖邪之极。
“七小姐,本座越发欢喜你了,可怎生是好?”
夏初七敢拿她的高智商发誓,虽然她喜欢美男,尤其是东方青玄这样美丽的妖物,可是在这一刻,在听到他似妖似魔的“深情”表白时,真的没有丝毫的激动。尤其在他那只杀过许多人的手指摩挲下,她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往下掉,汗毛也一根一根竖了起来,说不出来的诡异恐惧。
“大都督这么说,小的是不是应该感到很荣幸?”
轻轻放开了她的下巴,东方青玄轻笑了一声。答非所问。
“一直以来,本座就有一个疑问,你穿女装会是什么样子。”
轻“哦”一声,夏初七嗤笑,“只怕大都督是没那福分瞧见了。”
“肯定会有的。”
“会不会有我不知道,只是可不可以麻烦大都督,把您的身子挪开一点?当然,大都督身上的香味儿也很好闻,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我家爷身上的男子气概,那才叫男人,你懂不?对于大都督这样的美人儿,估计还是宁王殿下会比较有兴趣。”
她说笑着,便抬起手指,嫌弃地戳开他的肩膀。
“不好意思啊。大都督,挪开,挪开一下。”
换了其他男人,指定会气得骂娘,即便是赵十九被她损了男子尊严,也得黑着脸来收拾她。可东方大都督脾气真不是一般的好,一只莹白的手指轻轻一抬,只噙着笑瞄她一眼,便端端正正的坐了回去,拿着他薄薄的绣春刀把玩着,一袭大红色的飞鱼服下,神色妖娆而悠然。
“楚小郎果然不识男人,没有见识。”
这算是挽回男人的颜面吗?
夏初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是是,都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再怎么说,日出东方,也该唯你不败才对嘛。还有,大都督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江湖。这样可好?”
挪用了几句东方不败的口号,见他被噎住了,她不再说话,撩开帘子,看向马车外的景象。天气果然很好,天边一轮红彤彤的太阳,照得整个京师都明媚了。
一路往晋王府的路上,两个人没有怎么闲谈。
夏初七虽然有很多问题想要从东方青玄那里得到答案,可她知道,这个男人外表如花,内里如魔,急不得。如今问得多了,只会弄巧成拙。
出了东华门,没用多久马车就到了晋王府。
她还没下马车,大嘴婆梅子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楚七,出事了,出大事儿了。”
梅子丫头是个藏不住话的八卦女,一只蚂蚁溺死了,她也会八卦成是涨了洪水。可今儿她脸上的慌乱,却是真真切切的,让夏初七不由皱了皱眉头,利索地跳下了车。
“什么事儿,你慌成这样?”
“公主,梓月公主她,她……”梅子嚷嚷着,突然看见了从马车里冒头的东方青玄,小眼神亮了一下,顿时红了红脸,发了傻。在夏初七的提醒之下,她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语气淑静了不少,“楚七,梓月公主与二鬼两个人在屋子里,做出那个,那个……哎哟,我说不出来,你快去看看吧。”
青棠院里,气氛很怪异。
夏初七赶到的时候,院子外围满了府里各院的丫头长随,院子里有一排装甲佩刀的侍卫守在那里。外头挤满的人群里,有些人在驻足观望,有些人在窃窃私语,可每一个人的表情里,似乎都带了三分紧张和七分期望,与后世看热闹和看新鲜时的大众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同。
府里没有主母,晋王爷不在,出了这样的事会杂乱不奇怪。
可为什么公主出了事,会一下子就传遍了院落?
夏初七瞥了那些人一眼,就在梅子的带领下,沿着他们让开的路,疾步迈入了公主居住的内室里。
一入内,她顿时惊住了。
比她来之前预料的更加糟糕。
二鬼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脸上明显有几个巴掌抽过的红印,见她进来,他抬了一下头,眼睛里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迷茫和愧疚。屋子里的其他人,除了扯着绢帕假装叹息同情的东方婉仪之外,如夫人魏氏也低垂着头,老老实实的没敢吭声儿。而替赵樽打理晋王府后院的月毓,此刻正坐在床边,眼圈通红地安抚哭个不停的赵梓月,她的着装一如既往的齐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端庄地衬托出了床上的一片狼藉。
扯碎的衣裳。
引人遐思的肚兜儿。
揉得皱皱巴巴的被褥。
都在无声述说着刚才这里都发生过什么。
赵梓月蜷缩在被子里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嘤嘤的哭声已经哑了,头上的发髻凌乱不堪,镶了珠翠的耳坠只戴了一只,脖子上有明显的爱痕,让那缩成一团的小小女子,看起来更加的柔弱可怜。
夏初七先前对赵梓月的所有怨气都没了。
想到她说要陪自己去东宫的事,她突然有些后悔。
如果带了她去,应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吧?
可世间之事,谁都不是先知。
从今往后,那个刁蛮任性却也欢乐无比的小公主,只怕是不复存在了。
她的心底突地有一丝悲凉。
“楚医官来了?”月毓最先招呼她。
夏初七点了点头,慢慢走近两步,看着她,也看着赵梓月凌乱的头发下那张泪水淋淋的巴掌小脸,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月毓被她盯得不自在了,她才冷冷地低声问:“月大姐,外面为什么围了那么多人?”
月毓吃了一惊,“有吗?看我这都急糊涂了。”说着,她红着眼睛起身,“我马上出去,遣散了他们。”
“不必了。”夏初七嘲弄地翘了下嘴唇,二话不说就往外走。看着他刚刚来了,又要离开,赵梓月蜷缩的小身子抖了一下,哭肿成了桃子的眼睛看过来,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楚七……你不要走……”
夏初七顿步,回头看她,“我马上回来。”
再一次出现在青棠院大门的夏初七,顿时引起了围观者的注目,而堵挡在门口的侍卫,也自然而然地让出一条路来。丫头婆子们大概都想知道这位还没有成婚就被公主“戴了绿帽”的驸马爷打算如何收场,一个个谦恭的表情下,都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好奇之心。
“都给我听着!”
夏初七难得的板着面孔,语气很重,缓缓扫视着四周,一张在女人堆里并不十分出众的清秀面孔,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冷烈之气,这是与她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神态。
“梓月公主蜘蛛疹复发,心情郁结难平,大家还是不要围观得好。要不然,一会儿公主发起火来,只怕谁都会吃不消吧?还有,公主的脾气,想必大家也是知道的,她这生了蜘蛛疹的事情,谁敢拿出去乱嚼舌根,不要说殿下和公主容不得你们,就是本驸马,也不会让他好过。”
她突然冒出来的话,让众人抽气着大惑不解。
不是说公主和侍卫做出了那种事情吗?怎会变成了蜘蛛疹?
外头这些人和梅子一样,其实都没有亲自看见什么,只不过女人多的地方,传播速度也快。如今听了她的话,猜测着她的意思,好奇着真正的答案,一个个目光都“嗖嗖嗖”落在了她的脸上。
夏初七阴恻恻拿眼一扫,又哼了哼,“殿下如今不在府里,没有人主事,你们是不是都忘记本分了?不过,那也不要紧。殿下不在,本驸马还在。我与大家不熟,可能大家还不太了解我的为人,今儿我就把话给撂在这,大家一定要记好:谁敢再开口胡说八道一个字,老子就叫她一辈子说不出话来,懂?”
她掷地有声,原本热闹的院子,顿时冷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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