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是青玄不给你脸面,只是我这娇儿……”
他语带讥诮的话还没说完,赵樽果然狠狠挥了一下衣袖,只是他那衣袖一挥,冷不丁就把东方青玄推开了。二话不说,他将夏初七身上裹着的斗篷一扯,丢在了地上,又拿起自己的披风将她拦腰裹住,腾空抱了起来,踩着东方青玄那一件软毛斗篷大步走向了大鸟。
“你在做什么?”夏初七大吃一惊。
可不论她怎么吼,赵樽根本不理会她,只把她往马鞍上一放,接着自己也坐了上去,将她圈在怀里,朝瞠目结舌的元小公爷看了一眼,就给了他一个“剩下的事交由你办”的暗示,狠狠一拍马背,策马扬长而去。
他的动作太快,在场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一马两人已经走了老远。
众人面面相觑,良久没有人吭声儿。
气息凝结间,东方青玄眉目愕然片刻,突地笑了出来。
“有意思。”
“确实有意思,可也与你无关。”元小公爷嘲弄地看他一眼,“不过小爷看着大都督的样子,真是快要闲得发霉了。”说到此处,他邪邪一笑,丹尾眼里掠过一抹笑意,对侍卫吩咐说,“都听好了,回头在小爷的后院里,挑几个颜色好点的小娘,给大都督送到府上。”
“是……”
不等东方青玄做出回应,元祐长笑一声,飞快打马走远。
“赵樽你放我下来——”
风声悠悠,马啼得得,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额外清晰。
可这些,都不如夏初七崩溃的低吼声厉害。
今儿之前,如果哪个告诉她赵樽会干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抢人”的事情,打死她都不会相信。可如今他不仅干了,还干得这样理所当然,干得这样天经地义,干得这样潇洒自在,就像丝毫都不晓得他的行为有多么疯狂似的,劫了她便是一路飞奔。
她一开始是没有那么崩溃的。
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有素质有文化有涵养的新时代青年不是?她与赵樽讲理了,什么大道理都说了。可他不讲理,不回答,不理会,典型欠揍的“三不男人”。任由她闹她吼,他仍是不动声色,一只手轻松地拽住马缰,一只手勒紧她的腰,就像在听催眠曲似的,双眼微阖,高冷雍容,一张时光都雕琢不去的俊朗容颜上,无半丝波澜。
人最生气的是什么?
就是当自己快要气死的时候,对手却不理不睬。
夏初七气极攻心,前仇往事全都涌上心来,想到他过去欺负她的种种,新账老账一块翻出来,一颗心就像在油锅里煎过一遍,煎一次,翻一次,翻一次,煎一次,越骂越厉害,可怎么骂都解不了气。
“赵樽,你混蛋——”她又骂!
“赵樽,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了你?”她挣扎。
“赵樽,你怎么是这样的男人?玩不起了是不是?”
“武力解决问题,欺负女人,无耻无耻无耻……”
一个人表演没有观众是一件很恼火的事儿,她骂得极狠,却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极美——嘴角微翘,眸子像嵌了半池泉水,潋滟生波,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映了一层薄薄的浅影,再加上生气骂人时不停抖动的肩膀,怎一个“孙二娘与美娇娘的合体”了得?
赵樽由她吼着,黑着脸沉默许久,也不知想到什么,突地一抬手扯掉她头上那支漂亮的点翠步摇,又使劲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揉得她原本梳好的头发,披散开来,在风中胡乱飞舞,像只妖怪。
王八蛋!
好不容易美一回,她容易吗?
他怎么就愣是见不得她好看一点?
“赵樽,我得罪你家先人板板了?”生气的从马上转身,她从背对他,变成面对着他,原本准备好好收拾他的,可他双臂一合,在大鸟的奔跑中,两个人贴近的身子无形中就暧昧的摩擦起来,再加上他喷洒在脖子里的灼热气息,让夏初七自食其果——不小心呛了一口唾沫。
“咳咳……”
她心里哀号着,重重咳嗽起来。
那人却仍是不吭声,轻抚她的后背,一副淡定得波澜不惊的样子,让她心里的恼怒啊难受啊懊恼啊沮丧啊,又上升了无数个层次,“我告诉你啊,你再不放我下去,我就咬舌……”
咬舌自尽那是傻子干的,她当然不会。可一句话还没说完,她怒火冲冲的脸就僵住了,看着面前俊美得不若凡人的五官,失去了语言能力。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赵樽会突然扣紧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话连同她的舌头,一起吞进了肚里。
“唔……唔……”
她面色涨红,双手胡乱锤打他。
他却面不改色,堵住她的嘴,长驱直入。
大概这样不够过瘾,吻了几口,他索性放开大鸟的缰绳,一只手揽紧她窄细的腰,一只手扣紧她的脑袋,还把她身上裹紧的披风剥开,把她湿漉漉的身子全部喂入了他的怀里。一个带着侵略的吻,长长久久不曾停下,就像是恨不得把她舌头给吞掉似的,一波波刺激来快而有力,让她的身子在他火一样的胸膛熨烫之下,不争气的颤了又颤,臊红了耳根子,觉得丢脸之极。
他吻她,她就打他。
拼命的,拼命的打,把所有积累的怒火全都化成了拳头。
大鸟的速度慢了下来。它是一匹随着赵樽南征北战的马,上过战场,下过营房,极有灵性,就像知道它主子那点心思,为了不惊动背上正在上演火辣辣拥吻大戏的人,它慢条斯理地放缓了蹄步,姿态高贵优雅,却平稳从容。
亲吧亲吧亲吧!
突然。它打了一个响鼻。
原谅它,节目太刺激了,它一时没忍住了。
可一个响鼻儿,动静却闹大了。
那两个像是渴求,又像是交流的人,津沫相渡了良久都没事儿,它这么一喷,夏初七立马回神,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就配合了赵樽的亲热。一时间,又是恼恨,又是生气,既是气他,更是气自己……眼看躲闪不过,她恶狠狠揪住他的肩膀,上了拳头不见效,索性上牙齿。
“嘶”一声,赵樽唇上火辣辣的刺疼。
他放开了她,黑眸深深,喘气重重,“好狠的小妇人,谋杀亲夫?”
“滚犊子!”夏初七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赵樽你凭什么呀,凭什么这么霸道?”
赵樽似是回味一般抿了抿唇,指尖轻触一下唇角被她咬破的地方,动作很缓,有节奏有韵律,轻松恣意的姿态,仍是一如既往的高华无双,“急什么?不是要咬舌自尽?爷只是帮你咬舌而已。”
看着他脸上荡漾出那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还有他语气里“猫偷腥吃了鱼”一般的愉快,夏初七心里的恼恨更甚。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这样,不管什么事情都要稳操胜券。又狡猾,又可恶,还总是装得这样无辜,实在让她恨不得掐死他,就地埋。
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夏初七不再挣扎,不再生气。
一个动作都没有,只是看着他,一直看着。
直到他狐疑地蹙起眉头,她才淡然一笑。
“赵樽,你爱我吗?”
这句话换以前打死她也问不出来。
可今儿被他“强抢”回来,还“强吻”了一回,又差一点丢掉了心。痛定思痛之余,她觉得有必要把问题搞清楚,不再猜来猜去猜对方的心了。那谁不是说么?很多时候,男人总会让你觉得他爱上了你,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而女人早已经爱上对方,却死活都不说出口,这就是男女悲剧的成因。
她问完了,自觉问题高大上,很有琼瑶剧的意境。
可赵樽蹙着眉头,却不回答。
心稍稍沉了一下,她无奈的弯唇一笑,“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赵樽,在你看来,是不是我与你有过肌肤之亲了,就一定得属于你了?你就不能容许我再有机会投入别人的怀抱了?我告诉你啊,我的观点可不是这样的。在我看来,我从来都是自由的,不是我这辈子就非得跟定你,你明不明白?”
他黑眸沉沉,像在思考,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遇到这样一头大闷驴子,夏初七颇有些无奈。
待再出口时,她的笑容里,多出几分怅然来,“行,我晓得我的观点不符合时代特征,可能你无法接受。但这是实事,我不爱扯来扯去,烦!不如坦白说吧,我要的感情分量很重,不论你是王爷,还是一个寻常男子,你如果是我的,就必须只能是我的。我不容许欺骗,不容许背叛,不容许在有了我之后,我的男人身上还有别的女人的痕迹,不管是身,还是心。在感情上,我是一个有洁癖的女人,如果哪个男人要与我共度一生,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依他,唯独这事,他必须按照我的爱情理论来生活,否则我宁肯不要。懂了么?”
她说得那叫一个大气磅礴,气壮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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