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这本不是奢求,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她越来越抓不准这个人的心思了。他还像以前那样对她好,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夜夜宿在她的房里,向她求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往常在房帏之事上总是羞羞答答的她,不得不主动,再主动……主动到他无法拒绝。可他总在最后一刻,闭上眼睛,不看她的脸。这样子的他,总让她私心里怀疑,他是不是想着别人。
“我让人打水来给你洗身子!”
他从她身上翻开,语气淡淡地,甚至都没有抱她一下。
夏问秋心里一凉,揪住他的胳膊,靠过去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突突直跳的心跳声,想要质问的话到了嘴里,又变成一句低叹,“绵泽,若不是我当初救了你,你不会爱上我对不对?”
这一招屡试有效,赵绵泽睁开眼睛,看着她,手臂伸了过来把她搂紧,掌心安抚着她光裸的后背,“不要胡思乱想,我会对你好的。”
“绵泽,我想做你的正妻。”
她心口还在乱跳,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要求,可她还是说了。
顿一下,赵绵泽低下头来,看着她,“秋儿,你知道的。”
又是这样的借口!夏问秋吸了吸鼻子,语气哽咽,“为什么一定是要她?她如今不可能再跟你了,她是你十九皇叔的女人。难不成你的正妻之位就一直空悬着,哪怕你登上……帝位,还要独缺一个皇后吗?唔……”
她的话未说完,赵绵泽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这种话不许乱说。”见她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头,赵绵泽才缓缓放开她,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秋儿,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怎么现在变了?”
夏问秋心里一惊,同时,也是狠狠一痛。
到底是她变了,还是他变了?是,她以前告诉他,等他找回七妹,她便一辈子只给他做妾。她以前是大度的,是不争不抢的。可那是因为那时她占据着他的心,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
一个男人把心给你才是最重要的,有了心,身份只在早晚。
但以前的赵绵泽拼着命也要给她一个正妻之位,现在他却开始推托,开始在她面前走神。与她相处的时候,甚至与她同房的时候,他也会走神。明明他看着她,却好像他根本没有在看她。这些,都让她不得不害怕。
咬着下唇,她回答不上这个问题,只好挪了挪被子,像蛇一样慢慢爬上他赤着的身子,吻上他的喉结,“绵泽,给我,还要……”
一阵低低的喘气声里,外面传来何承安的咳嗽。
“殿下,万岁爷急召。”
“知道了。”不是天大的急事,何承安不会在这时来打扰,赵绵泽喘了一口气,推开身上的夏问秋便要起身,可夏问秋却急急地缠在了他的腰上,脸颊通红,“绵泽,不要走。”
“你先睡。”赵绵泽皱下眉头,没有迟疑,飞快地起身穿好衣裳,在夏问秋失落的目光注视下,出了房门,长长吁了一口气,就着夜色下何承安手里拎着的灯笼,往乾清宫走去。
禁宫里的夜色极为深浓,走在这皇权的至高之地上,他脑子里突然有些混沌。看上去他一切都攥在手里,可却总觉得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皇爷爷,您找我。”
他推门而入时,洪泰帝正苍白着脸倚在榻上,身上搭了一条薄毯,精神看上去不是很好。见赵绵泽进来,他摆了摆手屏退了殿中的众人,才温声道,“绵泽,你可知朕大晚上叫你来,是要做什么?”
赵绵泽垂下眼皮,“孙儿不知。”
洪泰帝看着这个一意栽培的孙儿,目光沉沉,“绵泽,你这些日子怎么了?”
“皇爷爷……”赵绵泽微微一笑,“我无事。”
“真的?”
赵绵泽不敢看他锐利的眼,“真的。”
“那就好,看看这个吧。”
洪泰帝将一份军情奏报递给他,上面是北伐军的捷报。奏报上说,开平和永宁胜局在握,东西两路北伐军正在往开平集结,准备渡过滦河,直插大宁,与哈萨尔决战。赵绵泽看完,合拢放好,笑着恭喜洪泰帝。
“我十九皇叔果然用兵如神,不负皇爷爷重托。”
洪泰帝揉了揉额头,慢慢地抬起眼皮来,突然道:“绵泽,朕的心思,你应当明白。可你知道朕为何一意立你为储吗?”
赵绵泽不敢接这个话茬,只看着他摇了摇头。洪泰帝咳嗽一声,犹自道:“朕这一生做了许多事情,无一不是为了大晏社稷着想。绵泽,身处皇室,便是身在漩涡。每一个决策,都如一个赌局,输赢并未可知,朕要立你为储,但愿你不要负朕所托。”
立储之事好久都没有提起,今儿晚上突然洪泰帝召了他来,赵绵泽心里知道,他已经做好充分的打算。目光定了定,他走到榻前,撩袍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孙儿不敢有负皇爷爷。”
洪泰帝抬了抬手,让他起来,“自古为君之道,重贤重能,这些朕都不必再教你。为了朝堂的平衡,朕已然狠心替你除去了一些绊脚石。但还有一件事,朕要你务必答应。”
“皇爷爷您说。”
“自古江山权力,最是容易骨肉相残。你要答应,待你即帝位,不得与你的叔叔们为难,不得以君权残骨肉。他们都是朕的儿子,朕不想在百年之后,发生骨肉相残的事情。若是你父王还在,朕自是不必担心这许多。可绵泽你到底是孙辈,往后如何与皇叔们相处,必须懂得分寸。”
“孙儿知道。”
洪泰帝长长一叹,语气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
“朕老了,奉天殿上的宝座,总归是要交出来的。”
说罢,他从案几拿过一道圣旨,交予了赵绵泽。上面的笔墨犹新,显然是刚写好不久的,俨然是立储诏书。
“皇次孙绵泽为益德太子嫡出,天资聪慧,心怀仁厚,乃储君之不二人选。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为固国本,为诏宗室,即日起,立皇次孙绵泽为皇太孙,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晓谕臣民,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后面还有一行字,更是至关重要,“朕顽疾已久,身负沉疴,钦命皇太孙持玺印升文华殿,署理政务,监国摄政,抚军安民。凡百官所奏之事,皆由皇太孙决之。”
手指微微颤了一下,赵绵泽抬头望向洪泰帝,“皇爷爷……”
洪泰帝半阖着眼,灯光下脸上的皱纹似是更深了一些,“明日早朝朕便会颁旨。绵泽,仁君当宽厚贤德,望你勿负皇恩,勿违朕意,安我大晏国祚。”
内殿里灯火摇曳,许久没有声音。
好一会,赵绵泽才慢慢地接了旨,跪地磕一个头,然后抬起。
“皇爷爷,孙儿也有一事。”
“嗯?”
“魏国公之女……孙儿找到了。”
黄昏的天际,残阳如血。
饱受战火的官道上,一片空旷冷寂。
一行二十来个锦衣卫,一辆黑漆的马车,几辆关押着囚犯的囚车正从顺天府出发前往开平的路上。这正是夏初七与锦衣卫东方青玄一行人。从客栈出来的那天,夏初七完全没有想到,东方青玄这一次不是空手去开平的,他还从青州府的大牢里押解出“棍叽”,放入囚车,一路北上。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夏初七才知道原来“棍叽”是北狄公主,她的哥哥正是北狄军的统帅哈萨尔。夏初七不知道东方青玄带“棍叽”去开平做什么,不过他做事不会没有目的性,多半都是“丧心病狂”的事儿。
一连几天下来,她没有与“棍叽”说话,也不怎么与东方青玄多聊。为了避免被陈景逮到送回京师,每次留宿客栈,她都住在东方青玄的隔壁房间。可与那天晚上的孟浪不同,其后的日子,东方青玄再没有对她有过亲昵的举动,这让夏初七悬了许久的心,又落了下去。
不过几日下来,她对东方青玄也有些刮目相看。以前她只觉得他狠、毒、无情、心机叵测,拿着绣春刀擦拭时那含着笑的眼神儿,看一次,她都觉得会少十年寿命,会掉一地的鸡皮疙瘩。可相处多了,她却发现他身上有不少的优点。他脾气是真好,也细心体贴,很懂得照顾女人。
假以时日,能与他做朋友,应是很舒心的一件事。
可这样的格局,她与他能成朋友吗?
微叹了一口气,她漫不经心的问他,“还有多久才到开平?”
“快了。最多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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