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赵樽两个人独处的时间,究竟干了些什么,不要说月毓,便是郑二宝都不见得完全知道。她这句话月毓自然会相信。当然,她这么说,除了逗逗月毓之外,也是想要恶心一下赵樽。有了梅子这张大嘴巴,以后人人私底下都会说:那个晋王殿下如何的薄情寡义,竟然如此对待一个怀了他孩儿的女人。
啧啧。
想想赵樽那张脸会黑成什么样子,她便心情大爽。
月毓怔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下。
“我一定如实禀报给爷知晓。楚七,怀上了爷的孩儿,你更得好好照顾身子。”
夏初七瞄着她,老神在在的挑起了眉头,也是一脸笑意,“那是自然,好歹我怀上的是皇孙不是?对了,月大姐,你恐怕还不晓得,我楚七呢,别的本事没有,但对药物天生敏感,谁要是在我饭菜里不小心放错了东西,我一下子便能闻得出来。”
“楚七你多虑了,没有爷的指示,谁敢怎么着你?”
“那就好,他呀,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货。”夏初七说着,若有似无地摸了摸肚子,羞涩的一笑,“呵呵,赶明回了京师,我要一不小心成了你们家的晋王妃,月大姐你也千万不要觉得新鲜才是?”
一句又一句,她字字都有如惊雷。
梅子被惊诧得张大了嘴巴。月毓还真是一个镇定的主儿,除了刚开始那么一会儿惊吓,表情始终缓缓的,淡淡的。临走了,还冲她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
“但愿你能如愿以偿。”
夏初七笑着冲她摆手,“我的机会,实在比你多。不送!”
出了柴房,梅子一路神色恍惚。
走了一段路,月毓淡淡地问她,“楚七先前给你说什么了?”
梅子惊得‘啊’了一声,抬起脸来,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啊。”
见她小脸一阵发红,月毓哪肯相信?想了想,她笑容又温和了几分,“梅子,你这个丫头,如今对我也不说实话了吗?难道我还会说出去不成?”
梅子向来敬重月毓。
可是刚才楚七交代过她,任何人也不许说。
死死咬了一下牙,她扯了扯嘴角,回答得十分艰难。
“月毓姐姐,楚七她就告诉我,她给我开的药都放在了哪里,然后她又说,她存有几两银子,藏在床脚下头,让我下次若有机会去看她,把银子也带上。”
月毓挑眉,“她要银子做什么?柴房里关着也使不上。”
梅子略略松了一口气,撒谎得更加流畅了。
“月毓姐姐你是不知道,楚七爱财如命,每天睡觉都要抱着银子的,没事便摸来摸去,那几两银子都被她摸得光滑滑的了。还有啊,上几次的事难道你不知道么?她的银子,被咱爷给诓了,她气得一阵跳脚……”
“不要说了。”
月毓的声音沉了一下。
她不喜欢听楚七与主子爷之间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赵樽,在她的眼睛里是不正常的。
一个堂堂的大晏亲王,领着大晏的兵权,成日里仅仅是公事都堆积如山了,可他还处心积虑去诓楚七那点小银子,那个赵樽在她的眼睛里太陌生,陌生得就好像她从来没有认识过他十几年。
过了驿馆院,月毓和梅子分开了。
她先去厨房将为赵樽准备好的滋补乌鸡汤拎上,才一路去了玉皇阁。
她是赵樽的贴身大丫头,在他的地方,一向来去自如。
可今天,却被郑二宝给挡在了书房外头。
月毓有些奇怪,客气地问:“二宝公公,怎么回事?”
郑二宝神色焦虑,甩给了她一个也不理解的表情,尖着嗓子直叹,“主子爷这几日的情绪你也不是没瞧见,他谁也不见,把侍候的丫头们都打发了。你也先去歇着吧。”
“我……”月毓顿了下,笑得无比苦涩,“我先把汤拎进去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郑二宝略略迟疑一下,接了过来,“这样,回头咱家替你拎进去?”
心里不太乐意,可月毓向来懂事儿。温婉地道了一声“好”,她礼节性的对郑二宝福了福身,就退了开去。可走了两步,她迟疑着又调转头来,垂下了双眸。
“二宝公公,还有个事。那楚七她说……她怀上了咱爷的孩儿。”
“啊!”郑二宝拎汤的手一抖,打了个寒战,瞠目结舌,“不是吧?”
月毓猜度着他的表情,“二宝公公,你的意思是,难道他们没有?”
“不不不,咱家只是吓了一跳。算算日子,还真是有可能。”嘴里念叨着,郑二宝见月毓的面色难看,又安慰了几句,带着惯有的笑容,提了提食盒,“放心去吧,回头咱家就拎去给爷。”
“谢谢二宝公公。”月毓极其温柔地一笑。
看着她娉婷婀娜的背影离开了,郑二宝叹息一下,回头就将汤递给了一个侍卫。
“喏,拿着,爷赏你的。”
处置了乌鸡汤,郑二宝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往书房走。这几天他家主子爷一脸的阴晴不定,谁触到他的霉头,谁就遭殃。前些日子,他建议让月毓侍寝的事,就已经让主子爷生气了,这一回他要再把汤拎进去,那不是找挨揍吗?
檀木作梁,摆设华贵,书房里静寂得可怕。
除了书架案几和文房四宝的摆件,里头只有赵樽一个人。他面前摆了一个棋盘,右手边的案几上,还有一个酒壶。像往常一样,他便不找人对弈,只默默的左右手交锋。
太静了。静得除了落棋的声音,别的声音都无。
郑二宝已经担惊受怕整整三天了。从那天将楚七关押去柴房开始,他家主子爷便过上了如此神仙似的“清闲”小日子,一个人小酌小饮,摆棋对弈。一开始郑二宝很是担心,觉得他很稀罕那个楚七,这把人给关押了,他心情肯定不好。可观察下来,他什么反应都没有,除了更加不爱搭理人,和往常的日子什么区别。
郑二宝慢慢的放下心来了。
楚七不过一个妇道人家,他家主子爷什么人物,怎会真的放在心上?
他以为事情过去了,却没有想到那天晚间,他正准备把剩在桌子上那几个奇奇怪怪的糕点拿去丢掉的时候,他家主子爷突然大动肝火,一脚踹过来,他的肋骨到现在还在痛。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楚七做的,他巴巴把那玩意儿收拾妥了,这才有了这几天的好日子过。
悄无声息地走进去,郑二宝先添了茶,才硬着头皮干咳了一声。
“爷。”
赵樽就像没有听见,黑棋往前推了一步。
郑二宝壮了壮胆子,又向前一步,微微鞠着身子,“爷,月毓来过了,她和梅子去柴房里探视了楚七……”
赵樽夹着白棋的手微微一顿。
他没有回过头来,郑二宝察言观色,语气有些迟疑。
“那个楚七说,说她怀了您的孩儿了……”
赵樽见鬼般猛地一抬头,那眼神儿吓得郑二宝一直发虚。
“爷,如果真有此事,果真有的话……”
一张冷脸绷得死紧,赵樽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刺骨的冰冷。
“果真有了如何?”
一听这话,郑二宝要说先前还有怀疑的话,这会子也踏实了。看来他家主子爷果真把人家姑娘给那什么了。这样一想,他的脸上又露出一些喜色来。
“主子,要果真有此事,那孩儿便是咱们晋王府的第一个皇孙了,贡妃娘娘要晓得了,不定多欢喜呢。便是万岁爷听了,也定是龙心大悦,即使楚七犯了多大的事,看在小皇孙的面子上,也不会再追究了。爷,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好事?”
赵樽微微眯了下眼睛,一张像刷了黑漆的脸,在窗户的微光下,带着一抹诡谲的光芒,却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郑二宝审时度势,不安地瞅了他一眼。
“主子,依奴才看,那柴房里湿气太重,光线也不足。楚七到底也是您的人了,如今又怀了小皇孙,还关在那里,实在不太妥当,不如奴才……”
“你先下去。”赵樽手里捏了许久的棋,终究是落在了棋盘上。
郑二宝微微一愕,有些意外。意外于他家主子爷的淡然。
“是!”应了一声,他慢慢地鞠着身子后退了两步。可人还没有退出去,突地又想起一个事来。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如来佛祖保佑”,才慢吞吞走回案几跟前。
“爷啊,奴才还有个事儿。”
“说。”赵樽声音比刚才更冷。
“那个……那个剩下的几块玫瑰糕,您这是要吃了呢,还是……您看,这虽是腊月的天儿,可那东西也放不得。这都三天了,再不吃掉,奴才怕它坏了。”
赵樽没有抬头,也没有看他。
郑二宝咽了咽口水,叹口气,“懂了,奴才这便拿去扔了。”
“回来。”
背后冷冷的声音传来,骇得他肩膀一抖。刚刚放松的心脏,又收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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