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时间过得很快,时小念绝望地在高塔里度过自己的每一日,身体也跟着越来越笨重,肚子以可见的速度大起来。
由于装了两个宝宝的缘故,她的肚子格外显得大。
这两个月里,时小念用尽一切办法求救,甚至傻到在晚上站在窗户旁,用灯一闪一闪地照着天空,发射国际求救信号,奢望被卫星拍到。
后来想想她太可笑。
先不说她的灯光不够强,就是被卫星拍到了,谁正好能看到呢?
没人是她的救世主。
两个月的时间太久,久到每一天的24小时就像是24天一样。
久到时小念绝望认命了。
她舍不得玉石俱焚,舍不得就这样放弃宝宝,那她唯一的路就只有等着宝宝出世的那一天,她们彻底分离。
从一开始想尽办法逃离,到最后,时小念认清现实,明白这两个宝宝她是保不住的。
她不再想着逃跑,不再想着求救,而是改成画漫画,把怀孕中的事情画下来。
也许是真看她太悲哀,也许纯粹是想让她找点事情做,肯好好安胎,查尔斯答应她,他会这将本《宝宝日记》收藏下来,等将来宝宝长大懂事以后,把漫画给宝宝看。
时小念坐在高塔前的长椅上,支着画架,握着笔将眼前美丽的风景画下来。
她想给《宝宝日记》多添一点漂亮的风景。
查尔斯站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温和地说道,“时小姐,我只希望,在这本《宝宝日记》里,不会加诸给孩子怨恨,这样我将来才敢拿出来。”
查尔斯知道,时小念对宫家的怨恨是与日俱增。
有时提起宫家,她眼中的那种恨意让他这个经过世面的人都感觉到害怕。
“我知道。”
时小念坐在那里淡淡地说道。
她的身边是一本漫画本。
风吹过,卷起书页一页一页,翻开里边的一页页漫画,每页上的怀孕母亲都是笑容满满,连怀孕期间的呕吐都被她画出搞笑风格。
这是一本轻松快乐的《宝宝日记》。
查尔斯低头看了一眼,悬着的心放下来,这看起来就是一个快乐的孕期妈妈每天等着宝宝长大的心路历程。
每天呆在这座高塔里,时小念对宫家的仇恨越来越浓,但幸好,她没想过把恨意传续到孩子的身上。
时小念握住素描笔将眼前的风景画下来,笔触柔软,眼前的岩石与海水、天空在她的笔下有着女性角度的柔美。
明明是广阔壮丽的风景,却在她笔下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忧伤。
这是很多著名画家都做不到的。
查尔斯站在身旁看着她作画,“时小姐的画功更好了,这样的画作完全可以拿去馆厅展示。”
他嘴中的馆厅自然是世界级的展馆。
“……”
时小念沉默地坐着,没有说话,继续握着笔将风景一一画下来。
这些画都是她想给两个宝宝的。
她被困在这里,能留给宝宝的除了画别无其它。
忽然,腹部一阵剧烈疼痛起来,痛得时小念脸色一片苍白,手中的素描笔掉落下来,“呃……”
她低声呻yin。
“时小姐,你没事吧?”查尔斯连忙扶住她,担忧地问道,然后扬声喊道,“医生,医生快过来!”
“来了。”
几个医生闻讯戴着白口罩匆匆赶过来,替时小念做检查。
时小念痛得无法扼制,一张圆润的脸上渗出虚汗,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查尔斯的袖子,疼痛难忍,“好痛,我宝宝是不是有事?我宝宝……”
“应该只是因为不规律的子宫收缩而影起的腹痛,没什么大碍。进去再检查一下,我们好确诊。”
几个人医生扶起时小念有些笨重的身体。
“……”
时小念不知道其她孕妇是不是也像她这么疼痛,她痛得全身发冷,每动一步,肚子就痛得更加厉害。
过了许久,时小念的腹疼才慢慢减轻下来。
她坐在医生的办公桌前,医生坐在那里说道,“时小姐,的确是宫缩引起的,你需要卧床好好休息。”
“卧床?”
“是的。”
“我知道了。”时小念点点头,额角的发丝已经有湿意,她站起来离开。
医生坐在那里,眉角有一条细细的疤痕,他看着时小念的背影,眼中透露出一股深意。
时小念趁着暂时还不疼痛便上楼,回到房间里。
她问查尔斯,“我身体越来越笨重,是不是应该搬去楼下住?”
住太高不方便。
“再过一个月吧。”查尔斯说道,他也不是强制时小念。
他看得出来,时小念很不喜欢自己房间里外有什么陌生人在,在高塔上大家还放心一些,都在下面守着,不怕她跑哪里去。
一住到下面,房间内外肯定都有人时刻盯着,她更不舒服。
“好吧。”
时小念被软禁着,没有她说什么话的权利。
她挺着大肚子慢慢走回卧室,然后半躺在床上,拿着漫画本画新的一页。
她在干净的纸页上画下她痛得哇哇乱叫的样子,然后配上一个气泡文字——
【两个宝宝要造反啦!居然敢这么折磨妈妈,以后出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打你们屁股!】
看着自己画的画和文字,时小念努力在漫画中营造快乐的氛围。
她将边边角角补齐,还没画完一页,她的腹部又开始疼痛起来。
“呃……”
时小念放下漫画本,疼痛地躺在床上,除了忍耐别无办法,一只手死死地抓住被子,恨不得扯烂。
她苍白的脸上不断冒汗。
“时小姐。”查尔斯从外面倒了一杯水进来,见状连忙走到她的床前,见她这样担心极了,“时小姐你还好吗?”
“痛,好痛……”
时小念痛得嘴唇在颤抖,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发角很快就被汗水沾湿,看上去辛苦非常。
她用力地咬住自己的唇,手指绞得被子一团糟。
“时小姐,深呼吸,深呼吸,呼……吸……”查尔斯站在她的床边教着她,“疼痛一会就过去了。”
“……”
时小念忍着疼痛做深呼吸,额头上仍然全是虚汗。
“时小姐,不如我讲点什么事给你听吧,转移一下注意力就不那么痛了。”查尔斯看着她这样也是焦急不已,“你想听什么?”
这段时间来,时小念很少搭理他。
但这会儿,听到他的话,时小念躺在床上,满头大汗,黑白分明的眼里有着痛楚,她咬着唇,好半天吃力地说道,“我要听……宫欧现在在做什么。”
每个字,都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什么?”
查尔斯愣了下,怔怔地看向时小念。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告诉我。”
时小念说道,她要知道,宝宝们的爸爸现在都在做些什么。
“时小姐,不如我说点别的趣闻给你听吧。”查尔斯说道,“二少爷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他不忍心告诉时小念。
因为他说出来的也只会是虚假的,这是夫人吩咐的。
“告诉我,请你诚实地告诉我。”时小念在枕头上转过头,双眼哀求痛楚地看着他,急迫地想知道宫欧在干什么。
她不是还奢望宫欧能来救她,如神降临。
她只是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查尔斯站在那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低沉地说道,“我也呆在这里很久了,不是很清楚,但听说,二少爷的机器人马上就会正式投放,N.E的市值再一次大涨,机器人还一揽世界级的各种奖项,成为现代科技的一个标杆存在。”
查尔斯说了很多。
“就是说,他很忙,对吗?”时小念替他总结了全部的话,声音沙哑。
“是的,二少爷一向很忙。”查尔斯半真半假地说道。
“呵。”
时小念躺在那里忽然笑了,唇角勾勒出一抹讽刺的弧度,苍白的脸上挂着笑容,泪水却从眼角一下子滑落下来。
他活得风生水起。
而她在这里被软禁着,承受着怀孕的痛苦,等待着生产,也同样等待着两个孩子被带离自己的那一刻。
想到这些,时小念笑得更深了,她拼命地笑,眼中是一片灰心绝望,恨意浓烈地充斥着她的身体。
她想到莫娜和宫欧共浴的画面,想到他们在雨中拥吻的画面,想到他们现在你侬我侬享受世间一切的画面。
眼泪不断地淌下来,湿了枕头。
这所有的所有,宫家和宫欧带给她的伤害,她都会铭记。
“啊……”
一阵较轻的疼痛过去,痛楚忽然又加剧起来,时小念痛得连声惨叫。
没人能帮得了她。
谁都帮不了她。
她紧紧抓住被子,材质舒适较好的被面被她硬生生地抠出一个洞来,她凄厉地叫出声来,可痛苦依然如影随形。
查尔斯看得不忍,没想到孕育生命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常年接受贵族礼仪和规矩的他,第一次觉得,逼人母子分离是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
天朗气清,云朵浮动在清澈的天空中,英国这座边缘城市在这个季节笼罩着不少的雾气。
空气中带着潮湿。
一排黑色的轿车在路上行驶着,在路上印出车轮的浅浅痕迹。
舒适的后车座上,宫欧一身西装笔挺地端坐在那里,跷起一腿,手上放着一叠文件。
文件上所有的条条框框都被一一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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