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彧倒在地上转头看向人群,笑了一声,扬声道,“不好意思,没坐稳。”
说完,宫彧看向沉着脸的宫欧,笑着朝他伸出手,“还不拉我起来?”
宫欧冷冷地盯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沉了好几秒,才弯下腰伸手将宫彧拉起来,宫彧还没完全站稳,宫欧低下头逼近他的耳边,几乎是咬着牙道,“放弃这个位置,别逼我跟你抢,你抢不过我!”
“你一抢就成了宫家内乱,到时就是逼死母亲。”宫彧深深地盯着她,脸色严肃,压低声音道,“已经到了这一步,你别无选择,要么让我来,要么就是逼死母亲。”
“……”
宫欧身形僵硬了下,紧紧咬着牙关,被说得无话可驳,他将宫彧拉了起来。
宫彧拍拍他的肩膀,笑着看向众人,所有人都以为只是一个小插曲,都转过身去继续跳舞聊天。
时小念离开他们很近,她站在那里,面色苍白,转身一步一步朝着古堡的方向走去。
脚下跘了下,时小念差点摔倒。
她提起裙摆往前走去,她终于知道宫欧说她的错是指错在哪里,她一个自私的决定让宫欧陷了两难。
在他看来,事已经定局,不是逼死不堪重负的宫彧,就是逼死已经走火入魔的罗琪,而造成这个局面的还是她——属于他的女人,他无从阻止。
宫欧是个自负的男人,他习惯了什么都用自己的方式来做,不管别人说什么,可现在她把他弄得进退不得。
时小念走回去,一进去只见宫曜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上捧着一本书在看,小脸没有表情,脸上的纱布面积越来越小,伤势已经好了很多。
“怎么坐在这里?”
时小念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轻声问道。
“老师说家里有舞会,让我们玩。”
宫曜小脸冷酷,坐在那里和她说道。
宫曜和时小念的关系比最初的时候近了很多,现在宫曜见到她不会立刻就站起来行礼仪什么的。
“那你不去玩?”时小念问道。
“不想玩。”
宫曜小少爷就是这么有个性。
“好吧。”
时小念也没让他非去玩,她没有走,就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一句话都不说,沉默地看着前面的地。
宫曜看了一会书,转眸看向她,一双黑色的大眼睛中有着一抹疑惑,他抿了抿小嘴巴,问道,“你有事吗?”
“啊?”时小念愣了下,低眸看向他,“是不是我坐在这打扰你看书了?那我现在就走。”
说着时小念就要站起来,宫曜眨了几下眼睛,小手攥住她的裙子。
“Holy?”
时小念低眸不解地看向他的小手。
“你不开心么?”
宫曜仰头看着她问道。
时小念怔怔地看着他的小脸,忽然明白宫曜是在关心自己,心口不由得淌过一抹暖流,她重新在台阶上坐下来,说道,“我最近是遇到了一点事情。”
“什么事?”
宫曜问道。
“我做了一个选择,我不知道是对的还是错的,我好累。”时小念坦诚地说道,低眸看向宫曜,“对不起,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
“你也不知道是对的还是错的?”
宫曜问她。
“是啊,我迷茫了,我以为成全了别人,却好像又没成全到。”时小念向自己年幼的儿子倾诉着,“我在想如果再来一次,我该怎么选,我真的不知道。”
“是因为这边的事么?”宫曜问道,声音稚嫩,却透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老成。
“你这么聪明啊。”时小念勉强地笑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那你要出去玩么?”宫曜问道。
“嗯?”
“小葵不开心的时候总说出去玩一玩就好了。”宫曜一本正经地说道,时小念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是吗?这倒是个好办法。”
只是,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有心情去玩呢。
“那你出去玩,小葵我会照顾。”宫曜认真地说道,想了想又道,“要不要我陪你?”
时小念看着他,深深地凝视着,“Holy,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你对我亲近了很多。”
闻言,宫曜的小脸绷着,像是被揭穿了什么一样,捧着书站起来,转身离开。
时小念看他。
走了两步,宫曜酷着小脸转过身看向她,一双眼睛黑幽幽的,“我知道你在这里不好受,你等我长大,长大我照顾你,就不用看谁的脸色,你现在先去玩吧。”
说完宫曜转身就走,跑得特别快还差点摔倒。
宫曜聪颖,认为她是被宫欧、宫家人欺负了,无法劝她离开,只能劝她去玩。
时小念看着他的身影,心头涌过暖意,轻声说道,“谢谢你,Holy。”
她的小冰山其实是个小暖男,总是要她等他长大。
去玩,不能说玩,但也许先离开,是个不错的方法,至少不会让宫欧面对她时那么难受。
时小念往里走去,迎面见到尤莉拖着一个行李箱走出来,她是宫彧的助理,尤莉身上穿着一件OL装显得十分干练,只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干练的样子,没有化妆,面容寡淡,神色有些憔悴。
“席小姐。”
见到时小念,尤莉朝她低了低头,眼神有些闪躲。
“你去哪里?”
时小念问道。
闻言,尤莉的脚步骤停,抬眸看向时小念,时小念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是红的,像是刚哭过一样。
没等到时小念询问,尤莉说道,“席小姐,我走了。”
“走?”
“辞职信我已经放在先生的桌上,请您帮我转告一声。”尤莉说道。
“辞职?为什么,是有事吗?”时小念不解地问道。
“我不重要,先生在很多国家都有助理,有劳拉、尤伊、琳达,现在回到宫家正在请管家,所以我离开不会有任何的不妥。”尤莉说道。
“你不当面和哥说?”
为什么只把辞职信放在宫彧的桌上。
尤莉摇了摇头,“不用了,当面辞职他肯定会宽容地给我一笔遣散费,这样离开,我还能幻想也许他会看着我的辞职信出神。”
说着,尤莉的声音哽咽了下。
时小念看着她,眼中一抹诧异晃过,到这一秒,她才明白了些什么,“你……”
“我喜欢先生。”尤莉没给她发问的时间直接说道,看着她艰难地露出一抹笑容,“我是单相思。”
“……”
时小念呆呆地看着她。
“这些年我主动跟着先生跑世界各地,我知道他心里有个不可能的人。我不想争取什么,只想着他单身一日,我就陪他一日,想着就这样能陪他一辈子也挺好的。”尤莉说道,“现在他要联姻,我也该消失了,再呆下去,我怕我的心负荷不了。”
说着,尤莉抬眸望向门外,明明那草地上的乐声离这边很远,但她还是听到其中的欢快。
那音乐是为了宫彧和他的联姻对象而演奏的,像一把把的利刃刺在她的心上。
“你说,他心里有个不可能的人?”
是谁?
“席小姐也知道的不是吗?”尤莉说道,“否则先生也不会送那么多礼物给你,买那么多画,多少有点移情的意思吧。”
“……”
“先生一直暗中看着那个人,等着那个人,等他长大,等那个人拥有足够成熟的思想去认定自己的感情,而不是小孩子的一时脑热,但这个缘份终究是错过了。”
她本来想陪着先生一辈子,现在不需要了。
“……”
时小念感觉自己整个人被狠狠地重捶了一下,人都空了,她看着尤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宫彧和她说的故事是有保留的,他把自己形容成一个绝对自私的人只是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是啊,宫彧那么沉迷于画,她从来没听宫欧说过他喜欢画,那是因为席钰。
在宫彧和席钰的的那个故事里,一个在等对方来见自己,一个在等对方成熟。
他们都没能等到。
这才是真正的结局。
“我走了,席小姐,祝你幸福。”
尤莉朝她低了低头,红着眼睛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去。
这句“祝你幸福”此刻听在时小念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时小念站在那里,脸色瞬间苍白得厉害,她转过脸呆呆地望着尤莉落寞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阳光中,听着那音乐远远地飘来。
时小念,你的一个决定到底影响了多少人的轨迹。
你为了宫欧,可结果宫欧还是不快乐,他现在连N.E的事务都快放下了。
就像蝴蝶效应一样,无形中的一个决定到影响太多太多的人,她站在那里忽然觉得站都站不稳了。
“小念?”宫彧从外面走进来,温文尔雅地笑着,手上牵着他的联姻对象约克小姐,两人走进来。
“你好。”
金发的约克丽娜近看才发现并不年轻,妆化得特别浓,一笑起来假睫毛都要掉下来的样子,她看向时小念的样子带着一抹轻蔑。
“你好。”
时小念面色苍白地出声。
“小念,我们准备下个月初订婚。”宫彧搂着自己的联姻对象朝时小念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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