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声由远及近,霍崇与八极门的这位已经过了七八个回合。两人互相试探,招式都没用老。霍崇越打越有信心,对方这水准面对普通人已经足够强大。面对现代搏击术依旧很不够看。
霍崇的教练们讲述过传统武术的问题,八极门这位的表现与那些典型案例一模一样,他对于武术的理解并非源自于对人体构造和运功学,而是源自于小门派那点人的摸索与想象。
果然,中规中矩的试探无果。八极门这位就开始施展出些小技巧。在霍崇那些教练的讲述中,这些小技巧不过是用些多余动作吸引对手注意力,经过严格训练的格斗者们的注意力绝不会被花里胡哨所吸引。
霍崇就经历过严格的训练,趁着八极门这位施展出多余动作导致运动速度降低,霍崇一掌就推到对方胸口。直接把他推得倒退几步。
正想跟上去猛击,就听铜锣声大响,敲锣的人已经到了附近。
连退几步,霍崇扭头看向敲锣之人。就见几名穿着和电视里那种捕快衣服的家伙停在人群旁边,敲锣的手里只有铜锣,其他人手里拎着棍子。这些人簇拥在一名三十来岁的家伙旁边,这位的衣服看着更鲜亮点,空着手,长相一般。只是脸上小胡子漆黑锃亮,令人瞩目。
小胡子上前几步,“你们这是打架么?”
虽然和几十号人一比,小胡子势单力孤。然而几十号人面对这一名大概是捕头的家伙,完全被在气势上压制住了。五名头面人物全部站起身,陪着笑走了过来。
捕头一指霍崇对面的那人,“怎么那里都能见到你,上次的苦主还想找你……”
八极门这位听到这里,已经拎过衣服转头就走。片刻带着两名手下跑得无影无踪。
没了这三个战斗力,霍崇心里面松了口气。更让霍崇放心的是,在捕快来的方向,远远跟着徐右林。
到现在为止,捕头的表现都很秉公执法的感觉。而秉公执法本身就对霍崇有利。见到徐右林出现,霍崇确定捕头肯定会更秉公执法了。
果然,捕头继续询问这帮人在这里到底要干啥。为首的五人支支吾吾,大有想赶紧敷衍过去后各自散了的意思。
霍崇转头看向朱二牛,该这货说话的时候,就见朱二牛一脸的不安,好像也希望捕头赶紧走人。霍崇知道自己不能插话,因为自己根本不是正主。就走回去,拍了朱二牛肩头,低声说道:“你赶紧去向捕头说,这是要品酒。”
朱二牛一惊,为难的说道:“等……等捕头走了再说吧。”
霍崇低声威胁道:“等捕头走了,那些人还要继续砸你的作坊。你认不认?”
朱二牛虽然也怕,却还是关心自家的作坊,畏畏缩缩上前。等他一开口,差点没把霍崇气死。朱二牛这怂货根本就没抓住重点,只是说大家要喝酒啥的。
见朱二牛不行,霍崇只能上前行礼,然后说道:“这位捕头,前面这些位说这位朱兄弟偷师,要砸了朱兄弟的作坊。”
捕头听了后也不与霍崇说话,转头就问那五伙人,“这可是真的?”
五伙人一听矛盾在捕头面前被直接掀开,脸色都变了。捕头走到地主三瓦缸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三爷,你这是来帮着砸作坊的么?”
“怎么会!”三瓦缸脑袋摇的和不浪鼓般。
捕头又问了其他人,其他人也都表示自己是良民,绝无闹事。捕头最后才问朱大爷,朱大爷把心一横,大声嚷嚷道:“他们偷了俺的酒曲!”
“什么时候偷得,你可抓住了偷你酒曲的人?”捕头继续皮笑肉不笑的问。
朱大爷一听,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几个月前这种话说起来很容易,证明起来就完全没机会。但朱大爷还不想放弃,只能梗着脖子喊:“就是偷了!他就是偷了!”
“行!”捕头把脸一沉,对着差役喊道:“来,把他锁走带回衙门问话。”
差役们哗啦抖开铁链打开木枷上来就要锁人,这可把朱大爷吓到了。其他几名村里头面人物也被吓到,赶紧过来说情。
捕头挥手制止了要给朱大爷上枷的差役,对这帮人说道:“既然用了一样的酒曲,这酒的味道肯定一样。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几人听到这顺理成章的话,只能附和。捕头对差役说道:“你们去,把朱七,还有附近的李童山他们叫来……”
之后又说了几个名字,差役们看来是到过这里办了不少次差,也没多问,直接领命而去。
霍崇一看这局面,赶紧让朱二牛回屋去搬桌椅出来。这边捕头则给这帮人划了道出来,“是不是一样的酒,喝过就明白。咱们把人叫齐,一块尝尝!”
说话间,朱二牛已经搬了桌椅出来,请捕头坐了。霍崇就见徐右林偷偷向自己招手,赶紧过去。徐右林叹着气,给了霍崇两吊钱。
不用徐右林说什么,霍崇已经指挥着师弟与朱二牛和他作坊两名小工开始准备酒席。事后要给捕快多少那只能以后再说,场面上这顿可少不了。而且这顿饭还不是单纯请捕头一人,场面不会很小。
等这边张罗完,日头都过了中天。附近的头面人物都到了,霍崇都见过他们。上前一一行礼。这些人目光复杂,看来只怕早就知道些什么。只是面前这五个直接蹦出来干事,没直接蹦出来并没冲到前面。
众人到齐,捕头站起身,“今日请诸位过来,就是想让大家品品朱大爷和朱二牛的酒都是啥味道。若是这朱二牛偷师,做出来的酒和朱大爷的一样。不用说,俺就锁了这小子回衙门。若是酒不一样,咱们也得说点啥。”
说完,不管朱大爷什么表情。捕头直接让朱二牛给这帮头面人物斟酒。众人明显没有支持朱二牛的意思,不管朱二牛斟酒时候的满脸堆笑,这帮人正眼都没看他一眼。随着酒越斟越多,空气中逐渐弥漫起凛冽的酒气。
李童山皱起了眉头,看了霍崇片刻,端起酒碗闻了闻,眉头皱的更紧了。旁边一位已经喝了一口,随即龇牙咧嘴的说道:“这是什么!”
霍崇朗声说道:“这是烧酒。朱二牛用俺教的法子酿的酒。”
没人露出讶异的神色,看来他们已经听说过相关的消息。头面人物们都慢慢喝了一口两口的,每个人都被蒸馏酒辣的皱眉撇嘴。
捕头喝了两口,也皱着眉头喝不下去。放下酒碗,捕头问道:“大伙都喝明白没有?要不要再喝点?”
每个人都摇头,表示不用多喝。捕头说道:“朱大爷,把你的酒端上来。”
朱大爷一脸的失望,只能让徒弟们端上酒。这次大家喝起不皱眉不撇嘴,都有点享受的意思了。酒量大的甚至一口把一杯酒就喝下肚,满足的吐口气,又倒了一杯。
等众人都喝到放下杯子,捕头问道:“两边的酒都喝了,大伙觉得是一样的么?”
没人回答,场面一片沉寂。霍崇本以为这事就如此过去了,没想到刘老五支支吾吾的说道:“俺觉得差不多。”
“哦?!”捕头的目光落在刘老五身上,“你觉得这是一样的酒?”
如果没有捕头在,刘老五肯定一口咬定是相同的酒,被捕头这么一问,刘老五也不敢自己扛起来,转头问其他人:“大家伙觉得不是一个味么?不都是酒味么?”
周围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却没人跟着刘老五说什么。捕头本来脸上还带着点嘲讽的笑容,此时把脸一沉,“刘老五,你既然说这酒一样,那就跟俺回衙门,听听衙门里的人说说这酒一样不一样。”
听到这里,刘老五连忙大声应道:“俺只是这都是酒,没说味儿一样。这味儿是不一样。朱二牛的酒都喝不了。难喝!”
虽然刘老五还是尽力公开诋毁,却还是服软了。捕头也不多生事端,继续问其他人:“俺觉得两边的酒根本不是一回事,大伙喝着呢?”
依旧没人吭声,看来大伙都心知肚明这不是一样的酒,同样心知肚明所谓偷师只是借口。
看着这帮人的沉默,霍崇知道这沉默是这帮人不肯公开站到霍崇这边。即便有县里人撑腰,反对霍崇接过刘叔地位的人依旧有极大势力,甚至是某种共识。
正在想,就听朱大爷已经哭喊道:“他们就是偷了俺的酒曲,他们就是偷了俺的酒曲啊!”
没人搭理朱大爷撒泼,所有人都静静听着,头面人物甚至都没看朱大爷。顶多扫一眼捕头的表情。
捕头听着朱大爷哭,也不搭理朱大爷。过了一阵子,捕头对朱家村里看来是领头的说道:“你也不管管你村里的人?”
这位一听,连忙起身对朱大爷的徒弟们喝道:“你们就看着你们师父这哭天抹泪的,还想等他哭出个好歹?快点送他回去!”
几名徒弟一听,连忙扶住朱大爷。朱大爷倒也鸡贼,就这么继续嚎哭着,扶着徒弟们走了。等走过拐外,哭声也停了。就听一阵殴打的动静,应该是朱大爷怒骂着对徒弟们施暴泄愤。
捕头应该是见惯了这种闹剧,仿佛没听到般站起身,对霍崇招招手。等霍崇到了捕头面前,捕头手搭在霍崇肩头,对众人说道:“俺听说霍崇这小子接了刘丰的位置,竟然没请大伙喝一顿。今天这小子劳烦大伙跑这么远,可不能饶了他!”
说完,又转向霍崇,“霍崇,挨个敬酒!让大伙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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