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很兴奋,连夜带着激情,向崇祯上报了那些门生组成保皇党的初衷和热情,上报了自己初步打开局面的消息。当这份奏折传到崇祯的手中的时候,崇祯那已经即将崩溃,即将折断的腰杆再次挺起,他的雄心再次恢复,上朝的脚步再次铿锵。因为他终于感受到了,自己不再孤独,因为,他的身后有一个忠心保护自己的保皇党的存在,他知道,能够改变大明财政的新政,有成功的希望。
虽然这个党还很弱小,这个新政还很脆弱,但崇祯坚信,只要在自己和赵兴的悉心呵护下,这个保皇党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加入,一定会快速壮大起来。只要自己挺过过去,只要自己坚持住,这个新政一定能推行,自己一定会中兴大明。
然后,每每朝阳升起,照进这座文华殿的时候,高高坐在上面的崇祯,都会不由自主的将目光遥望向彩云之南,心中喃喃:“赵兴,朕挺的住,你也要挺住啊。咱们君臣,一定要再塑造一个全新的大明。”
而每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大殿里的时候,所有的大臣都会真切的感受到,那个被大家已经逼近墙角,即将崩溃的小皇帝,竟然就再次爆发了斗志,信心就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然后他就再次撸胳膊挽袖子的和大家厮杀。
现在,崇祯已经被群臣送外号为打不死的小强了。
同样,在这一夜,李守一也在奋笔疾书,他在写信,给自己分散各地的同窗同年写信,慷慨激昂的阐述着这一代应该肩负的使命和责任。
这样的书信,立刻获得了这两届进士们的共鸣,保皇上,就是保老师,只要老师在,大家就可以最终大展拳脚,一展自己胸中的抱负。
然后,他们立刻将这封信传抄,分发给同年,同窗,好友故交,同好。一时间,大明大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无数的保皇党人。而他们也从当初对两位恩师新政的束手无策,变得斗志昂扬。他们虽然依旧不能站上朝堂,和恩师皇上和满朝的混蛋们赤膊相对,但他们却占据着底层,他们直接面对百姓。他们有喉舌,有热情,他们不怕死,不要命,他们占据着最大多数的底层民意。于是乎,什么万民伞,请愿折那是铺天盖地的飞向了大明的帝都,飞向了朝廷各个衙门,飞向了内阁,飞向了龙书案。
不够品级的官员无权给朝廷上书,但当年老朱给了百姓这样的权利,而且还规定,给上京敲登闻鼓的百姓报销往返路费。你敢挡?拿出祖制,你就瑟瑟发抖吧。
而最让保守者瑟瑟发抖的是,他们都是年轻人。包括那个佞臣赵兴,包括那个皇帝小强。
老朽们之所以瑟瑟发抖,是因为,他们知道,最终自己这群人是斗不过这群保皇党的。不单单是他们占据了这个年代的道德最高点,占据了圣人教化中的忠君爱国制高点。更是,他们占据了年轻。即便耗,在十几几十年后,也将自己耗进黄土中去,他们将取代占据这些保守者,成为这个大明的主宰,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太阳再次升起在楚雄的城头,楚雄已经是万人空巷,周边的百姓,如洪水一样在城门刚一打开的时候,就涌进了城市,然后涌到了州府衙门前那巨大的广场。
人太多了,堵塞了全部的街道。墙上,房上全部站满了人。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的等待,等待今天最重的的事情发生。
今天,今天是楚雄再立洪武与民相约碑的大日子。
这不是一孔普通的碑,这是真正的古董,这是锦衣卫费劲千辛万苦,从一家茅坑下面挖出来的,是当年洪武爷与民相约碑的真迹。虽然经历了两百多年,但那上面的文字内容依旧清晰可见。
当赵兴在万众瞩目之下,铲起一锹土,填进石碑底座的时候,在万民跪拜中,闻着这个石碑依旧散发出来的腐臭的味道,心中骄傲的坚信:“今天,我把你挖出来,重新竖立在这里,但早晚有一天,我会再将你这散发腐臭味的东西彻底的砸烂。我要实现天下百姓无徭役田赋。”
在驿站里,田宏范已经砸烂了所有他能砸烂的东西,他现在就气呼呼的血红着眼睛,看所有的物件,所有的人。就如同一头随时择人而噬的厉鬼野兽
所有的人,都在他的目光中瑟瑟发抖。
费尔更还是站出来:“大人,不能让他们这样胡闹啊,大人当出面制止啊。”
田宏范毫不客气的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我去阻止,我怎么阻止?人家在清理秀才监生贪占,这合乎恩赏法律。人家降低每亩赋税,人家加一分代役钱,这都是在恢复祖制。人家在理,在大明律。我们反对,就是反对先皇。当今的皇上可以反对,但死了的皇上已经盖棺定论,谁还敢反对?尤其是开国之主,那是出口成宪,谁能够反对?我去了,我去了是找羞辱吗?”
费尔更还不死心:“那不行,将这里发生的情况据实报告给我姐夫,让他处理。”
田宏范就又是一个大嘴巴上去:“你个混蛋的家伙,原先看着你满腹经纶,是个聪明的,结果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你让布政使大人过来,过来干什么?和赵兴那个胡搅蛮缠的混蛋打擂台吗?现在的赵兴占据着祖制和法理的高度,我们怎么跟他斗?拿什么理由跟他斗?不要说斗败了,就算是斗个平手,也是我们失败了。一旦布政使大人失败,整个云南就沦陷了。只要一省沦陷,那刚刚冒出来的保皇党,就得到了勇气,看到了希望,他们就会闹得更欢,进而天下立刻崩塌。这个时候,布政使大人绝对不能露面。”
费尔更双手捂住左右的腮帮子不甘的再次提议:“收买游侠,做了他,让他人亡政息。”
田宏范再次扬起了手,结果看到这个家伙将两个腮帮子捂得严严实实,于是上去就是一个窝心脚,然后跳脚大吼:“还搞暗杀?再搞,赵兴也搞,我们都得先死。来人来人,将这个东西叉出去,给我关到西厢房里,严密看管。千万别让他坏了咱们的大事。”
一群田宏范带来的家奴,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也不管是谁的小舅子,直接将他打晕,然后丢到了西厢房里,房门上锁,窗户封死,两个恶奴把门,把费尔更死死的看住。
田宏范遥望着州府衙门,咬牙切齿的道:“好好好,你先给我来一个釜底抽薪,又给我来一个占据最高点。你以为你这样就赢了吗?不,我还有后手未用呢,咱们走着瞧。”
然后转身吩咐小厮:“备车马,回昆明,拜访沐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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