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当夜会发生什么事情,郑怀洛发誓,他就是死,也不会带着一帮酒醉的下属兼朋友们,在这个夜晚不老老实实回家,而去逛花楼。
但万事没有如果。
送走秦峥夫妇之后,郑怀洛大手一挥,带着众人一起去了最近新开的花楼。
花楼名叫瑶光阁,名字取得大气,里面的姑娘倒是一个赛一个的身娇体软。
老鸨人精儿似的,见到郑怀洛带着一帮朋友过来,便知道今夜这是迎来了一位财神爷。
下一刻,财神爷们就被请到了二楼位置最好的包厢内。
姑娘们莺莺燕燕的进来了一帮,身在大理寺的这些位,大多数都是如他一般的单身汉,寻常时候叫嚣的挺厉害,可真被姑娘们包围着,反倒是生出几分不知所措来。
郑怀洛一笑,随手点了一个姑娘,轻笑道:"去,帮他们倒酒。"
有了他的吩咐,那些姑娘们眉眼一转,便都各自寻了位置,斟酒的斟酒,倒茶的倒茶,气氛倒是一时热络了起来。
众人身边都有美人相伴,唯有郑怀洛自己拎了个酒壶,身侧位置空着。
"我说郑爷。您光招呼我们,自己怎么不点一个?"
听得人询问,郑怀洛嗤笑了一声,道:"小爷能跟你们一样么?听说今儿个花魁姑娘表演,小爷要等她。"
他一面说着,一面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也遮掩住了脸上的那一分不自在。
也不知怎么的,近来这花楼越发的无趣了,若不是他夜里无处可去,才不会带着人来这里。
且他总有一种感觉,像是今夜要发生什么事儿似的。
待得那所谓的花魁出来之后,郑怀洛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一直心里不安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
台上的姑娘身娇体软,脸上蒙着一层薄纱,唯有一双妙目露出来。
眉目含情,猫眼带着纯情与诱惑,两相交织,偏生诡异的和谐。
台下叫好声不断,不断有人往上扔银子,郑怀洛却是眉心狠狠一跳。
便是只有那一双眼,他也清楚的认出了姑娘的身份--周淼!
"荒唐!"
下一刻,室内的人便只觉得一阵风过,旋即就见那门已然被推得来回晃悠,而始作俑者,却已到了楼下。
见到周淼出现的那一刻,郑怀洛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把这个作天作地无法无天的姑娘给打包丢回周家去!
奈何他还没到跟前呢,就已经先被其他客人们不满的给拦了下来:"我说你懂不懂规矩,这还没到竞拍的时候呢,你这是打算上来抢人?!"
这花楼里面,来的都是些纨绔,脑子里大半都装了点水,这会儿跟酒一兑,眼里除了美人可就没别的了。
更遑论说,台上这个一看就是雏儿,带着点勾人的模样。
因此,郑怀洛这疑似抢人的举措,顿时便引起了这些人的不满。
郑怀洛被人拦下,脑子里才清醒了一瞬,他的理智战胜了愤怒,回头看向台上那女子,沉声道:"进去!"
他这样凶。周淼却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分明带着面纱呢,可郑怀洛就是能猜到她此刻的表情。
不甘,且有些不服气。
郑怀洛咬牙切齿,那一根名为理智的线几欲崩断。
他深吸一口气,索性直接跳上了台,一把拽住了周淼,便要带着她朝外走去。
谁知还不等走,就被看客们给拦住了:"我说你这人怎么……"
可惜一句话没说完,便见郑怀洛腰间宝刀已然出鞘,在这烛火的映照下,越发显得锋芒锐利。
那些拦路的人,瞬间就怂了。
郑怀洛一路拉着周淼出了瑶光阁,起初周淼还带着看好戏的模样,可待得被他直接扔到了马车上,又怒气冲冲的让车夫启程后,周淼才后知后觉的慌张了几分,咬牙道:"喂,你想干什么?"
那面纱被风吹动,将眼前人的眉眼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下,郑怀洛抬手便将面纱给扯了下来,冷声道:"你说呢,送你回家去!"
没了那一道面纱的阻隔,眼前姑娘的容颜倒是一览无余。
饶是郑怀洛见惯了美人,可这一刻也被她晃了晃神儿。
她年岁还小,一张脸上分明是青涩至极,可唇上的胭脂却红的动人心魄。
被他这么一吼,她的眼尾顿时便泛了红。有些委屈的模样,倒是让郑怀洛的心先软了几分。
可还不等他说话呢,就先听得周淼咬着唇道:"我就不回去。"
小姑娘的声音里带着倔强,看的郑怀洛太阳穴都跟着跳。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跟眼前人讲道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这也是你一个大家闺秀该来的?"
"那这难道是你该来的么?"
周淼浑然不惧,反驳道:"况且,你不是喜欢这样么?她们能做的,我也能做!"
起初接近郑怀洛的时候,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可再好的脾气,被对方各种无视之后,她也起了几分火气。
就是泥捏的人还有三分土气呢,更何况周家的大小姐,哪儿能真是好脾气的主儿。
对方这话,让郑怀洛更是脸色黑了几分,沉声道:"你拿自己跟她们比?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周淼,你这是在作死你知道么!"
周淼自然知道,她知道自己为了郑怀洛,今夜算是豁出去脸面了。
事实上,今夜她是想赌一把,赌一赌对方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若是真的没有……
她也就认了。
可偏生她什么都想的好好儿的,这会儿郑怀洛冲着她一凶,周淼就什么都忘记了。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下去,梗着脖子道:"郑大人,这与你有什么相干?你与我什么关系啊?咱们又没关系,你为何管我!"
她这一番话,气得郑怀洛说不出话来,他指了指眼前的小姑娘,最终只撂下一句:"小爷今儿还就管你了!"
他话音才落下,便见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爷,到了。"
郑怀洛豁然挑开车帘,身后的周淼还在叫嚣:"我才不回去!"
谁知她话音未落,整个人却是微微一怔:"这是哪儿?"
她还以为对方带自己回家了呢,这也不是她家啊。
郑怀洛径自跳下马车,想了想,到底是回身冲着她伸出手来:"下车。"
见状,周淼越发觉得心里有些打鼓,直接便扒着车门,连连摇头:"我不,谁知道你想做什么。"
郑怀洛气极反笑,一把将人给脱下来扛在肩头,进门的时候还不忘吩咐人:"去买两套能见人的衣服!"
他便是再生气,可也还没到糊涂的地步呢,让周淼穿着这样的衣服回家,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郑怀洛便是扛着她的时候,都不忘记细心的将她的脸给遮挡住。
只可怜周淼被他这么扛着,脸颊直接摁在了他的怀中,原本该是旖旎的动作,却因着她是头朝下的,所以非但不觉得有半分暧昧,反而头晕眼花且想吐。
好容易被扛到了房中,郑怀洛将她给扔到床上,蹙眉道:"我着人去给你打水,换了衣服送你回家。"
见状。周淼顿时便起身想要拦他,却因为太过头晕,直接便摔在了地上。
郑怀洛到底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小姑娘摔了一跤,那被包在眼睛里的一汪泪也终于落了下来:"郑怀洛,你混蛋!"
小姑娘的声音里都是委屈,也终于让郑怀洛的神情多了一丝愧疚:"你没事儿吧?"
他想去将人扶起来,周淼却倔强的将他的手打开,自己挣扎着要起来,不想下一刻再次朝着一旁栽去。
而这一次,她却是直直的扑到了郑怀洛的怀中。
温香暖玉抱满怀,郑怀洛神情骤然一僵,想要推开人,却突然眉心微皱。
她的身上有一股香味儿,方才还不大明显,可现下因着在室内,又与他肌肤相贴,却显得格外浓烈了几分。
先前因怒气而被遗忘的酒劲儿,到了现下也终于后知后觉的起了作用。
郑怀洛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一时又说不上来。
见他牢牢地辖制着自己,周淼脸色一红,旋即踩了他一脚:"你放开我,谁要你扶了!"
周淼没看出郑怀洛的不对劲儿,试图想要挣脱,却不知道,她离他这样近,来回扭动的时候,反而让郑怀洛有些咬牙切齿。
他,有了些难以启齿的反应。
郑怀洛猛地将人钳制住,拼尽全力克制着他这不太对劲儿的情绪,沉声道:"别动!"
被他这样一吼,周淼越发的委屈了几分,身体倒是乖顺的不动了,声音却还不肯放过他:"你对我凶什么,我今夜这样都是为了谁?"
若不是想要讨他的欢心,她何必扮成这个样子?
周淼觉得,自从喜欢上这个人,她已经不像是自己了。
可她短短的十五年人生,从不知道情字为何,如今情窦初开,对方却是一个比她大七八岁的男人。
他阅人无数,必然是看不上自己的。
所以她才做了这样大胆的一个举动,想要让他知道,那些东西她也会,即便不会,她也可以学。
只要,他可以分给她一个眼神,别再如之前那样将自己推开。
那一股香味儿来的怪异,郑怀洛只觉得自己的神智都有些不大清醒。
而她的眼泪,则是催化剂。
周淼雾雨朦胧的看向他,还想要说什么,却骤然对上了郑怀洛的眼神。
眸中的情绪暗沉,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几乎要将自己吞噬。
不等她反应过来,男人便靠了过来,堵住了那一张喋喋不休的嘴。
……
再见到周淼,已然是七天后了。
郑怀洛这期间寻了小姑娘无数次,可惜对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不管他赶得时间多么凑巧,都逮不到她。
直到那日,他厚着脸皮借着顾九的名义,提前埋伏了下来,才直接将人给堵在了梅园的后巷里。
"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
见到郑怀洛的时候,周淼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旋即便强自镇定道:"是郑大人啊,郑大人安好,劳烦您让一下路,小女子要回家了。"
几日不见,郑怀洛较先前颓废了不少,往日里总是白白净净的娃娃脸上。竟然也生了胡茬了。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眼神才更加的可怕了。
眼见得周淼又要躲自己,郑怀洛气极反笑:"怎么着,招惹了小爷,你还想一走了之?"
那夜,他情不自禁了。
郑怀洛事后带着人去查了那瑶光阁,雷霆审讯之下,才知道那老鸨心存不良,以为周淼是寻常人家的姑娘,直接给她身上下了药,打算将她卖个好价钱的。
谁知周淼近来身上不舒服,在庄先生那里开了几贴方子吃着,好巧不巧的克制了那药性。
反倒是他这个倒霉蛋,当夜扑上去。误打误撞的救了周淼,却将自己给栽进去了。
但郑怀洛不得不承认,他不完全是因为药物的关系。
若不是眼前的姑娘,他有的是法子解,可那夜她的模样……
却让他放纵了。
郑怀洛一向不纠结,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便打算与周淼说清楚。
谁知往日里黏他黏的紧的人,如今却成了个怂包。
当日他醒来后,她已经偷跑了。
这之后郑怀洛寻了好几日,今日终于堵到了,哪儿能再放她这么轻易离开?
听得郑怀洛这话,周淼身子一颤。她咬了咬唇,将眼眶的泪意给逼了回去,旋即抬头道:"郑怀洛。"
她的表情里格外郑重。不知怎的也让郑怀洛心里莫名的不安。
"我在呢。"
周淼仰头看他,日光正盛,可照在他的身上,让她都有些看不清楚他的眉眼了。
这样也好。
看不清楚,她才说的出口狠话。
"如果你是为了那晚的事情,那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不用你负责,也不会借着这事儿缠着你。"
她轻笑,语气轻松:"我是太傅家的姑娘,又不愁嫁,无需用这种手段赖着人的。"
那夜的事情,让周淼既恐慌又害怕。
她怕郑怀洛因此更烦自己了,说不定在他眼里,自己就是这么随便的人呢。
所以她先下手为强,自己将话说绝了,他就伤不到自己了。
小姑娘话一出口,郑怀洛便彻底黑了一张脸:"你想嫁给谁?"
都跟了他了,居然还起了旁的心思?!
见他逼近自己,周淼吓了一跳,说话也结巴了起来:"你,你别过来!"
下一刻,她便被郑怀洛给搂在了怀中,惩戒似的咬了一下她的耳朵,语气森然:"你不要负责任没关系,小爷需要!怎么着,睡了小爷,这就打算吃干抹净不认账了?"
男人的话实在是太不要脸,让周淼瞬间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你,你这叫什么话?你不要脸!"
听听,这是人话么!
可惜,她实在是低估了郑怀洛的脸皮,他何止是不要脸,简直是不要脸。
他嗤笑一声,神情自得道:"小爷为了给自己讨个说法,怎么就是不要脸了?还是说,你们周家的家风便是如此,睡了旁人,就不负责的么?"
他说的越发不像话了。
周淼羞的脸色几乎能滴血,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趁着他吃痛便跑了。
而她身后的郑怀洛,则是无声的磨了磨牙。小丫头,等落他手里的!
……
那日之后,两个人却是彻底的反了过来。
先前是郑怀洛躲着周淼,而如今,却是周淼躲着郑怀洛。
早些年作孽无数的郑小爷,现下却是结结实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追妻火葬场。
可惜大理寺的人,向来都做事不留后路,所以在发现周淼几次三番的想要拒绝自己之后,他直接便带着媒人,登了周家的门。
然后……
被周春和追着险些打断了腿。
"你做梦!带着东西离开我周家!"
周春和一向脾气温和,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毕竟郑怀洛是什么名声,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虽说早些时候他救过周淼。可恩人是一回事儿,丈夫却是另外一回事儿。
若是让周淼嫁给他,日后还会有好日子?
偏生郑怀洛却浑然不惧,这会儿都被揍了,还能格外理直气壮:"我是真心喜欢淼儿的,请大舅哥成全!"
若说先前,周春和是气黑了脸,那现在,他吃了郑怀洛的心都有了。
他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在心里念了无数遍的仁义礼智信,才没有对着郑怀洛破口大骂。
"谁是你大舅哥!"
这还没怎么着呢,居然就开始攀关系了,秦峥当初也是大理寺的,也没见这么混账啊,怎么手下的人是这个德行?!
可惜郑怀洛还要在对方发火的边缘大鹏展翅:"您是淼儿的兄长,自然就是我的大舅哥,您放心,我一定对淼儿好!"
他这话,气得周春和喘了几口气,继而沉声道:"拿我的刀来--"
眼见得他动了真怒,周淼再也躲不下去,一路小跑着过来,先拦下了仆从,又去哄大哥:"兄长别生气,这人就是个混不吝,您别跟他置气啊!"
末了还要再去给郑怀洛使眼色:"你还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走!"
见周淼出来,郑怀洛越发欢喜了几分:"淼儿。"
只可惜一句话没说完。就得了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
周春和深吸一口气,到底不肯在妹妹面前发火,只冷声道:"郑大人,周家不同意这门亲事,还请你回吧。"
若是旁人,他尚且会考虑考虑,可是郑怀洛……倒也不是这人不好。
郑家家世清贵,郑怀洛也算是年少有为,只是这些年因着他的婚事,郑家落了多少坏名声,周春和不能不担忧。
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决计是不肯给人糟蹋的。
谁知他这话说完,却见郑怀洛直直的朝着他跪了下来。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这一跪。却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
饶是周春和还在生气,这会儿也不由得楞了一下。
郑怀洛收敛了先前的嬉笑模样,正色道:"周家小姐,蕙质兰心,郑某为之倾心,寤寐思服。今想聘为郑家妇,若能得偿所愿,此生唯她一人,再无二心。若有半分不轨,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话一出,周春和却是神情一僵,周淼更是跺脚道:"谁让你胡说了,呸呸呸!"
什么死啊活的,这是怎么半分都不忌讳!
可郑怀洛却没有接话,只是直直的看向周春和。
同为男人,周春和看的出来,对方是真心的。
若是他还像先前那般胡闹,说不定周春和真的会把他打出去,可见对方这模样,周春和却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周淼。
小姑娘方才的话,已经透露了几分。
再看她的担忧和焦灼,他哪里还不明白?
这根本不是单方面的求亲,分明就是两情相悦!
事已至此,周春和却还是想再挣扎一番:"郑大人先回吧,此事改日再给你答复。"
……
待得郑怀洛走了之后,周春和给周姚氏使了个眼色。等她将周淼带回了房间,他这才去了爷爷那里。
进门之后,周姚氏屏退了下人,开门见山的问道:"淼儿,你跟郑大人……如何了?"
不同于周春和,她是妇道人家,且又常跟小姑子一起出去,对于周淼的心事,她是知道几分的。
若是旁人,周淼还会瞒着,可现下问话的是她嫂子,周淼莫名就编不下去了。
"嫂子,我……心里有他。"
这些时日,虽说她一直在躲着郑怀洛。可也想通了一件事。
恣意如郑怀洛,哪儿会是一个因为负责任便委屈自己的人?
若是心里没有她,他必然不会像现在这样死缠烂打的。
原本周淼想着找个时机好好儿跟对方谈一谈,谁知道他却先上门了。
且还说出那样一番话。
周淼不得不承认,她动心了。
她这一辈子,只喜欢过这么一个人,也曾想过放弃,可那感觉,就像是剜心一般。
太疼了。
"嫂子,我知你们觉得他声名狼藉,可我认了。毕竟……"
那是她的年少慕艾,也是她的情窦初开。
这辈子,再不会有一个人,让她像对郑怀洛那样不顾一切了。
唯有他。
也只有他。
……
八月金秋的时候,周淼出嫁。
丹桂飘香,圆月如盘。
直到真的入了洞房,她还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自己就这么嫁出去了?
分明当初定下婚事的时候,她还觉得离成婚时间还早呢,可如今,真的拜了天地,饮了合卺酒,她坐在这洞房之中,看着周遭的喜烛燃烧,却有一种身在梦里的感觉。
昨日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今日,就嫁做了他人妇。
郑怀洛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坐在喜床上发呆。
今夜的她,着凤冠霞帔,一身明艳,因喝了酒的缘故,两颊更是云霞升腾。
他才被众人闹着灌了酒,分明醉意不上头,却在这一刻,觉得眼前都恍惚了起来。
唯有一个她,是真实的。
"淼儿……"
一声轻唤,带着万般柔情,让周淼的心都沉醉了下去。连带着,也没有意识到男人作乱的手。
直到那喜烛燃烧了大半,外面已然听到了鸡鸣,她才终于得了片刻的宁静。
男人餍足的抱着她,看着怀中的小姑娘怎么看怎么讨喜。
他忍不住低头亲了又亲,便被周淼软软的抬起胳膊阻拦:"不要……"
下一刻,她的手腕就被郑怀洛抓在手中,轻笑道:"不要什么?"
周淼没脸说,又觉得羞涩的很,只能将头埋在他的怀中,末了却又想起一件事来,嘟囔道:"你上次明明挺快的!"
虽说,那夜她依旧疼的睡不着觉。
可是这一次,怎么就,怎么就折腾到天快亮了?
周淼这话说的声音小,郑怀洛起初根本没有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待得反应过来之后,顿时觉得老脸一红,下意识辩解道:"我那是头一次!"
而且,这事儿被媳妇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也太伤自尊了吧!
闻言,周淼却是骤然一愣。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郑怀洛,无意识的问道:"你以前不是老逛花楼么?"
她还以为,他跟那些花楼的姑娘们都是不清不楚的呢,怎么,居然是同她们清清白白?
小姑娘这话一出,郑怀洛才知道他跟周淼闹了多大的误会。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这是要跟自己相伴一生的人,他怎么着也得解释清楚了。
所以,即便这事儿有些丢人,郑怀洛也老老实实道:"我之前只是为了跟老爹作对,其实压根没有碰过任何人。"
少年人的叛逆,总是不能用常理来看待的。
比如郑怀洛,他就喜欢去花楼里面。来告诉自己老爹,自己宁可看上这些姑娘,也不要对方找的大家闺秀!
自然,当初因为这些事儿,他也的确气到了自家老爷子。
但是如今说起来,郑怀洛还是有些羞赧。
尤其是,对方还是自己媳妇。
很显然,周淼并不觉得这事儿丢人。
不但不丢人,她还莫名觉得有些甜蜜。
被甜蜜冲击到的周淼,下意识的仰头看他,问道:"以前没有,那以后呢?"
小姑娘只差在脸上明晃晃的写上标准答案了,郑怀洛哪里不懂?
他轻笑一声,道:"以后。也唯你一个。"
男人的声音格外好听,那一双眼睛里含情,看的周淼心都跟着发烫了起来。
被娇妻这样看着,任凭谁都受不住。
更何况,这还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下一刻,血气方刚的新郎官便一把将被子掀起来,盖在了二人的身上。
而那闷闷的声音,则是从里面含糊的传来:"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莫负良辰美景啊。"
月圆人圆,花好景好,春宵与共,不负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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