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新娘失踪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席家跟沈家的人坐立难安,新郎更是一言不发,交握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在这期间,唯一传来的好消息来自国际酒店——警方被林羡鱼戏弄了,都是些哑炮,表面做得纤毫逼真,结果是来唬人的,这一手高明的谎言把急得衣服湿透的拆弹专家们气得笑了。
国际酒店的宾客安然无恙,反而衬得下落未明的新娘分外凄惨。
席母不止一次哭倒在丈夫的怀里。
大厅里笼罩着惨淡愁云。
面对四大家族的一齐施压,警方不敢怠慢,立马派遣人马进行天罗地网的搜查。
这一出绝密的通缉令才刚发出,席家大宅外停了一辆黑色汽车。趴在二楼落地窗前的小表弟看见了,连蹦带跳去了一楼报信,扑上席母膝头,兴奋得脸蛋儿红扑扑的,“舅妈,姐姐回来啦!润润姐姐回来啦!”
席母勉强笑了,抚了抚润润光秃秃的大脑门,只当小奶娃是安慰自己。
下一刻,门外多了道人影。
对方走得又快又稳,外头看守的人满脸欣喜,还没来得及通报,他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必行?”
陆家大姐诧异出声,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这个家伙从小就是个被宠坏的天煞魔星,一贯骄纵任性的少爷脾气,再厉害的道长也收服不了这妖孽。
上回不知是抽得哪门子的邪风,明明知道自家的小姐姐婚期近了,这个重要关头上,他不当伴郎也就算了,还非得捣鼓那辆年久失修的破自行车,拍拍屁股去西藏,说是要来一场净化心灵的旅途,连婚礼都不参加了。
还净化心灵,她呸!
这臭小子拈鸡惹狗,惹出多少个让爸妈头疼的烂摊子,说又说不听,打又打不过,而且嘴炮能力相当可恶,做哥哥姐姐的从来没有占到上风也就算了,还被小弟怼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寿命都短了十年不止,作孽得很。
有时候陆家大姐气得狠了,差一点就想发毒誓,让这个没有半点兄弟姐妹情的臭小子走在路上被雷劈死算了。
就没见过这么可恶的讨债小鬼!
陆家大姐的视线落到了弟弟抱着的人,对方半张脸埋在陆必行的胸膛,看不真切,身上还盖一件黑色西装外套,遮得严严实实的,只能瞧见弯弯折落的满头乌发。
“——琳琅!”
沈先生呆了呆,立马撞开人冲了上去,期间踉跄着差点摔了一脚,姿态十分狼狈,他的脸庞和手臂因为恐惧、惊慌、失而复得等种种复杂情绪而不住颤动着,嘴唇无声蠕动着,是对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想慢慢触摸新娘的额头,安抚她,这一切只是个噩梦。
然而——
沈先生的期望落空了。
铮亮的皮鞋漫不经心地往后一挪。
这位人见人怕鬼见鬼嫌的陆家小公子发声了,“老实说,你们这群天之骄子真的让我挺失望的,先前那个姓尤的我就不说了,本来以为你会好一点,怎么说也暗恋人家十六年,起码得如珠如宝的供着吧?结果呢,你温顺是温顺,又温顺过头了,新娘给拐跑了,你就只会等结果,没用得很。”
他薄凉嗤笑一声,“按照你这样的等法,只会寄希望于他人,我的小姐姐早就凉成一盘下饭菜了,还能给你活着回来?你是不是想得太天真了?”
沈先生的脸色骤然雪白。
陆必行懒得看男人那副心若死灰的模样,偏过头,毫不客气支使了唯一在场的亲姐姐,“你去一趟国际酒店,把婚礼给撤了,说席家跟沈家的联姻取消了,至于沈家的聘礼,我稍后会双倍奉还的。”
对于弟弟雷厉风行插手小姐妹的婚礼,陆家大姐第一时间没有想太多,脱口而出的是——“少来,你休想动我的嫁妆!”
这小子贼狡猾,常常坑她,陆家大姐已经养成良好的条件反射了。
陆必行狭细的眼睛瞥她,漆黑如夜,“放心,就你那点不够塞牙缝的私房钱,也就只有未来姐夫惦记了,哦,不对,说不定以后你嫁不出去,它就会成为你唯一的养老钱。我陆必行再怎样的混球,也不会跟一个老姑娘过不去的。”
陆家大姐:“……”
她现在特别想发毒誓,希望天上来一道雷,把这个混球的贱嘴巴活活劈成两半。
“伯父伯母,我先送琳琅上去休息了。”
陆必行冲着两老颔首,倒是一改在亲姐前面的嚣张跋扈。
席母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女婿,又看了看邻居小孩搂着琳琅的亲密劲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另一只手夹在琳琅的腋下,跟胸的位置很接近,而本人似乎毫不在意。
陆家小公子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爱玩爱闹,也是出了名的超级直男,跟女孩子完全玩不到一块。人家为了他特意喷的香水,他直接就嫌弃说香气太浓,熏得嗅觉失灵,很是影响本公子吃饭的食欲,要不你出外头通通风再进来?
久而久之,女孩子们都知道陆家小公子是块钢铁硬板,一撞就头破血流。
席母暗忖,不过这块小铁板跟自家的女儿玩得倒是好。
从小学一路同班到大学,陆同学雷打不动占据着琳琅同桌的风水宝座,惹得琳琅的小姐妹们对他怨言最多,天天变着法想要赶走这个上课老睡觉、还不要脸偷吃姐妹零食的臭小子。
可惜臭小子的道行太高,她们弄不过。
“那个,小行啊,你也辛苦了,至于琳琅,让不舟来吧。”
席母想了想,还是决定为女婿求个情。
发生这种情况,谁也不想,就这样草率定下女婿的无情罪名,未免有点太咄咄逼人了。何况女婿本来就是儒雅又慢热的性子,对上盛气凌人的陆公子,难免吃亏了点。
沈先生冲着岳母感激点了点头。
他迫不及待地大步踏过去,伸手要接。
陆必行睇了他一眼,“别人都说我是个神经病,病得不轻,这话没错。不过,我的脑子有时候还是很清醒的,比如说,我现在还不至于愚蠢到将自己的珍宝再次交给一个无能的男人。你连第一次都护不了她,我凭什么相信你能护得了她一辈子?你真当她是九尾狐,有九条命供你渡劫成一个好丈夫吗?”
他陆必行的青梅,连一根头发丝儿珍贵得很,没点看家本事就不要随便碰。
说罢,陆必行转身施施然上楼,留给众人一个嚣张到无法无天的修长背影。
在场的陆家大姐只好僵笑回应一波对她表示深深同情的目光。
家有恶犬,惹不起惹不起。
沈先生捂住了嘴,低低咳嗽了几声。
席父问,“不要紧吧?”
他摇了摇头,去了趟洗手间,掌心一片血红,刺得眼睛都疼了,也许是看见人回来了,这口闷在心里的淤血就发作了。沈先生觉得有点疼,眼睛也有点涩,可他是全场最没资格让别人担心的人——他弄丢了他的新娘,他的珍宝。
陆家小公子说得没错,他无能,他活该。
他沈舟除了一无是处的深情,还有什么用?
就在外头为席沈两家的联姻取消而议论得满城风雨时,琳琅是被掐醒的,掐的还是脸蛋两旁的肉肉。
“——陆必行你找死呢?”
她语气有点不善。
对方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长腿无处安放,只好委委屈屈盘着了。
他懒洋洋挑着浓眉,“你说错了,我不找死只想找抽。”
花了他三分之二积分的药丸果然见效,才过了一天,把她脑子里的水都倒出来了,人也不傻了,就是不知道倒干净了没有?是不是还死心塌地惦记着那个谁?
琳琅瞪他。
“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了?”陆必行又问。
“什么?”她茫然。
“你结婚了你知道吗?”
“结婚?”
陆少爷高挑眉尾,煞有其事地说,“你别跟我装傻,我们已经结婚十年了,连孩子都九岁了,你好歹是个千金大小姐,家教这么好,不会吃干抹净了就想赖账吧?”他一拍旁边撅起的小屁股,“肥仔乖,快叫麻麻。”
陪床的小胖墩揉了揉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就照着念,然后倒下去继续呼呼大睡。
琳琅气笑了,扔了狗胆包天的某人一个枕头。
“陆必行,你这是诈骗罪你知道吗?”
长手长脚的诈骗犯轻松接住了枕头,捏了捏软绵绵的边角,慢吞吞说,“你确定不想跟我这个诈骗犯结婚吗?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某个人在做噩梦的时候,一直喊着我的名字呢。啧,还是什么小必必呢,真肉麻,把小哥哥的长腿都给喊软了。”
“啪——”
又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陆必行抬手夹住了,把两个方形枕头叠在腿上,像一团蓬松的白云,他下巴懒懒抵着,柔软的黑色头发垂落在上头,黑白分明,颇有几分纯净的少年气息,偏偏这人骚话连篇,白白浪费了一副俊美逼人的好皮囊。
“怎么,你不信我的腿软啦,要不你再喊一遍小哥哥给你摸摸看啦?放心,咱俩都这么熟,我给你打个九点九折,肯定让你摸到爽啦。”
陆家大姐刚要进去探望小姐妹,没想到在门口就听见自家弟弟无耻的话。
她内心的震惊无以言表。
哇,原来这个小邪魔——
在小姐妹面前是这么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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