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将东西准备妥当,吃罢午饭,赵氏便与林文仕一起,上了马车,往城外而去。
赵氏的父亲被翻了案之后,她曾一个人回过帝京一次,也是那次回了帝京,她才知道,父亲的尸身被他的好友给收敛下殡,她还往坟前磕了个头,之后便执意离开了帝京。
也是有那次的经历,赵氏才不至于一别帝京这么多年,不知道父亲的尸身在何处。
林慧娘知道赵氏和林文仕是要去祭拜外祖,她觉得于情于理,她也都应该去,只是她却忘了,这个时代上坟是男儿的事情,女子是没有份儿的,她便留在了家里。
按说林文安也应该去,但他年纪还小,赵氏便没带着他。
***
母子二人乘着马车出了城,径自往西郊而去。
今天是初一,街上的人不太多,出了城,人更少了几分。马车行了好一会儿,一直看着外面的赵氏才出声叫道:“先停在这儿吧。”
车夫应了一声,将马车在路边停靠下来。
赵氏与林文仕先后下了车,林文仕一边将香烛纸钱等物什拿下来,一边说道:“这里就是外祖父的坟墓了吗?”
赵氏摇摇头,“许久没来过了,我有些记不清了。”
林文仕没说话,提着篮子跟在赵氏身后,母子两个一起找了起来。
母子两人往前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了很明显的一处坟茔。
那处坟茔能看得出来是有人好好打理过的,周边只有地面上生长着一些枯黄的杂草,而坟茔用砖砌了起来,一根杂草也无。
这坟茔太过显眼,母子两人快步过去一看,只见那坟茔前面竖着的石碑上刻着一行字:“好友赵蔚之墓”。
赵氏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来,找到了!
***
她和林文仕快步走到坟茔前,直直地跪了下来,“爹,女儿不孝,这么久了才来看您。”
林文仕将放着香烛纸钱的篮子放下,将香烛点燃,作了个揖后插进石碑前面的香炉里,也在赵氏身边跪了下来。“外孙林文仕,给外祖父磕头了。”
赵氏直起身来,向来淡然的眼中此刻盈满了泪光,她插上一炷香,拿了纸钱用火点燃在坟前烧了起来,用哽咽的声音将这些年来她遇见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又说到林文仕入了工部,一家人都搬到了帝京,以后会常来看他。
赵氏低声诉说着,林文仕便静静地跪在一旁等着,他手上也拿了纸钱烧着,面上平静无波。
自母子二人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林文仕回头看去,只见是一个穿着靛蓝色衣裙的妇人,她周遭还陪着几个丫鬟小厮,其中一个小厮手里更是也提着个篮子。
那一行人也看见了母子两人,走在前头的一个小厮正要出声,却被那妇人给拦住了,她看着跪在碑前的女人,眼中隐隐浮现一抹激动来。
“娘,有人来了。”林文仕回过头,低声道。
赵氏恍然回头,看清那妇人面容时,忍不住叫道:“……心宜?”
那妇人也激动地叫道:“靖柔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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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仕一脸迷茫地看着赵氏起身,将那一身雍容华贵的妇人揽进怀里,心道:原来是娘的故人啊。
赵氏拍拍宁心宜的后背,脸上带了些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喜欢哭?”
宁心宜接过丫鬟带来的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笑道:“还不是靖柔姐姐你?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我又怎么会喜极而泣?”
赵氏心中有些酸涩,她换了个话题,道:“你每年都来么?”
当初赵蔚的尸骨,就是由宁心宜的父亲收敛的,而她与宁心宜,也是自小便认识的手帕交。
听到赵氏的话,宁心宜点点头,“我每年都会跟着父亲来,直到四年前父亲去世了,我才自己一人来的。只是没想到,今年竟然看见了靖柔姐姐你。”顿了顿,她又问道:“靖柔姐姐你是什么进京的?还离开吗?这些年你都在哪儿?过得可好?”
她一连串的话砸下来,砸的赵氏有些无奈,但却让她迅速找到了赵家还未出事时,两人相处的感觉。
她笑道:“我是九月里进的京,儿子升入京做官,我们一家子便都来了,这些年过得都好,你呢?嫁了哪户人家?对你可好?”
宁心宜的年纪要比赵氏小上五岁,赵家出事那年,宁心宜还没说亲。后来赵家出事,赵氏与兄长被流放,直到先帝给赵蔚平了反赦免了他们,她再回到京时满心凄凉,自然也顾不上宁心宜的婚事了。
“都好,你离开帝京的第三年,母亲给我说了老定国公家的幺子宋九宏,他虽然是幺子,不能袭爵,但人也长进,如今已是兵部尚书了。我如今膝下两儿一女,也凑成了个好字。靖柔姐姐你呢?”
“我有两儿两女。”赵氏说着,将林文仕指给她看,“这就是我长子了,名叫文仕,目前在工部当值。”
赵氏说完,却见宁心宜的神色有些怪异,她正准备问,便听宁心宜突然“啊”了一声,她看着赵氏,问道:“靖柔姐姐,你有个女儿也在工部为官,是不是?!”
***
宁心宜突然的话吓了赵氏一跳,她回过神来,才说道:“是啊,那就是我长女,名叫慧娘。”
宁心宜一拍手,“我听我女儿宁儿说的,说起来,她们两个还见过呢!”
宁心宜说着,便将宋宁曾与她说的话,说了一遍,末了,她笑道:“两人一见面都觉得对方好,这可不就是缘分?”
赵氏也有些意外,林慧娘也曾跟她说过,她认识了一个叫宋宁的小姑娘,一看就是个性子直率但又不是一根筋的那种,没曾想,宋宁就是宁心宜的女儿。
不过,宋宁……
“你女儿就叫宋宁?”见宁心宜点头,她又笑道:“女儿的名字是母亲的姓氏,可见宋大人对你是真的好。”
顾及到还有旁的人在,赵氏说的便隐晦了一些,但宁心宜却还是明白了她没说出来的话,粉颊镀上了一层薄红,她嗔了赵氏一眼,转移话题:“突然想起来我是要来给伯父上香的,都是你害的我忘了。”
赵氏含笑看着她,等她上完了香,才道:“你可急着回府?若是不急,咱们也去茶楼坐坐。”
宁心宜对她的提议很是赞同,她吩咐小厮:“你先去回府告诉老爷一声儿,就说我遇到了故人,晚些再回府。”说完,她才又拉住了赵氏的手,正想说什么,却被赵氏粗糙的手吸引了全部注意:“靖柔姐姐你的手……”
赵氏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总是要生活的。我其实过得很好,你不必多想。”
宁心宜盯着赵氏仔细看了看,见她神色之中的轻松愉悦不是假的,这才说道:“如今你你儿女都做了官,你也可得把自己给养回来了。”
赵氏点点头,即便林大伟不在了,她打扮也没有了人看,但即便是为了日后给三个儿女说亲,她也要好好地养养自己才是。
***
宁心宜将赵氏邀请到自己的马车上,回到帝京,宁心宜找了家茶楼要了一间包间,与赵氏继续说了起来,林文仕见状,便也先回了林府。
宁心宜和赵氏聊到天色将黑,才恋恋不舍地将赵氏送回了林府,她回到宋府,还没进自己的院子,便遇到了找来的兵部尚书宋九宏。
“夫人总算是回来了?”见到宁心宜,身形彪悍的宋九宏便说道,只是声音里带了几分隐隐约约的酸意。
夫妻这么多年,宁心宜自然听了出来,她含笑看着宋九宏,什么话也没说,但宋九宏却在她的注视下,一张方正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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