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豆芽儿发好了？”林丽娘跑到屋里，在林慧娘身旁蹲下来问道。
见她过来，林慧娘使劲儿点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欣喜：“对！好了！你看！”
她说着，一把掀开了盖在陶盆里的豆芽儿上头的毛巾，露出了白胖胖的绿豆芽儿。
林文安刚跑进来，便看到了一盆白胖胖的苗儿，他惊讶地“啊”了一声，便瞪大了眼睛。
“姐、姐姐，这就是豆芽儿了吗？”林丽娘问道。
林慧娘点头。
虽说之前她对自己能成功发出来豆芽儿都信心，但一连等了这么几天，她心里说不忐忑是假的，毕竟之前她又没做过这活儿。但好在没有浪费这一斤豆子，豆子成功地发出来了豆芽儿，让她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又不禁感到惊喜。
她这可是摸索着做的啊！能成功可真是太好了！
林丽娘姐弟两个看着这一盆子豆芽儿也都是十分激动，激动过后，林文安问道：“姐姐，豆芽儿怎么吃呀？”
弟弟这么一说，林丽娘也想起了这个被自己忽略掉的问题，立时便目光炯炯地看着林慧娘。
“豆芽儿嘛，吃的方法多了去了。”林慧娘故作高深地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胡子，“比如说，可以直接拿醋炝着吃，什么也不放或者只放点儿辣椒调调味儿，或者是和豆腐皮儿一起炒也很好吃。”
说道豆腐皮儿，林慧娘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豆腐皮儿了。
自入冬以来，地里没什么活儿了，大林村里便有了人开始做豆腐卖，一文钱一块，很是便宜。这段时间赵氏想尽了办法给家里的三个孩子换着花样做菜吃，就没少买了豆腐和白菜一起炖。
赵氏做饭的手艺能称得上还可以，但豆腐这玩意儿，想要入味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因此，和白菜一锅炖出来的豆腐看着是丰富了白菜的味道，但其实，豆腐根本吃不出来什么味道，就连咸味儿也没有。
林丽娘和林文安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林慧娘却不喜欢这样寡而无味的豆腐，比起来豆腐，她宁愿吃白菜粉条。
***
“那今天，咱们可以吃豆芽儿吗？”听了林慧娘的话，姐弟两个便兴奋地问道。
“没问题！”林慧娘拍拍胸膛，很有大将风范。
得到了姐姐的同意，姐弟两个便欢呼着跑了出去。
恰巧这时赵氏从林大雄家串了门子回来，一进院子便见林丽娘姐弟两个在院子欢呼着跑，她笑道：“怎么这么高兴？”
看见她，姐弟两个纷纷跑过来抱住赵氏，争先恐后地说道：“娘！姐姐发好豆芽儿了！姐姐还说中午吃豆芽儿！”
闻言，赵氏也有些惊讶，她记得，在她出门的时候，豆芽儿还没好呢。
她跟着林丽娘两个进了屋去看，果然看到了一盆白白胖胖的东西，林慧娘跟她解释了一遍，她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林慧娘口中说的“豆芽儿”了。
有了豆芽儿，再说起来做饭，林慧娘便很是精神了。
她先前拿秤称过了豆芽儿，有一斤半重，一斤豆子一斤半豆芽儿，也还可以了。
看着到了做饭的时间，林慧娘便从陶盆里抓了几把豆芽儿放到凉水里洗，其实不洗也是可以的，只是洗了，多少能让“绿豆帽”少一些，而林慧娘不喜欢“绿豆帽”的口感。
她洗了两三遍，总算是将豆芽儿里掺杂着的小帽子差不多清洗干净，她又去从外面墙上挂着的干辣椒串上揪了两个辣椒切开，见赵氏已经将馒头热好了，她这才将馒头放到小筐子里用笼布包好，又将小筐子放到了灶台上温着。锅里热馒头的水刷了刷锅后被她用瓢盛出来，林慧娘便往锅里加了些油，将辣椒、花椒爆香后，随后将洗好的豆芽儿一股脑倒进了锅里。
绿豆芽儿十分容易熟，因此她翻炒了没多大会儿，加了盐、酱油、醋等调味料，又略微一等，便让赵氏停火，她自己则是将豆芽儿盛了出来。
“这么快就好了？”赵氏很是惊讶。
林慧娘点头，“豆芽儿就和黄瓜似的，不用炒得太熟。”
“原来是这样。”赵氏恍然。
看着她将豆芽儿盛出来，赵氏便起身走到门口，叫林丽娘姐弟两个：“阿丽，二郎，洗洗手吃饭。”
一听说要吃饭，姐弟两个忙扔下手里的东西，跑去洗了手。
***
天冷了后，林家吃饭几乎都是在厨房里吃的，若是中午太阳好，母子几个也会将饭端到院子里去，只是今天阳光不怎么好，从早上天便阴沉着个脸，因此，午饭母子四人还是在厨房里吃的。
林丽娘与林文安洗完手，便迫不及待地小跑着进了厨房，姐弟两个进了厨房，便闻到了一股夹杂着辣椒香味儿的陌生香气，姐弟两个扭头看去，便见案板上放着一盆菜，菜白白短短的，中间夹杂着一些红色的辣椒圈儿，或是黑褐色的花椒，闻上去香喷喷的，十分勾得人食指大动。
“姐姐，这个就是炒的豆芽儿了嘛？”林文安指着桌上那盆菜问道。
林慧娘一边分筷子一边点头道：“对，我拿醋炝的，里头放了辣椒，可能会有些辣，你们吃的时候慢着点儿啊。”
一接过来筷子，林丽娘便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送到嘴里，随后兴奋地直点头，“好好吃！”
林文安也去夹了一筷子，只不过他对辣的承受能力比林丽娘弱了许多，林丽娘吃着没什么，他却连忙掰了馒头塞进嘴里，一边嚼着还一边用手在嘴边扇着风。
等好不容易他嘴里没那么辣了，他才说道：“好吃是好吃，但是好辣啊。”
林丽娘哈哈笑道：“二郎，你真是太不能吃辣了，这明明就不辣嘛。”
“每个人都辣的承受能力都不一样，没什么好笑的。”林丽娘拍了拍林丽娘的头，说道。
林丽娘瘪瘪嘴，“我知道的嘛。”
“好啦，快吃饭吧。”赵氏说道。
大家长发了话，姐弟两个便不再闹，乖乖地拿着馒头吃起饭来。
***
头一次吃到豆芽儿，加之先前一直吃白菜萝卜吃得几人实在是腻了，这一盆豆芽儿一点也没剩，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赵氏虽然往日不说什么，但说实在的，天天白菜萝卜，她也是腻了的，而今天陡然吃到清爽开胃的豆芽儿，她也忍不住多吃了些。
看着就连剩下的一点儿汤汁儿也用馒头擦了吃了，林慧娘有些无语。
她真是没料到，居然会吃的这么干净。
要知道，她虽然没抓完豆芽儿，但也抓了不少于三分之一了，结果不仅豆芽儿被吃了个干干净净，就连那点子汤汁儿也没剩下。
无语之余，她也明白还是没有新鲜蔬菜吃闹的，她心里便又感到了心酸起来。
放在后世，虽然冬天不能种菜，但好歹可以在小卖部、超市甚至是村镇的集市上卖到各种从别的地方运来的蔬菜，黄瓜、青椒、西红柿、西葫芦、豆角等等，只是价格要比夏秋季节贵上许多。
可是现在，就是林慧娘拿着钱去买，都买不到。
在旁的人家顿顿白菜萝卜的时候，他们家还能因为她吃上些豆芽儿，已经是十分幸福的事情了。
***
心里正感慨着这年头冬天百姓们的不容易，林慧娘忽然听林丽娘说道：“姐姐，家里还有豆芽儿吗？”
“有啊，还有一半多点儿呢，怎么了？”
“那，姐姐，豆芽儿要不要给爷爷奶奶他们送一些呀？”
林慧娘佯装思考，看着林丽娘和林文安的神色都紧张起来，她才笑着说道：“豆芽儿剩的不多了，咱们先自己吃着，等再发好了，再给爷爷奶奶大伯三叔他们送些。”
姐弟两个纷纷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来，看得林慧娘和赵氏都觉得好笑。
坐着歇了一会儿，林慧娘叫上弟妹一起，去仓房里挑豆子去了。
赵氏收拾好厨房，便也去了仓房。
这次林慧娘准备多泡些，自然要多挑出来些绿豆。所幸他们今年收的绿豆没怎么吃过，还剩了不少，才能让林慧娘这样“造作”。
母子四人守着放绿豆的陶瓮挑了半个下午，林慧娘才终于点头：“就先这些吧！”
赵氏看了看目测最少也不低于三斤的豆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林丽娘和林文安姐弟两个倒是因为想着会有许多的豆芽儿，俱都是高兴地欢呼了一声。
将豆子挑拣出来，便是泡了。
有过一次经验，这次再发豆芽儿，林慧娘就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她怕效果不好，还将这些豆子分了几份儿。
三盆豆子被用温水泡着，在炕边泡了一夜，第二天吃过早饭，林慧娘和赵氏一同检查过这些豆子的情况，林慧娘便教着赵氏下面的步骤。
***
林慧娘这次挑出来的豆子，足足有四斤。虽然她没有将所有的豆子都放在一起，但即使是她先前只发了一斤的豆子，还用了将近一周的时间，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第一次发的豆芽儿，林慧娘虽然很省了，但还是没吃两顿便吃完了，吃完了豆芽儿，不仅是姐弟三个，就连赵氏也有些不习惯。
但好在吃了这几顿豆芽儿，让林慧娘又提起了做饭的兴致。家里没有了豆芽儿，还有豆皮儿，在等着第二批豆芽儿发好的时间里，林慧娘炒了几顿豆皮儿、腐竹，还做过几顿豆腐。
豆腐虽然不容易入味儿，但林慧娘还是会做几种好吃的豆腐菜的。
这几顿里，她用做过一天的家常炒豆腐，做过一天的麻辣豆腐，她甚至还炸了些豆腐泡。
炸过的豆腐泡似乎和豆腐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食材了，林丽娘和林文安都说好吃，林慧娘便想着，等过段时间，她在炸一些，反正现在天冷，做的食物也禁放，不怕放上一两天便馊了不能吃了。
几天过后，第二批发的豆子终于也渐渐发好了豆芽儿，林慧娘不由得欢呼了一声。
这几天，为了能不再吃白菜萝卜，她也是挖空了心思，现在豆芽儿总算好了，能让她缓一缓。
当天中午，林慧娘便又炒了一小陶盆儿的豆芽儿，等吃罢了饭，她和赵氏一起，将剩下的豆芽儿先是分了一部分出来，又在剩余的里头分成了几小份儿，其中因为林老汉与林老太是跟着长子林大雄生活的，所以有一份儿的数量明显比其他几份儿要多。
除去给林大雄家、林大山家的，还有三份儿，分别是要送到县衙给林文仕一家子的、在县城里做生意的林文康和花卉的、给云慕琤的，虽然赵氏不怎么想给云慕琤送去，但云慕琤到底和他们家也渐渐熟络了，更何况前段日子林文康成亲那天，云慕琤还来喝了喜酒，也合该给他送一些尝尝。
母女两个分别拿着给林老汉与林大雄的、林大山家的，出了家门便分了两路去送了豆芽儿，其中，自然不可避免地又将豆芽儿怎么吃告知了郭氏与刘翠花，母女两人又都是被留下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
***
当天傍晚，林慧娘便宣布，今天晚上她要用豆芽儿煮汤喝。
闻言，赵氏母子三人都有些意外。
他们只知道豆芽儿炒着吃很好吃，还不知道原来豆芽儿也能煮汤，顿时便好奇地看着林慧娘。
这还是林慧娘曾经在一户老乡家里见过的。
她没有多说，而是让赵氏去烧火，她则是抓了一些豆芽清洗干净，与清水一起倒在了锅里。在等着锅里的水烧开的时间里，她盛了些面粉，倒在水里打成稀糊糊，等烧开后，她将面糊糊倒进了锅里，又拿着大汤勺搅了搅，这才将锅盖盖了回去。
其实她也拿不准豆芽儿是什么时候放了，她怕豆芽儿放的晚了熟不透，干脆便早早地放了进去，只是等汤烧好之后，她才发现，或许是因为豆芽儿放得太早了，已经烂透了。
她一边捧着碗喝一边想道，今天的这汤，十分适合牙口不好的老头儿老太太们。
豆芽汤的味道虽然有些不符合预期，但对赵氏母子三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林慧娘只想着，这次也算是长经验了，等下次，她就能做的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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