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李木鱼和赵承风互相看了一眼,立刻走了出去。
两人对于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明白,都是突然接到圣上密诏,说要启动麟粉玉石阵,他二人就携带麟粉玉石进宫,刚一迈进大殿,瞧到圣上身边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然后……
剩下的就全都记不清了,人醒来就是在这里了。
仔细去想,却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美梦,在这个梦中把自己心里的不堪,隐私,妄想,全部都实现了,美好到自己都不愿意醒来。
走出巨石的掩映,两人立时被眼前这场残酷的厮杀惊住了。
***
守在一旁的徐丞谨也不多说话,直接用剑划开宋离月的衣袖。
借着不甚明亮的光线,两人看得清楚,女子那条细长的手臂,已经肿得变形了。
两个人心疼内疚混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徐丞谨小心伸手探了探骨骼,然后全部正好,又用小木条固定住。
他绷着脸,从衣服下摆撕下几条布条,很是认真地绑缚着。
看着被点了睡穴,浑然不知的宋离月,徐丞谨自始至终眼圈都是红红的。
“六哥,离月的胳膊有没有事,会不会……”徐宁渊在一旁帮不上忙,心里实在是焦灼难安,不禁开口问道,“她武功那么好,又那么爱美,要是胳膊断废了,我死了也没脸见宋叔。”
徐丞谨看着女子那从来都是无比鲜活美丽的容貌,此刻却是苍白如纸,憔悴虚弱,他的眸中难掩伤痛之色。
方才把脉,已经察觉到宋离月的情况没有多糟,却也很不好。
人失血过多,内力不但损耗过大,还隐有凝滞之象,很明显是强行催动的原因。
思来想去,应该就是先前冲开穴道的缘故。
这个傻丫头,知不知道她差点走火入魔!
那时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要是……
徐丞谨狠狠闭上眼睛,光是想想,心里都难受的要命。
“她会好起来,会像以前一样……”徐丞谨说道,声音艰涩,微带颤抖,“我们都会……”
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地落滴在宋离月的鬓旁,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滑入发丝里。
徐丞谨说着,慢慢把宋离月放在一旁,靠在石块上。
见他又要拿剑,徐宁渊知道他这是要出去杀敌,忙出声道,“六哥且慢,你暂时看着离月,不着急走,我还有话要说。”
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双手负在身后,就像是在王宫那议政的大殿内一样,“李大人,赵大人,朕有旨意宣布。”
赵承风和李木鱼忙应声,疾步过来,恭谨地跪倒在地,“臣等恭聆圣训。”
徐宁渊缓了缓心神,沉声说道,“传朕口谕,垂珠夫人乃西陵细作,赐死。所出之子,贬为庶人,幽禁于别院,终身不得出。”
听闻此等旨意,赵承风和李木鱼俱是面上大惊,跪服在地,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惊诧和恐惧。
“两位爱卿不必惊惧,垂珠夫人手段高明,潜在朕身边多年,朕也是最近才察觉。”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徐宁渊沉声说道,“两位爱卿一向和垂珠夫人走得很近,朕虽昏聩无能,却不是瞎子聋子……”
两人均是战战兢兢,连讨饶的话都不敢说。
徐宁渊的神色很是平静无波,他看着自己这两位臣子,冷声道,“朕不会发落你们,朕也非秋后算账。朕,今日有重要旨意,需要你们做个见证。这一次事关你们祖宗家祠,还望两位爱卿慎重以待。”
这句话可是明着来了,这件事要是办不好,所有事一起追究,诛九族,让这个家族彻底从大黎消失,从这世上消失。
两人忙不迭应声,“微臣恭聆圣训!”
即使现在身染血污,一身狼狈,徐宁渊仍旧身子站得笔直,迎着凛凛夜风,他正色扬声,“康亲王听旨!”
在一旁的徐丞谨闻声一愣,随即走过来,一撩袍服很是干脆地跪下,“微臣接旨。”
徐宁渊看着跪伏在地的徐宁渊,微微顿了顿,随即说道,“大黎风雨飘雨,国基不稳,皆是朕之过。朕昏聩无能,愧对徐氏祖宗,愧对万千黎民。传朕口谕,今日传位于康亲王,继朕登基……”
“圣上!”徐丞谨截断他的话,一脸的惊诧,“恕微臣大不敬,这旨意,微臣,不能接。”
徐宁渊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看向李木鱼和赵承风,“两位爱卿,可听清朕的旨意。”
两人虽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和震惊,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
“下去吧……”徐宁渊很是疲惫地挥挥手,“朕和康亲王还有话要说。”
见两人下去,他走过去,弯腰把人扶起来,“六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受你的礼了。”
徐丞谨站起身来看着他,眸色复杂,“……为什么?”
“不为什么……”徐宁渊叹一口气,“中毒失去意识时,六哥你和我说的话,我多少还记得一些。你说得很对,我从来都不是个合格的一国之君。在位数年,没有强国兴邦,开疆拓土。周边诸国,哪个不是虎视眈眈,哪个不是觊觎垂涎我大黎。”
耳边厮杀声,搅得他心神纷乱,他勉力支撑着,神色未见任何端倪,“这次因我个人之私心,差点酿成大祸。若不是六哥你即使出手阻止,我大黎难逃一劫,到时候国祚沦落,狼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浮尸千里,我万死难赎其罪!”
徐丞谨看着自己的弟弟,缓缓摇头,“十年缠卧病榻,我早就对那至尊之位没有兴趣了。如若圣上日后励精图治,知人善用,微臣会随离月归隐。圣上还年幼,桀骜不驯一些,目下无尘一些,这些都无可厚非……”
“朕心意已决……”徐宁渊忽然出手点住他的穴道,惨然一笑,“有劳六哥为我善后,兄弟一场,十年前我欠了你一条命,十年后还要你给我收拾烂摊子,对不住了六哥,弟弟……”
说着,他一叹,什么都没有再说,拿起剑就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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