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墙,宋离月一阵阵后怕,她已经很是谨慎得用内息压制了脉息和心跳,那个不知道是陈絮婂还是陈訾豫,竟然还能这么快就察觉到窗外有人。
看着身边一脸惶恐的青汍,宋离月忽然笑了起来,差点忘记了这个专门跟过来添乱的小丫头了。
好在最后关头,自己没有被发现,还收获了一些秘密,宋离月心情很好地伸手拍了拍青汍的肩,冲她低声道,“走,我们回去吧,美人……”
青汍一头雾水地来,又是一头雾水地回去。
***
让宋离月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陈翰墨就派人来传话,说是陈家大公子回来了,中午一家子一起吃个饭。
陈絮婂因为痴傻之症,早早就送去别院养着,足足有十年之久,再未回府。
不管是外人,还是陈府中人,估计除了至亲的爹娘,无人知道这位陈府的这位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所以,宋离月以陈絮婂之名回到陈府,并没有任何人说半句闲话。
至于今天回府的陈大公子,这个只比陈絮婂早出生一个时辰的哥哥,宋离月觉得最值得说道说道。
自从她的妹妹被送去别院,他从未去看过,就连府中他都很少出现。
这位陈大公子不与世家公子赏花吟诗,也不与纨绔子弟架秧子起哄,是个低调到让人忽略掉的人。
如今,这人一回来,就张罗了一大家子吃个团圆饭……
对这个人,宋离月来了兴致,既然是陈絮婂的哥哥,自然是要见的。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午饭时分,小丫鬟过来请的时候,宋离月欣然前往。
出乎她意料的是,不但陈家大公子在,陈府的主母……竟然也在。
陈夫人安静地坐在桌子旁边,刻意打扮过,脸色比昨晚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常年生病,气血两虚,看起来人很是苍白脆弱,也平添了一份柔美温和。身形太过消瘦,身上那件老蓝色绣着深灰色藤曼的华美衣裙,竟有些撑不起来。
而坐在陈夫人身边,正和她说着话的白净少年,应该就是陈府大公子,陈訾豫。
他看起来很是温柔,身形偏瘦,显得修长,再加上皮肤白净,乍一看,倒像是个女孩子。
宋离月刻意放重脚步,迎上众人探寻的目光,她缓步上前,规矩行礼,“见过父亲大人,见过母亲大人……”
说着,她微微起身,看向一旁的陈訾豫微微一笑,“许久不见,兄长安好?”
既然占了人家女儿的位子,场面上的规矩还是要守的,更何况昨晚一面之缘的陈夫人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她不想再在她的心上扎根刺了。
陈訾豫被宋离月这突然的兄长二字,晃得眼前发晕,他看着面前这个容颜娇美的女子,张口欲言,却又没说话,只是神色平淡地拱了拱手。
相对于陈訾豫的平静,陈夫人则是很激动,她慌忙上前一把拉住宋离月的手,“婂儿,婂儿,你怎么白天回来了,你不是晚上才去看阿娘的吗?你的头还疼不疼啊?”
你的头还疼不疼……
这句话,昨晚她也是重复问这个问题。
当年陈絮婂因为她的疏忽被砸成痴傻之人,或许是她这辈子永远都不能释怀的心结。
陈訾豫从自己的母亲起身去和宋离月说话,他就很是紧张。没待宋离月说话,他忙上前一步握住自己母亲的手,“阿娘,别拉着妹妹说话了,快吃饭吧。”
陈夫人的手没有松,仍旧紧紧拉着宋离月的手,一脸小心地问道,“婂儿,你和阿娘坐一起啊,阿娘知道你最喜欢吃甜蜜饯,快来快来……”
宋离月看了看一直紧张站在一旁如临大敌的陈訾豫,然后冲陈夫人点点头,很乖巧地点头,“好啊,婂儿和阿娘坐一起。”
陈夫人闻言大喜,眉开眼笑地拉着宋离月就往桌子边走去。
被陈訾豫那复杂提防的眼神目送着,宋离月跟着陈夫人,在她身边乖巧地坐好。
陈大将军倒是什么话都没说,安静得和在外面大嘴巴的做派很不一样。
“婂儿,你今天……的戏服怎么没穿啊?”陈夫人笑眯眯地把面前那一大盘,很显然是特地为自己女儿准备的所有甜蜜饯,都放到宋离月的面前,带着几分讨好,几分心疼地柔声说道,“你不穿戏服也好看,你以后还是不要化油彩妆去见阿娘了……”
宋离月不动声色看了看一旁佯作不在意,却时时都紧张留意这边动静的陈訾豫。
这个陈訾豫对自己很有敌意,应该是紧张他母亲的缘故。
只是这敌意,很是莫名其妙啊。
不过,很快,宋离月就没有闲工夫去理会其他了。
一顿饭的功夫,宋离月真是有种……兵荒马乱的感觉……
这个陈夫人真的是把她当作小孩子来看的,这本来是个很温馨的相处。可如果是把你当作那种三五岁什么都不会,都不懂,还爱吃甜食的小孩子呢……
宋离月在经历硬要喂饭,甜食堆满碗之后,真的怀疑这位陈夫人是不是故意装疯卖傻,知道她是假冒陈絮婂,故意整治她的。
当然,宋离月也不放过身边原先一脸紧张防备她,后来隔岸观火看好好戏的陈訾豫。
一声比一声甜的兄长叫出口之后,宋离月笑眯眯地把手边堆成山的甜食活生生扒掉一大半给他。
终于熬到了午膳结束,对于陈夫人不依不饶地黏人,宋离月只好找了个借口说要换身衣服才勉强逃出来。
终于还是没忍住,在一个僻静的拐角处,宋离月把方才饭桌上吃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
吐完之后,手脚发软,靠在青汍身边她是一步也不愿意动。
青汍忙着扶她,给她擦拭额际冒出的汗,竟是腾不出空比划说话。
“既然不喜欢吃,为什么方才不直接拒绝,而要这般委屈自己?”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有些低沉的少年声音,宋离月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她没有立即回答,待人走到她的面前,她才懒洋洋地开口,“兄长竟是如此执着之人,看戏也要追着过来看到结尾,真是一个善始善终,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之人。如今我的狼狈样子,都被你尽收眼底了,兄长可以心满意足地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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