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世卿诧异地看着这个愤怒的年轻人。
“为什么,要把一切强加在我的身上,明明是你们的错,却要让我来背负责任,要损失我的名誉和利益,凭什么?”宁随安低沉地咆哮着,他没有看柳世卿,只是坐在沙发上攥紧了拳头,脸部肌肉紧绷,身体颤抖着:“我父母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他们对联邦无比忠诚,所以把呕心沥血的研究成果贡献给联邦,换来的,却是一场不明不白的死亡?
不要把责任推到别的国家和组织甚至某个人的身上!
别告诉我,地球联邦的情报和安全部门在这之前,毫不知情!”
柳世卿心神大动:“宁随安,你冷静点儿!有些事……”
“凭什么?”宁随安抬头,怒不可遏地瞪视着柳世卿:“凭什么我遭受不公,连发怒,质疑的资格都要被剥夺,让我冷静一下?你告诉我,这些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你会冷静?”
柳世卿沉声道:“自野外生还归来,这几个月你的所作所为体现出了足够的冷静和理智,不急不躁稳步推进,目的明确……即使拥有了强大的个人力量,你也没有一时冲动去实施报复。为什么,不能继续保持你的冷静,去做更符合现实和长远利益的事情?冷静,理智,可以降低犯错的几率,而冲动会失去理智,会犯错,会陷入万劫不复……那么,当错误导致绝对的失败,甚至死亡,你又怎么能雪恨,怎么能去解开诸多谜团,探查出真相?”
“真是太有道理了,道理太多了!”宁随安一拳砸在了茶几上,低吼道:“以至于,我不得不承担这一切本不该我承担的责任,无辜的被所有人、所有事欺凌压迫,还必须忍让?!”
“……”
“凭什么?!”
柳世卿看着他:“大局。”
“因为大局的利益,所以就必须让我牺牲?我是一个普通人,我不是公务人员,我不是官员,我不是军人!”宁随安愤怒地咆哮:“很多事情你们掌握着权力,你们能提前制止,杜绝,可你们偏不做,口口声声说什么顾全大局利益,那为什么不是由你们在顾全大局中牺牲利益,为什么要我牺牲?
凭什么?!”
柳世卿喝道:“能不能好好说话?”
“凭什么?”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让你失去一切。”柳世卿冷笑道:“这个理由,能让你冷静吗?”
“好,我冷静!说实话,活着真的很累,真他妈累!”宁随安的语气和神情平静了许多,“杀了我?也许我会谢谢你,因为杀了我,死亡前我不至于愧疚,因为我不是懦弱无能主动选择了死亡。
而且,我不是谁想杀,就能轻易杀死的……”
很显然,宁随安没有冷静,而是更疯狂了——他站起身,在身侧微抬的两手袖口处,无数条纤细诡异的红丝释出,飘浮……
如雾,如云,似絮,似网。
杀气腾腾!
柳世卿惊讶地望着眼前诡异的一幕,稍思忖后,微笑道:“杀手的死因真相,你最大的底牌和秘密,原来是这样的,了不起。”
处于疯狂状态的宁随安眯着眼冷漠地说道:“想以此威胁我吗?”
“放心,我会帮你保密。”柳世卿负手而立,道:“收回这些可怕的红丝吧,也不要妄想凭此就能杀死我。我不会杀你的,不是因为杀不了,更不是害怕这些诡异的红丝,主要是……嗯,我们无仇无怨,反而还有与你父辈的一份交情在。再者,也是为你所不喜欢的大局着想,联邦现在急需各方面的人才,我知道因为之前的很多事,很难招纳你为联邦做些什么,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将一个罕见的天才毁灭,那是地球联邦的巨大损失。”
宁随安瞪大了眼睛,疯狂的情绪如失去力量的潮水,迅速退去。
但,又更愤怒,更彷徨,更……迷茫了。
为什么?
他终于想明白了,从柳世卿踏入房间,所说的每一句话,神情,姿态,都不过是在刻意为之,轻松地引导着他的情绪,让他从激动、敬畏、谨慎、胆怯,再到愤怒、压抑、爆发。
宁随安抬手,低头看了眼腕部,再看看漂浮在身边,覆盖了几乎半个房间的红丝。
这些,能杀死柳世卿吗?
自己敢赌一把,杀柳世卿灭口吗?
不行。
理智回来了。
“你是来查案的?”宁随安问道。
“孩子,难为你这段时间承受的压力太大了,心思太复杂,太谨慎了,当然这算是优点,但过度的话,会影响你的判断和决断能力,甚至,会让一个人精神失常……”柳世卿叹了口气,道:“其实有些事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调查什么,也不是为了逼着你去做什么,因为这是汉威政府的相关部门要处理的事情,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找你,只是因为和你的父母、师父有旧交,还因为我目前身处的位置,有必要代表当年的某些部门和机构的负责人错误的决策,对你的父母和你们兄妹道歉,所以来看看你。哦对了,也顺便解开一些我个人的疑惑,因为与你相关的一些的事件疑点太多,震撼人心,值得我来一趟,也值得,我刚才被你在心里骂了无数遍,从而激出了你的秘密。”
“仅此而已?”
“是啊。”
“你……”宁随安内心火气蹭蹭地蹿,却又不至于暴怒,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欣慰和轻松。
悬浮的诡异红丝消失不见。
柳世卿道:“是金刚血线虫?”
“嗯。”
“对身体的影响呢?”
“不清楚。”宁随安犹豫了一下,道:“不像是活物,应该……问题不大。”
“不像是失控变异,当然,这种情况确实不宜被人知晓。”柳世卿淡淡地说道:“用手段激出了你的秘密,不太公平,所以,也告诉你一个秘密算扯平吧……我,是失控变异者。”
“啊?”宁随安惊讶道:“可是,您有孩子……”
柳世卿微笑这摇了摇头,道:“失控变异者,只是其变异的基因和拥有的特殊能力无法遗传,并非不能有孩子。当然,早期那些拥有了强大恐怖能力的失控变异者,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失去了生殖能力,也因此,导致人们长久以来,对相关情况产生了误解。”
“哦……”宁随安了悟。
“既然话说到了这里,我再问你一句,嗯,不强求。”柳世卿正色道:“能不能出面,解释一下?”
“条件。”
“好吧,我只能说抱歉了。”柳世卿戴上墨镜,转身往外走去。
宁随安没有起身,目送——直到此时,他才感受到后背的衣衫,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透。
白慕峰和程处凡、江博快步走了进来。
“随安,那人是谁?找你什么事?”
“宁哥,要不要我追出去揍他们……”
……
宁随安稍稍沉默,道:“他是柳世卿。”
“谁?”
“防长柳世卿?!”
“我的天!”
……
震惊之后,程处凡笑眯眯地对江博说道:“小江,还要不要追出去揍他们?”
江博怔了下,撇嘴道:“早晚我会比他强!”
“咳……”
三人全都被噎住了。
江博也罕见地露出了尴尬的神情,讪笑着快步走了出去——吹牛,也要有限度,吹得太大搂不住。
宁随安没有告诉他们与柳世卿的具体谈话内容,否则别说白慕峰和程处凡了,恐怕江博都会按捺不住劝他,赶紧听柳防长的话,主动找媒体公开讲一些政府、临时法案的好话,顺便道个歉。
他说,柳防长只是顺便过来看看,念叨了几句旧情,仅此而已。
但这仍然令人激动、羡慕。
那可是当代人类世界武力最强的传奇,没有之一!
宁随安不会完全相信柳世卿的那些话,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如果当时处于疯狂状态的自己,真的向柳世卿发动攻击的话,胜算连百分之一都没有——是直觉,非常确定的直觉。
第二天上午,快递员送来的一件东西,令宁随安心生些许歉疚。
铸甲师资质考核准考证。
柳世卿说,既然你不同意,那么我的一些许诺,就不会给予。但,还是顺手帮了宁随安一把。
其实正如柳世卿所说,不用他打招呼,宁随安也能拿到准考证了。
但在见到柳世卿之前,宁随安自己都不确定,是否凭借红丝搭建神经线和经脉,就算拥有了配装战甲的资质,并为此发愁新战甲那套系统的安全系数无法提升,自己学识基础和积累不足……
现在,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因为柳世卿说他有极高的配装战甲资质,那就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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