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2点钟,市公安局审讯室内,康小庄一直沉默不语,什么也不肯说。
晚上酒喝得不少,萧默头一阵发晕,去走廊上接连抽了好几根烟也没能让头脑清醒过来。
只要康小庄进了局子,要交待是迟早的事情。
让孙浩然和齐南盯着,一个人去到楼下车后座上眯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审讯室内,康小庄端坐在椅子上,仍旧沉默不语。
得,或许还差最后一着吧!是时候该见一见康小庄的母亲康亚苹一面了。
清晨,云龙苑小区14号楼301,警方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来开,但从外面却可以听到里面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
根据邻居和保安大叔的说法,说康亚苹至少有半年没有下过楼,也没有看到过其人。
保安大叔说了一句话,立刻让萧默警觉起来。
保安大叔说:“3楼的康阿姨只是普通的中风,虽说行动不太利索,但也不是走不动道,去年还经常见她出来晒太阳,可自从过完年之后就没有见到她出来过。我老伴也是这样的,但医生都说了要时常出来走动,对康复才有好处。可她……”
房门被警方强行打开来。
客厅里开着昏暗的灯,电视屏幕打开着,老式的DVD里正播放着视频。
画面相当有爱,看得出来,应该是康小庄小的时候,妈妈录的一些欢乐的视频。
视频里,妈妈的声音好听且温柔,从嗷嗷待哺的婴儿,到蹒跚学步的时候,再到学生时期每一次得奖之后母子两个欢欣的画面。
这一套两居室收拾得很齐整,客厅里的东西摆放有序,饭厅的饭桌上摆着烧好的三菜一汤。
桌面上摆着两副碗筷,里面盛着米饭,但都没有动过的痕迹。
客厅的尽头就是一个大大的阳台,阳台上种着好几盆驱蚊草。
次卧的卧室门打开着,里面的陈设简单,还有一排书柜,其中还有一些有关于税务方面的书籍,看来应该是康小庄的。
令人生疑的是主卧,主卧房门紧闭,上面还另外加了一把铁锁。
透过门缝都能感觉到一股令人生寒的凉意。
齐南的话其实有点多此一举。
他说:“哥,一个中过风的老人家,她又不是精神病人,需要锁在里面吗?还有,开这么冷的冷气,不怕冻出病来吗?”
当然不寻常,唯一可以解释的是,康亚苹其实早就已经不在世上了。
主卧的门被打开来,大夏天的,一股直逼人心脾的寒意及一股难闻的气息迎面扑来。
康亚苹其实在里面,但彼时已经是一具干尸。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床丝制薄被。
法医朱苗苗的描述是这样的:“皮下组织石蜡化,可形成木乃伊,深度组织形成尸蜡,室内温度较底,判断死亡时间范围更广,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3到7个月。身体无明显外伤,无法判断死因,需进一步尸检。”
市公安局审讯室内,康小庄开始说的时候,是缘于萧默的一句话。
萧默说:“能跟我说一说你母亲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
一个晚上过去,康小庄白晳的下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胡茬,萧默此言一出,一种倦怠疲惫的神色立马涌了上来。
他说:“萧警官,每一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都应该受到尊重,他们是独立的个体,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依附于任何人身上的附属品是不是?”
萧默:“当然,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当然也不是属于任何人的附属品。”
此言一出,原本很平静的康小庄瞬间崩溃,掩面而泣。
“可,可在她的眼里,我就是一个玩偶,一个高兴了可以用来把玩的玩偶,不高兴了可以任意打骂的东西。她传递给我最多的信息就是,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给了我生命,我整个人都是她的,我就不应该有任何思想,更不配拥有灵魂。警官,有的时候,我自己都认不清我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
怎么说呢?萧默也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安慰眼前这个年青人,他在这个世界本应该有平凡人拥有的生活。
但其成长的经历让他连最平凡的生活都无法得到,父母的爱,家庭的温暖,长大后娶妻生子。
这些在康小庄这里都不存在。
也许在他出生的那一天,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萧默再一次开了口。
“小庄,知道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吗?”
康小庄神情漠然:“我知道,是因为陆小虎。”
他解开了陆薇薇死亡的真正原因:
连续多日在地铁上没有见到陆小虎的康小庄。内心一直不安,这个和康小庄童年有诸多相似的男孩一直牵挂着他的心。
台风来临的头一天,出现在南山国际大门口的身影并不是偶然,他是跟着陆薇薇去的。
起初的本意他只是想问一问陆薇薇,陆小虎为什么没有上学?
但他压根就没有机会和陆薇薇搭上话,他在冷饮店里看着陆薇薇打扮得十分漂亮上了大门口的一辆豪车。
这一幕似曾相识,在和陆小虎一般大,或者更小的时候。母亲就是这样,收拾得漂漂亮亮地,将自己给关在屋子里,出去和男人幽会去了。
向来怕黑的他,无论如何央求母亲不要将自己一个人留下,但母亲连一丝的犹豫没有,仍旧踩着那一双红得乍眼的高跟鞋,头也不回了出了家门。
无数个吓人的夜里,他就蜷缩在窗帘后面等着母亲回来。
眼跟前的陆薇薇就是那样,一双细跟的红色小皮鞋,一身漂亮的洋装,脸上洋溢着令人眼晕的笑意。
他内心的疑虑丛生,陆小虎呢?他妈妈去和男人幽会,他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有看到他?
透过豪车的玻璃窗,康小庄似乎看到了童年缩在窗帘后面的自己。
第二天,酝酿了许多天的风雨终于来了。
地铁上,还是没有见到陆小虎的身影。
那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何时涌上了心头,那一整天,母亲朝着自己嘶吼的声音一直索绕在自己的耳边。
“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我们就都解脱了。”
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将瘦小的他按倒在书桌上,透过雨帘中的窗户玻璃,他似乎看到了陆小虎一张绝望的脸。
他在咬牙切齿的对自己说:“不是她死,就是你死,两个人中间无论如何也得选择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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